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愛的朋友:
你好!
見字如晤。我知道你現在過得很艱難,人生中總會有那么一兩個階段,所有的壓力堆在一起,瘋狂涌現,腦海一片混亂,想要逃避卻無處可逃,于是,變得怯懦、卑微、脆弱,然后,無比慌亂。
我想告訴你,朋友,別擔心。這樣的日子總會過去的,好的日子即將迎來,美好的一切都在路上,現在你只需要靜下心來,好好地洗個熱水澡,好好地吃飯,好好地睡一覺,然后,明天,你將會有所發現。我期待你發現它,那是一個驚喜,是存在著,活著,生活下來,才能被發現的驚喜。至于這個驚喜是什么,它等待你去發現。
親愛的朋友,我知道你現在過得很艱難,但是,答應我,請不要灰心,更不要絕望。不僅因為那樣對你沒有半點好處,我更擔心的是那樣的處境之下你所作出的決定,你的想法,你的健康……我很擔心你。我也曾在這樣的處境下生活過。我知道要從那樣的情況下走出來,心思從里面退出來,身體擺脫疲憊,然后鎮靜,振作起來,我知道要做到這些并不輕松。不過,沒關系,咱們慢慢來。不著急,慢慢來。
也許你并不相信,就像當初很多朋友告訴我各種解決方案時一樣,我當初也這樣,不相信自己能走出來。至于他們說的方法,我更是一句也沒有聽進去。我當時想的是,他們不是我,他們也不可能知道我所處的處境,他們給出的方法完全沒用,誰也救不了我,誰說的都沒用。不過,還是很感謝那些朋友,他們愿意來看我,陪我喝酒,一起抽煙,愿意幫我出主意,那份用心彌足珍貴,那份溫暖我至今感動。
也正是因為他們的付出,盡管在當時的處境下我幾乎不可能給到他們任何收獲,他們依舊愿意這么去做;盡管他們給出的方案并沒有切實幫助到我,但他們愿意和我站在一起替我著想;盡管我是如此的于心不忍,我害怕辜負他們,我覺得自己沒救了。我不想再折騰了。他們這么做只會讓我更加內疚,那時,我怯懦地選擇避而不見。我以為這樣他們就會放棄,我以為這樣他們就會“識趣”地離開,我以為這樣是為了他們好,我以這樣的方式表達著我的立場和態度,天知道,那時的我,并沒有多么堅強,這樣的想法也叫我遲疑。我并沒有多么堅定自己的想法。
尤其是,當他們真的留下來,真的來見我,真的和我在一起時,我內心的感動無以言表。不過,我什么也沒說。我沒告訴他們,有你們在真好;我沒告訴他們,有你們在我不那么慌亂了;我沒告訴他們,是的,我需要你們。我只能說,我很幸運,我很幸運遇見他們,也很幸運在我最艱難的時候還有他們。
要知道,我從來很少主動聯系他們,包括任何一個人都是如此。但他們還是知道了,知道后不僅沒有離開我,而且還用行動告訴我,還有他們在。我不知道自己何德何能值得他們這樣對我,他們似乎也從沒有這樣想過。可我知道自己是一個怎樣的人,我知道如果按照世俗的標準我是怎樣一個糟糕的人,我知道自己骨子里是多么的怯懦和自私,我知道如果換作別人或者任何一個人陷入我這般處境我多半做不到他們這般。如此,我怎能繼續無動于衷呢?又怎不叫我感動涕零??!
還記得普希金的那首詩嗎?《假如生活欺騙了你》。今天我再次重溫了一遍,實際上在無數個艱難的日子里我都在重溫著這首詩,那些詩句就像我的朋友那般,我每念一遍就多出一份感動和鎮靜。“心兒永遠向往著未來”,“一切都將會過去”,“不要心急,不要悲傷”。我告訴自己,這些話正是對我說的,也正是這些話它們給予我力量,給予我前進的勇氣,更是這些話讓我有了決定:決定把這些曾經慰藉我的文字,我希望通過同樣的方式,以文字傳達內心,傳達我的溫暖,我的感動。
可惜,我在文字上的水平能力似乎并不足以支撐起我的野心,而且就像我所知道的那般,我的怯懦和自私,這些被我冠以“理性”和“客觀”的存在,它們對我百般阻撓,我也因此付出了代價。是的,我迷失于名氣,我迷失于利益,我迷失于權威,對此,我害怕極了。我害怕被批評,我害怕被辜負,我害怕被別人說出我的錯誤和別有用心,我甚至害怕與人目光碰撞,我是如此虛偽和偽善?。≡诤荛L一段時間里,我不僅拒絕他人的好意,我也拒絕了自己,拒絕了文字。在很長一段時間里,我過得很艱難,那份艱難來自于我也不曾發覺的熱愛與良知,這一切都是自作自受,這一切都是因為我不夠誠實所致,這一切使我黯然神傷。在不知不覺中,我就走上一條與初衷背道而馳的路,在這條路我越走越遠,走得越遠我就越難以回頭。
在這樣的日子里,我患得患失,惴惴不安;在這樣的日子里,我想東想西,胡思亂想;在這樣的日子里,我瞻前顧后,四顧茫然。之后,我似乎又陷入到當初的境地,那艱難的處境簡直讓我無所適從。
我耐心地等待,等待著我也不知道在等待什么的等待,我熬著,煎熬萬分。每天,我最怕的就是夜晚和早晨,夜晚降臨我就知道又失去一天了,早晨來了我就開始害怕這一天要怎么熬過去呢?我也怕安靜,一旦安靜下來,周圍萬籟俱寂,我就仿佛能聽到自己的發問。我一遍又一遍地問自己,我要怎么辦呢?我一遍又一遍地問自己,這樣的日子什么時候才是頭啊?我一遍又一遍地問自己,我到底在害怕什么呢?……如果我本就一無所有,還能比現在更糟糕嗎?難道就真的沒有什么是我能夠去做的嗎?難道這么大一世界舞臺就真的找不到我的容身之所?……是的,我如此不甘心,而不甘心換來的則是一次次的灰心,我好像除了等待就真的什么也做不了了,我好像除了等待就該這么熬著,沒有未來,沒有出路,也毫無希望……我不知道為什么會這樣,但確實它是這樣,也似乎只能是這樣。
索性,既然是這樣,那么何必再徒生煩惱了呢?回答一句,嗯,我知道了。然后該干嘛干嘛去。
是的,就像明知道不會有結果的人,和始終沒有答案的問題,以及失去了的一切,再怎么戀戀不忘,再怎么悲痛欲絕,再怎么憤怒,或憎恨,或熬著,等著,過去已然成為過去,事實既定,糾結,掙扎,固執,倒不如果斷地將這一切拋之腦后。想想那些扔進垃圾桶的曾今心愛的玩具,如果不是擔心被鄰居撿了去,怕觸景生情,只要拋之腦后,它已然成為垃圾的一份子,也徹底消失在我們的生活里。何必再為這樣的事兒煩惱呢?
如果真的傷心了,如果真的害怕了,如果真的被辜負了,如果在這真實的世界里被真實所傷害了,如果這一切都是真的。好吧,我承認。我承認我的一切脆弱和不堪,我承認我的自私和怯懦,我承認我確實害怕極了、惶恐極了、慌張極了……你看見了嗎?承認并不會改變什么。虛假的只是虛假,真實的回歸真實。而這背后重要的是,我終于得以將蒙蔽我的拋開,得以重見真實。
受過傷的人都應該知道,如果把傷口蓋住而不去處理,它只會加劇傷口的惡化,膿腫,甚至發炎。要想治好它,最好的方式是找到醫生對癥下藥,其次是清理干凈避免惡化,最次之不過是等待自愈養好身體。受過傷的人也應該知道,傷口結痂后的皮膚雖然丑陋,但卻更加具有韌性。所以,為什么要懼怕呢?
與其懼怕結果并非如我所想,倒不如放開手腳去爭取自己想要的結果。逃是逃不了的,也沒什么好逃的。想想看,當你一忍再忍,一退再退,一逃再逃,可當忍無可忍、無路可退、無處可逃之時,又當如何?如此,何不在尚有余地之際,奮起反抗!
知道并不改變什么,不承認也不會不存在,真實的世界首要的就是得先看見真實,夢雖好終會醒,重要的是,看見真實之后,夢醒之后。
如果你害怕被辜負而懼怕開始,你已經在辜負自己了。只是這一次,你傷的特別嚴重,不過,不用擔心,還有機會,還有時間,一切都還來得及,一切都尚有可為。當下首要的是看見真實,尚未開始談何結束?他人的開始或結束不過過眼云煙,重要的是對你而言,重要的是什么??匆娬鎸?,走進真實,面對真實,才能改變真實處境,無論多艱難,我始終相信,我總能做點什么。任何人都是如此。
從力所能及開始,未知的恐懼也將伴隨著你的逐步熟絡漸漸劃開冰層并露出它真實的面貌,然后,勇敢地戰勝它!就像所有的開始一樣,我希望那時的你一如初來這人間時一樣,目光澄澈,眉眼明媚,張眼望去,一切都是美好的發現,發現美好,然后美好地開始屬于你的新生活,美好的生活!
美好祝愿,愿一切陰霾都將散去,心兒永遠向往著未來!
謝丹儒
2022年10月20日星期四?廈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