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與六便士》天津人民出版社,2016年版。作者是威廉·薩默賽特·毛姆,翻譯李繼宏,我很喜歡李繼宏翻譯的作品。
很早以前就想過再看這本書,重溫也是一種別樣的感受。一個與查爾斯·斯特里克蘭沒有什么過硬交情的講故事的人,不經意的介入了他們夫妻的生活,在其中間做了一個傳話者。在我看來,在很多章節里,作者想象了查爾斯他人生經歷中的某些重要轉折,從這一點看,著并不像一部小說,甚至毛姆本人也謙稱寫這部小說只是“自娛自樂”,沒有“什么別的指望”。
我比較欣賞作者時不時跳出來對人生或者說生活的一些思考,很能警醒人心。在讀小說時,你會不知不覺得跟隨作者的思緒,而查爾斯的每一次選擇則退到其次。我不知道毛姆時不時也有這樣的矛盾。講故事的人沒有像其他世俗之人一樣對查爾斯謾罵,視他為薄情薄幸的負心漢,對他不管不顧自己的妻子和孩子恨之入骨,而是時不時插播一段自己對其人其事的思考。這樣一個在四十歲突然改變生活軌跡的男子,拋棄妻子,與世俗溫暖生活決裂,在對藝術一無所知的情況下忍饑挨餓去畫畫,那么最終下場悲慘,死于麻風病,難道是罪有應得?我們從其中又能看出什么呢?
查爾斯離家出走被找到后,他拒絕回家,并強調即使妻子再來找他也無濟于事時,小說插播:“像這種人,你和他談良知也是沒有用的。那就像沒有鏡子而想看到自己的容貌。我認為良知是心靈的衛兵,它守護著各種社會賴以存續的規則。它是駐扎在每個人心里的警察,監督我們不要為非作歹。它是安插在自我意識最深處的間諜。人太過渴望得到別人的認可,太過害怕遭受別人的責難,所以親自把敵人迎進了家門;于是間諜持續地監視著他,警惕地捍衛著其主人的利益,無情地摧毀任何剛露出端倪的、不服管束的欲望。良知迫使他把社會利益置于個人利益之上。它是強韌的紐帶,聯結著個體和整體。而他在說服自己相信社會利益比個人利益更為重要之后,就難免會淪為良知這個監督者的奴隸。”(P62)
在妻子斯特里克蘭太太對查爾斯徹底失望之后,這個女人爆發出了巨大的力量。男人負心居然為她贏得了許多同情,也給她增添了不少的名望。她開始賺錢養活自己,片刻不耽擱地學會了速記和打字,很多作家都答應把活交給她,她的教養和學識使得人們以為她的效率比別人要高,凄涼的遭遇也使他更加受到顧客的歡迎。斯特里克太太重新面對世界的勇氣和后來的發展令人側目,看來女人是一座具有巨大潛能的火山,負心男子是她能量爆發的催化劑。
藝術究竟是個什么樣的鬼,可以讓人不顧一切的去追逐他的噩運呢?“世界上最寶貴的東西,就像沙灘上的石頭,隨便哪個滿不在乎的過路人都能撿起來呢?美是一種玄妙而奇異的東西,只有靈魂飽受折磨的藝術家才能從混亂的世界中將其提煉出來。當藝術家把美提煉出來之后,這種美也不是所有人都能認識的。要認識它,你必須重復藝術家的痛苦歷程。美是藝術家唱給你聽的音樂,要在你的心里再次聽到它,你需要知識、敏感和想象力。”(P84)
一個人究竟要過一種什么樣的生活才不是對人生的一種辜負呢?“難道做自己最想做的事,生活在讓你感到舒服的環境里,讓你的內心得到安寧市糟踐自己嗎?難道成為年入上萬英鎊的外科醫生、娶得如花美眷就算是成功嗎?我想這取決于你如何開袋生活的意義,取決于你認為你應該對社會做出什么樣的貢獻,應該對自己有什么要求。”(P2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