《饑餓的女兒》//撕開層層包裹人性的面紗

《饑餓的女兒》

出生在重慶的女作家虹影寫作的一本女性小說《饑餓的女兒》作品里,為我們展示了沿江生活在重慶這座城市中,一個私生女六六的家庭和她的成長經歷。

這是一部百分之百真實的自傳體小說,因為女主六六就是她自己。

六六的十八歲是她人生的一個分水嶺,她的身世,她的家庭所有的真相和丑陋都赤裸裸的展現在她面前。虹影用冷漠的筆調看待在這個家庭中的所有人和事,一層一層地剝開包裹著人性的虛偽面紗。

六六出生在饑餓年之后,在娘胎里受過的饑餓一直伴隨著她。出生以后雖沒有餓肚子,可是家中因父親眼睛看不見,僅靠母親一人賺錢依舊過得很貧窮。家里經常沒有多余的錢,甚至六六每學期的學費都要發一次火以后才給,所以六六想要吃得好,那是不可能的,只能是想想。

面對身體的饑餓,其實更多的是情感上的饑餓。六六是家里最小的女兒,從小和父親不親近,和母親也沒有感情交流,和哥哥姐姐感情也不好,她總覺得自己不屬于這個家,一家人都有事情隱瞞著她,還有一個神秘的人總是在遠處跟蹤她……

中學時,六六喜歡上了比自己大了近20歲的歷史老師,在歷史老師身上尋找著缺失的愛,雖然歷史老師最后上吊了,可六六的喜歡,終于換來了和歷史老師的一次歡愉的性愛。

年少的喜歡,總是在彌補自己原生家庭的不足,懵懵懂懂的喜歡一個人是美好的,會把這份喜歡當成生命中最重要的寄托,這也是六六義無反顧獻出自己的原因吧。

十八歲生日那天,六六得知了所有事情的真相,原來自己是母親的婚外產物,自己的親生父親就是一直跟蹤自己的那個人。親生父親和母親很相愛,可是因為母親有著自己的責任,并沒有跟著親生父親離開,一直留在養父身邊照顧著這個家。

親生父親一直很愛母親,即便組成了家庭,對家庭盡到了應有的責任,也從未放下母親和自己,每個月都會寄18元給母親,這是他半個月的工資,也正是這些錢,讓這個貧困的家維持了下來。

可是在年少的六六心中,父親缺席了,再也補不回來了,和父親短短一天的相處的時間,六六決定以后再也不見這個父親了。

六六不想去追問為何每月18塊錢的生活費,母親為何幾塊錢的學費都不愿意交,也不想告訴那些哥哥姐姐其實這個家是靠著自己親生父親用自己一半的工資維持下來的……

這些年,在家中被姐姐欺負,不敢吭聲,可是沉默并不代表懦弱,從骨子里就比任何人堅強才是六六的本來性格。每個人都有著柔軟的一面,但是這柔軟的一面是隱藏在盔甲背后的。只有保護好這柔軟的地方,才能讓自己不受傷害,表面看著越堅強,內心越柔軟。

在六六所處的家中表面大大咧咧離婚多次的大姐,其實是母親第一次結婚的女兒,養父遇到母親時,便特別憐憫母親,沖破世俗的眼光和母親在一起后生下了其他的孩子。

大姐有意無意的讓六六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并不簡單,最后走的時候和六六說好,互相守護身世秘密,但是早就將六六見親生父親的事情告訴了其他兄弟姐妹。

人性中,總有一部分是陰暗的,有的人總是不希望別人過得好,于是便慢慢開始一點點設計別人,想讓對方過得不那么好……

而對于一個人來說,最大的背叛是諾言,信誓旦旦的話,其實早有預謀,這會毀了一個人的信任。信任是人性中最堅韌也是最脆弱的,堅韌是因為可以一直因為信任而遵守諾言,脆弱是因為一旦信任毀了一次,那么以后便很難對這個不遵守諾言的人建立起信任。

二姐是一位教師,看似應該品德高尚的人,曾在六六偷偷剪裁母親的衣服,想自己穿一次,而將六六猛打;也曾在六六頭上長虱子,采取粗暴的方式――用煤油悶死虱子,導致六六頭發更加枯黃;更將六六親生父親寄給六六兩年的錢收到了自己口袋中;最后六六親生父親死前相見一次六六和母親的事情也隱瞞了下來……

二姐身上其實是有著光鮮的一切,可是在六六眼中,她是不堪的,是陰暗的,做的事情這與她光鮮的外表構成巨大的反差,二姐的光鮮瞬間變成了一種諷刺。

人性是什么?誰也說不清楚,善惡相依,真正的人性其實是對事不對人,只能從事情去評價一個人,不能從人來評價事情。

也許二姐是一名很好的老師,很好的母親,但她不是一個很好的姐姐,所以在姐姐這個角色里她的人性是丑惡不堪的。

四姐總是和姐夫在隔著一塊布的床上做愛,四姐是最想六六離開的吧……

當一個人威脅到另一個人的利益的時候,人性會讓這個人優先考慮自己的利益,然后從心底希望鏟除對方這個障礙。

四姐埋怨父母沒有能力讓她返城,其實也是人性中一種懦弱的表現。只有懦弱的人才會一味的依賴別人,也只有懦弱的人才會一直指著父母沒能力,把所有的怨氣都給父母。

四姐曾經瘋狂愛著的人,在死后幾年,四姐又嫁人,這也說明愛在人性中是會被消磨的,更多的是不甘心才不愿意放手。

人性中的執念,往往讓人害怕,為了這份執念可以什么都不管不顧,甚至放棄生命,如果有一天可以放下這份執念,一定會生活得更好。

六六和五哥最親,因為五哥有什么吃的都會分給六六,是這個家中對六六最好的人。五哥被纜車壓到大腿的時候,六六才五六歲的年紀,但卻走了很遠的路去告訴母親。

人性是你對我好,我也會對你好,當兩個孤獨的人在一起的時候往往會心心相惜,在孤立無援的時候,往往會牢牢抓住這份相依相偎的感情,一直很珍惜這份感情。

六六得知身世后,明白了和歷史老師的感情只是在尋找缺失的父愛,但三個“父親”都沒有給她父愛,六六的精神是孤獨的,沒有人愛她,可是她又覺得所有人都愛她,至少讓她這個私生女還能勉強活下去。

當見過太多陰暗的人性后,突然有一個這些人做這些事情是有原因的,然后就會想方設法的把所有的原因都歸結到這個事情上,以此來安慰自己,這也是人性中柔軟的一面吧,因為只有這樣才可以說服自己去接受他們對自己的不好。

六六終于離開了家,離開了這個不屬于她的家,她從來就沒有家。

六六第二次高考去了中專上大學,過著放蕩的生活,從未回家,即便母親來信,也不想回家,似乎逃脫了一個牢籠,但是沒有牢籠的她有些迷惘,只能靠著放蕩讓自己的內心暫時不空虛。

多年后,六六終于回了一次家,看到更加蒼老的父母,得知親生父親已經去世,從母親的言語中,暗示六六給他們錢,六六發現這么多年這個家的本質還是沒有變,答應每月給他們錢,在和五哥一起吃飯時的生疏,讓六六決定明早就離開。

當人性的丑惡再一次展現在六六眼前時,六六心中其實在無情地冷笑著看著一切。可是當昔日對自己最好的五哥也和自己生疏如陌生人時,六六心中明白,自己再也不屬于這個家了,她又一次準備好逃離這些所謂的親人。

母親給了六六一筆錢,是六六親生父親留給她的,雖然十八歲后就不用再給六六寄生活費了,可是這么多年的習慣,他仍然給六六存著錢。

六六也許被打動了,也許沒有,她又一次離開了,去了更遠的地方,這個家不屬于她,可是也屬于她……

我們很多人都在逃離,逃離那些不好的人,不好的事,以為到新的地方就可以重新開始,卻發現如果自己不從心里真正重新開始,其實永遠不會開始新的生活,一直都活在過去的陰影里。

人性有時本就丑陋不堪,可是有時又是真誠善良的。人性猶如太陽,有時炙烤著人,讓人無法忍受,讓人惡心,可是有時也是溫暖的,讓人向往……

六六的成長,是一個家庭的恥辱,可是這家中本該最恨她的養父,卻是一直在照顧她,在她生日的時候給她零花錢,在很多事情上維護著她。

恨嗎?年少的六六是恨他們的,他們身上的丑惡,在六六心里留下了不可抹去的傷害,讓六六逃離這個本不屬于她的家。

饑餓的女兒不僅缺少滿足心理需要的糧食,更缺少了精神上的糧食,這是一個家庭的悲哀,更是那個時代的悲哀。

也許唯有寫作讓六六可以彌補精神上的饑餓吧!每個人都會有缺失的地方,重要的是去彌補這些缺失,讓自己走出曾經饑餓的困境,以后都不再饑餓,不斷完善自己,走出原生家庭便是最好的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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