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篇沒寫完的小說……興之所致，沒了就寫不下去了。
寫作時間：2016年10月
（一）茶餐廳的戰場
蘇蘇坐在茶餐廳等了十分鐘了。她看上去有點焦爐不安，畫的妝有點點脫，面色蒼白，忘記擦胭脂的緣故，很不自然地不斷眨眼睛。一身黃色呢子連衣裙，煙灰色的打底褲，她努力地打扮得看上去精致一點，但是她的臉色已經出賣了一切。
是的，蘇蘇是來相親的。這是她第一次相親，不同于普通青年被逼婚的窘迫，蘇蘇對相親卻有著一股新鮮感，原因是，她從未戀愛過。缺乏戀愛的經驗，當然也缺乏被人寵愛的感覺，她對此有點期待，當然，面對一個從未相識的人，對于蘇蘇這樣一個內斂的人來說，還是頗有壓力的。
蘇蘇等得有點心煩。她早到了五分鐘，而現在他已經遲到五分鐘了。蘇蘇不喜歡不守時的人，她已經開始隱隱地擔心。她的眼睛飄到四處，開始觀察別人，腦海里也冒出了各種古怪的思緒。
窗邊坐著一個年輕女孩，她穿著一件修長輕薄的便裝禮服，綴著一串細膩的珍珠項鏈，卻絲毫不顯得老氣，而是凸顯了她的優雅。她顯然是一個人在吃午飯，一碟子煮紅茶，一份茶餐廳的簡便午餐，也不是非常奢侈的食物，但看得出，女孩的出生一定很好，她的從容將一切處心積慮的奮斗換來的品味的驕傲剝奪的絲毫不剩。
哎呀，你這個思想封建的家伙！這都什么年代了，你還滿腦子階級思想！你又不是沒落的貴族，你咋呼什么！蘇蘇在內心批駁了自己一下。她想起了《了不起的蓋茨比》里頭，湯姆對蓋茨比的一番嘲諷，那樣的嘲諷非常無情，她看了也不免痛恨那些自以為是的封建貴族。但是——人是什么樣的東西呢，他們不過只想要和比自己高一等級的人平等，而不會在乎不如他們的人。
三代出一個貴族，她何曾不懂呢？那些出生一般的人，即使在此生獲得了至上的榮譽，他的品味都不會有太大的改善，除非他是天生的審美家。真正的貴族，即使不奢侈，也是舉手投足之間透露一種高貴的，他們出生便有了這樣的資本，一輩子都可以有恃無恐的優雅著。況且，貴族子弟確實比貧寒人家要優秀，因為他們本身受到的教育就要求他們保持敏銳的洞察力，選擇合適的道路進取。
但是，蘇蘇可是一直為自己的思想進步開放而感到驕傲的啊。她不是個特別努力的女孩，但是她一直堅信人人平等。她認為新的、帶有流動性的社會才是現代主義該有的，而現代社會，是她的終極愿想，雖然她對這個世界并不怎么熱愛，換句話說，她不是個激進分子。
在蘇蘇內心進行激烈的思想斗爭，在階級思想與人人平等之間拼命游走的時候，他來了，安靜地坐在她的對面。而蘇蘇，早已失神，毫無感覺。
“啊！“當蘇蘇回過神來，她的老毛病又犯了，對生人的怯懦，臉頰緋紅，聲音吞吞吐吐。
“我真餓沒見過你這么認真走神的人。”以太很嚴肅地說，不知道為什么，蘇蘇覺得他努力在忍住笑，就是這樣的第一印象啊，個子挺高的，皮膚白凈，頂著一頭亂糟糟帶點蜷曲的濃密黑發，眼神好像永遠帶著挑釁。蘇蘇嘆了口氣，相親也不過如此。
隨后他們簡單的交換了一下信息，問到戀愛經歷的時候，蘇蘇坦誠地說沒有，她分明看出以太眼神的語言：這世上居然還有沒談過戀愛的人。
蘇蘇生氣了，加上尷尬，她憋著不說話。以太也同樣沉默，五分鐘像一個世紀那么長。
“一個沒有經過戀愛的浸淫的女人一定是枯萎的，你就是個例子。”
蘇蘇再也忍不住氣了。“女人不需要依靠男人取悅，她們自己也可以。”她感覺自己賭氣而冷笑地說著。
以太一愣，一時間沒有接話。蘇蘇舒了一口氣，感覺剛剛經歷了一次小小的博弈，言語中的小戰場，而她在這一步贏了。
接下來以太的口氣就軟了。他們開始閑聊，以太總是先找話題，但并不是完全的敷衍和圓滑，他說的很隨性，偶爾插幾句幽默與毒舌。蘇蘇感覺如釋重負，不經意間，她覺得以太是個挺睿智風趣的人，言語間透露著一種體貼，這是敏感的人的特別感觸，她深刻地體會到。
當飯局結束時，蘇蘇對以太的感覺已經完全變了，她甚至有點戀戀不舍，她太渴望這樣一個有見識而又非常理解人的朋友了，而以太富有磁性，時斷時續的停頓的嗓音也讓人著迷，就一頓飯，蘇蘇就感受到了“戀愛”的感覺——不是愛情，只是戀愛所帶來的感受。但是蘇蘇到底是個清高的女孩，她明白不能就這么把自己出賣了，而以太，也不是那種絕佳的溫柔好男友，她并不能完全看透他，怎么看都是個戀愛高手，深藏不露，能文能武，他不是隨時體貼女友隨時服從的人，但他是怎樣的呢？蘇蘇不知道，她告誡自己不要被騙，于是表露出一副非常鎮定的模樣。
“那么——今天就到這里。我們AA制吧。對了你有我的電話是吧，如果你認為還有深入交流的機會，就打我電話吧。”
蘇蘇在那一刻露馬腳了。那里有讓女孩主動打電話的呢？她一著急，說了一個哦字就可是吞吞吐吐了，而以太，一臉勝利者的姿態，滿意地走了。
輸了！還是輸了，讓他看出來了。蘇蘇懊惱著，她感到這次相親簡直是場賭注，處處有陷阱。
（二）雨天
在接下來的一周內，蘇蘇都在努力想要忘記以太。這個囂張、自以為是的家伙，一定是個騙術高明的戀愛高手，對于像自己這樣的有點缺愛的初步涉世者，他想必是手到擒來，所以才敢讓蘇蘇主動聯系的吧？蘇蘇反復地告誡自己，千萬不要被騙了，對于誘惑，不能輕易地出賣自己——像上次那樣，至少，自己即使單身也是優雅地單身，真的缺那么一份廉價的愛？想到這里，蘇蘇笑了。與其將自己混入戀愛糾葛的漩渦，不如做個清楚的旁觀者，保持獨立。
但是真的那么好忘記嗎？平時忙碌的時候確實是這樣的，但是周六——正好是上次見面一周以后，蘇蘇得閑了，她開始有點想以太，幻想和以太共度周末是否能夠給自己帶來一些日常以外的生機。
由于不善與人交往，蘇蘇的日常生活很是清靜，比起現代年輕人，幾乎是隱居般的生活。平常周末，蘇蘇有時也會出去玩，但是這個周六，窗外下著綿綿細雨，潮濕陰冷，蘇蘇就窩在家里了。她依舊保持著少女般幽寂古板而有規律的生活。周末親自做早餐，一杯燕麥水果酸奶，用小勺子一口一口地舀著吃；在沙發上隨意翻翻雜志，偶爾看看外面的綠植們，午飯小憩一會，寫寫字兒，看看書，晚上看一部電影，漆黑的大屏幕上投影著別人的生活。蘇蘇就是這樣一個小女孩般的女人，雖然她個子不算嬌小，為人隨和不會發公主病，看了很多書頗有些學識，但是有時候她真的有點天真，她對人的印象都來自于書本，她自以為了解這個世界，但是她從未進入這個世界。
但是這一天，蘇蘇非常煩躁，可能是雨吧，滴滴答答的，好潮濕，房間很灰暗……好吧，蘇蘇心里明白。她想以太了。她明白她沒有愛上以太，那一次見面還不足以讓她愛上他，但是，蘇蘇承認，之所以那么念念不忘以太，是因為以太在她眼里代表了一種全新的生活，她很滿足于現在的生活，悠閑也充實，好像一支古典而音韻和諧的鋼琴曲，自有它內在的高妙——也去是宇宙般遼闊的未知呢，任他去；但是以太，以及以太的生活，現在是神秘的，在她知道之后會是怎樣的呢？在曲子里隨意加上幾個音符，打破和諧的旋律，她難以抑制這種沖動。
看完電影之后，她去睡覺。關了燈，蘇蘇躺在床上凝望著窗戶，外面并不是黑漆漆的，而是散發著一股神秘的湛藍色，雨打的聲音，滴落在松軟的泥土，穿過竹林……她幻想著，舔舐著自己的嘴唇。進一步，她又想到了以太。如果現在他在身邊會怎樣呢？第一次，蘇蘇感到了空前的寂寞。她感到難堪，以前從未這樣！她居然會有這么空虛的時候，以至于要一個人填滿她！蘇蘇啊，蘇蘇，欲望可不是好走的路，她反復告訴自己。但是以太已經出現在床上了，他出乎意料地溫柔，他伸出手抱住蘇蘇，用下巴抵住蘇蘇的額頭，撫摸著她的頭發……蘇蘇感到身子發熱，她起床，想要冷靜一番。
冷靜的結果是蘇蘇終于決定打電話給以太。當電話撥通的那一刻蘇蘇才意識到現在是十二點，這么晚給一個男人打電話，好吧，蘇蘇，你又輸了，你把自己的寂寞毫無保留地全部表露出來了。后悔已經來不及了，以太接了電話。對面似乎又細微的聲音，蘇蘇警覺得感到可能是別的女人。
“那個，啊，嗯……”關鍵時刻，蘇蘇又語塞了。
“這么晚了干嘛。”
“那個，我打擾到你了嗎？對不起，我掛了吧……”
“等一下。你確實打擾到我了，但是我更想知道你想要說什么。”
蘇蘇沉默了，說什么？難道說，自己想他了嗎？
以太突然說話了，以一種和他原本玩世不恭的聲音完全不同的語調說的，低沉而穩重，像是一場即將到來的暴風雨。
“如果你不愿意說，那么我替你說了。蘇小姐，你是個精明人，你從來沒有想過嘗試去愛一個人——只是嘗試，因為任何人都不能逼迫你去愛誰。你對于戀愛，不過是當作一場賭局，你甩出籌碼，搏一搏對方給你多少，再看具體的情況一個一個的加上籌碼，掌握分寸，而不會多加一點兒。很可惜，我不是那樣無私的人。在這場賭局里，不會有誰是勝利者。很遺憾我沒有完成你心目中的男人的愿望——一個溫柔體貼，懂得生活，無私奉獻的男朋友。就像《傾城之戀》里白流蘇與范柳源的愛情一樣，斤斤計較，也許就是我們的倒影。當然，這世界現在并不會發生傾城的事故。”
電話的另一頭，蘇蘇目瞪口呆。其實蘇蘇并沒有那么多心計，但是聽完以太的闡述，蘇蘇發現了暗藏于她內心的那個貪婪自私的黑暗面。她覺得可怕，自己，還有以太。她完全不知道如何面對以太，面對他神秘的蹤跡，面對他無處不在的思想控制，面對他毫不留情的智力碾壓，她感到震撼，并出乎意料地滋生了些許傾羨的感情。是的，以太比她想象中的男朋友要睿智很多，她是甘拜強者下風的。
“也許我剛剛對你太殘忍了。對不起，蘇蘇。我想我還是要告訴你，在第一次見面后，我對你的感覺是不錯的，粗俗的說，優雅而得體，有學識，聰明，你依舊比太多人做得好了，我不該苛求，而我本身也有很多缺陷，我希望我們能有進一步的接觸，總得給個機會。既然你不敢對我說，那么我約你吧。明天周日，云來閣，我請你，十二點準時，不要忘了哦！”
以太眨眼間又換回了他熟悉的玩笑般的嗓音，在蘇蘇還愣著的時候，以太就掛了電話。
（三）食色
第二天蘇蘇并沒有感到一宿無眠的疲倦，她向來精神很好的，偶爾的熬夜并不算什么。她這次大膽地穿了一身旗袍，寶藍色在其他衣服上會顯得俗氣，但是在旗袍絲般的質感下，卻顯得古典而活潑，展現了身體的曲線。蘇蘇還將頭發盤起，松松垮垮，頗有點古典美人的慵懶氣韻，加之淡淡的妝容，兩道細眉，輕柔的腮紅，蘇蘇從沒發現自己可以這么美麗，難道真的是女為悅己者容？
云來閣是一個古色古香的傳統中餐館，里面的飯食多以古典的中餐為主，精致而有特色，同時兼有創新和西方美食的精髓，是一個高檔的餐館。蘇蘇知道云來閣，但是她并沒有去過，在她眼里，云來閣是富有品味的有錢人去的地方，她的家人不會去那里，她一個人也不好出去吃。
到的時候以太已經在等她了。沒想到云來閣的構造非常奇特，小巧玲瓏，九曲回廊，昏黃的燈光，空氣飄著淡淡的膻香。以太坐在一邊的墻角，有著幾株芭蕉做掩護，這兒格外幽靜。
蘇蘇坐下后，以太確實表露出一點吃驚的神色，但是隨即就不露聲色了。果然老手，隱藏得真好，蘇蘇暗想。
菜已經點好了，很快就開始送，蘇蘇不禁被一桌子的美食誘惑，盡管她努力維護自己的淑女形象，但她還是吃了很多。煮出油的紅燒肉，酥爛到入口即化，特色的甜味尤其點睛之筆；桂花糖藕，糖汁非常粘稠，桂花的香氣被醞釀的恰到好處，藕片夾雜了糯米，吃上去儒糯可人。以太還叫了青梅酒，口味帶點酸酸甜甜，蘇蘇平時不喜歡喝酒，卻也被這酒吸引，不知不覺喝了很多。
不一會，蘇蘇也就不勝酒力了，她感到自己有點迷糊。她又在內心告誡自己了，蘇蘇，千萬不能喝醉！不能把自己就這么簡單的出賣了！她不喝酒了，飯點也差不多了，這頓飯很正常，以太秉承了上一次的幽默風趣，展現了他獨到的敏銳的體貼，蘇蘇覺得她只有在這樣的情況下才能暢快的聊天，她感激以太的理解。
服務員端上來一道餐后甜點，是檸檬松塔。雖然是中餐館，但是風格還是多樣的。以太突然拿出了一條黑色的絲巾，他溫柔地走到蘇蘇那邊，給她系上。蘇蘇心里泛起點點漣漪，她從未體會到這等驚喜。
“來，張開嘴，伸出舌頭，我喂給你。不去看美食的色相，單純地品食物的味覺，一個感官的缺少才能最大地加強其他感官的感受力。”
蘇蘇幸福地照做了，這是浪漫嗎？她從未體會到的真實的浪漫，那么唇齒留香的溫柔。在以前，她并不是對浪漫有著不切實際幻想的女孩兒，盡管她很單純。她只是認為，浪漫是男人迷惑女人的工具，因為浪漫都是套路，儀式化的，一頓燭光晚餐，一次旅行？哦，不，那不是浪漫。但是現在她才知道，她只是沒有喜歡過罷了。對于心腸很冷淡的人來說，自然對別的情侶之間的愛情無感，但是真正輪到她時候，一切理智與高高在上的上帝視角都失效了，她只感到飄飄然，臉頰緋紅，她想，哪怕真的只是腎上腺素和多巴胺的作用吧，那看來自己從前也是沒有的。內心的小天使在悄悄說話，蘇蘇，你又被迷惑了，但是此時她已經顧不上這么多。
以太將松塔用小勺舀起。外面的松塔酥脆，一層疊著一層，泛著黃油的香氣，里面的檸檬內陷則是中餐糕點的做法，口感細膩，有著獨特的質感。當然，檸檬的清香四溢，中和了油膩的味道，整道菜渾然天成。蘇蘇完全沉浸在美食與幸福里。
“最后一口了哦。”以太提醒蘇蘇。
迎接蘇蘇的不是松塔，而是一個吻。隨之接上的是以太的手，抱住了她的腰身。蘇蘇的第一直覺是推開以太。誰允許他了？簡直是強暴的非禮！但是蘇蘇的手懸在半空，最后反而抱住了以太。她很難說服自己那時的感覺，腦海內短暫的混沌之后格外的清晰。餐廳昏暗的格調，青梅酒帶來的醉意，以太對話的曖昧不清，一切的一切，都是他精心策劃的一場調情啊！這是戀人之間的搏斗，像每一對相愛的人那樣，只是簡單的親熱罷了，那是性的知覺占據了主導。蘇蘇的反應更大了，她清晰地感到自己的心跳加快，渾身發燙。她感到羞恥，但隨即又否決了自己：何必羞恥？你生活在現代社會，你為什么要那么為自己的生理本能而感到羞恥？這不是一種虛偽嗎？蘇蘇單純地享受著戀人之間特有的促進性誘惑的行為。這對于她來說，太過于新鮮。
蘇蘇其實很明白，以太已經憑借自己的智慧與動作占據了她的心理與生理，她不明白這種控制是否合適，她需要怎么做，保持獨立與清醒，繼續做一個現代女性，在兩性關系中保持平等，還是讓出主動權，享受被征服的快感？
（四）
盡管在此之前蘇蘇已經漏洞百出了，她的欲擒故縱，欲說還休，可笑的忸怩，做作的猶豫，都鮮明的表示出蘇蘇的幼稚，但是蘇蘇依舊想要搏一搏，也許以太并沒有發現自己真的被他俘獲了呢？她之所以這樣，無非就是缺乏安全感。但是，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需要什么。
但是以太忍耐了蘇蘇這個老小姐的一切怪脾氣。她幼稚的舉動，不過一笑了之，換做任何其他的男孩，估計都會嫌棄蘇蘇的疑神疑鬼，矯揉造作，但是以太不，他很明確地說，他喜歡蘇蘇的孤傲與豐富的靈魂。
蘇蘇感到驚詫，這樣的話，似乎只能出現在小說里，所以一旦出現在現實中，就有虛假之嫌疑。她覺得以太是個嘴甜的花花公子，但是以太總是一副無辜的表情，再加上蘇蘇也明白自己的糟糕脾氣，她很快就放下了戒心，開始享受戀愛的快樂了。
蘇蘇很明白自己的缺點，書生氣與膽小。她覺得自己很不解風情，經常在關鍵時刻掉鏈子，如果某一次飯局，他們聊得好好的，突然話鋒一轉，蘇蘇談起了宇宙與人生；或者蘇蘇會找到任何以太說話的機會，用自己那套不入流的哲學去反駁他。而膽小則讓她比一般的姑娘都要
呆板，她總是固守著自己的小天地。
但是以太給她帶來了愛情的光芒，如果說愛情有魔力的話，這便是，她像是從一個干癟枯萎的葉片變成了一朵含苞待放的鮮嫩花朵，愛情潤澤了她，其背后的根源大概在于一種被認同的價值實現。
蘇蘇不再羨慕任何戀人的背影，因為以太確實是戀愛的高手。那天以太在蘇蘇樓下等她，當她出來，看見以太穿著一件寬大的卡其色風衣，一頭濃密的黑發被風吹得卷翹，倚在門邊抽煙。她突然不敢相信自己也能獲得這樣被等待的機會。但是事實是，蘇蘇極力克制住自己內心的火花，只是淡淡地走了下去。以太給她呆了一杯西米，這是蘇蘇喜歡的甜品。在落葉的秋天，踏著昨日的陳雨水，走在帶著遺失的小巷里，蘇蘇穿著一件姜黃色的針織連衣裙，像一片翩翩的落葉，帶著迷醉的凄美。
以太起先倚著她的肩膀，漸漸地摟著她的腰，走到一片靜謐的小巷入口時，他突然俯身親吻了蘇蘇。以太大概是最浪漫的孩子了。雖然第一次見到以太他顯得飛揚跋扈，但是事實上他是個好孩子，做事有點幼稚，心地很善良。蘇蘇有時候覺得以太比她還要出世一點，只不過他很愛玩也很會玩罷了。
以太要到辦公室去一趟，蘇蘇也進去等他，她看到一個年輕女孩走了進來，氣質驚人，長長的發髻扎成一個隨性而甜美的麻花辮，浪漫地歪在脖子的一邊，一件酒紅色的雪紡紗裙，配上一件裸色風衣，整個人就像一道紅酒烤松餅那樣的誘人美味。她進來簡單的交代了一下工作上的事情，蘇蘇發現，她在和以太看著電腦時，二人默契極佳，渾然天成像是一對情侶，神情專注，隨后簡單的交談，雖寥寥數語，卻意猶未盡，好似話里有話。
蘇蘇看了頗為嫉妒。且不說那女孩長得很漂亮，以太當著自己的面好似調情，這也太過分了。難道他就一直這樣？蘇蘇想起剛認識以太時候他紈绔的樣子，以及這些日子以太偶爾表現出的那種骨子里的玩笑精神，突然有點后怕。如果以太不是她的男友，那么她會像欣賞藝術一樣看以太——這個天生的愛人，似乎為愛而生，他無須做作，便能輕松地駕馭戀愛。但那只是假設。
女孩走后蘇蘇就問以太那是誰。
“她？你可不要斗氣和人家比，每個人都是不同的，我總不能喜歡世界上所有美女！蘇蘇，你太疑神疑鬼了。”
“那她叫什么，什么時候來你們這兒的。”
“她叫黃瑪麗，去年來的，人家已經有男朋友了，你夠了。”
蘇蘇在心里默念這個有點奇怪的名字，腦海里自然映出那副完美精致的臉蛋，越發覺得和以太頗為般配，二人臉上都有著一股疏離的清高之感。她難以預料，這個黃瑪麗會對她造成怎樣的影響。
“蘇，你這么不自信，我很失望。你，原來也是個這樣的女孩，以為獨立而堅強，其實一點打擊都受不了。你知道嗎？你想什么，就反映出你思想檔次，原來你想的也不過是這些東西，猜忌，還是毫無根據的猜忌，你把自己想的太偉大了，你平時和我裝什么處女？”
以太看見蘇蘇一直陰沉著臉，直接發話，不是他平時的嗓音，又像是那種威嚴的審判者的聲音，冷酷地丟給了蘇蘇。
那一刻蘇蘇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恥辱感。裝處女？想必這樣的話誰聽了都會火冒三丈，但是以太呢？面不改色，好像天經地義似的。她含著眼淚看以太，但是以太無動于衷。她明白，那個靈魂從未屬于過他，他沒有欣賞過她所謂的靈魂，這樣的侮辱人的話他很習慣，就像是以前那樣，他以揭穿他人乃至于全人類為樂，他是個冷血動物，并沒有為自己改變過。
“不必看了，蘇。我認為我沒錯的時候你不要奢求我會給你面子的道歉。我不允許任何人控制我，你也一樣。”
后記：很遺憾我沒有能力繼續寫下去，但我還是很高興之前能夠全身心地投入到寫作之中。當初我為這個故事設定的結局是：以太是一個玩世不恭的騙子，以欺騙女性為樂，而黃瑪麗則是他的搭檔伙伴。蘇蘇看到了欺騙的證據，但始終不敢相信。以太的說法則是，你最大的錯誤在于沒有被好好的愛過。
這是一個殘忍的故事，我也許只是想要說，那些生來或是后天的可悲的人，其實他們并不能獲取同情。同情弱者不符合基本規律，弱者永遠將被拋棄。蘇蘇就是這樣一個人，盡管她善于思考，但是彌補不了她的缺陷，相反，這樣的小聰明變成了弄巧成拙。鄙視知識嗎，呵呵，面對自以為是的精英階層也是這樣嗎？沒有被愛過，不是她被愛的理由，反而是她被騙的理由。可憐的人總是變得更加可憐，就是這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