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成虎,母老虎。
鄭雪有幸分到條件好的四人間,陽臺獨衛,上床下桌,單人衣柜。房間不大,卻也不是堆堆雜物就落不了腳,陽臺不小,螞蟻蟑螂卻滿地亂跑。
記得鄭雪第一天進宿舍,還想著要表現自己,然后拉開陽臺門簾的一刻,果斷把掃把扔了。也不知道上一任給她們留了什么?這蟑螂螞蟻蛐蛐亂飛,整個一飛蟲派對!
“喂~”她扭頭,半是害怕半是不好意思的喊舍友,等鋪床的、收拾行李的都看過來,她才半是羞澀半是嬌氣的說完后半句“有沒有不怕蟲子的姐姐,過來收拾一下陽臺?”嚇!她的一句話穿透一屋子的灰塵厚厚重重落下來,一個宿舍整整有了七秒停格。
半響,一個留著短發看起來干脆利落的姑娘動了,她把行李箱扣起來,默默拉著箱子后挪了一步。
“劉燕燕,你真慫!”正在鋪床的馬尾姑娘看不過去了,她從床上跳下來,被劉燕燕扶了一把穩住身形,然后把她的碎花長裙卷起來,“我來!”
鄭雪指指地上的掃把,又隔著行李箱跳到宿舍門口,把表演的舞臺給這位姐姐讓出來。
“劉蕓,你真行!”拖行李的劉燕燕把行李放下了,她看著劉蕓“刷刷”幾下把飛蟲掃成一堆,用簸萁搓起來倒進垃圾桶,然后把這三樣不潔的用具通通扔到窗外,“哐”關上窗,整套功夫行云流水,一氣呵成,驚得是瞠目結舌。“這要是砸到人,會處分吧?”
“哈哈哈……”鄭雪拍起手來“好,真厲害!”
入住第一天,劉蕓女漢子一樣光輝形象就給大家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于是后來推選了不怎么說話的馮欣做舍長。
除了不怎么說話的馮欣外,鄭雪的宿舍里還有個奇人叫張萌,她名字萌,人卻高冷,喜歡穿吊帶短裙和拖鞋,不知談了多少男朋友,后來她戴著據說是第三任男友送她的項鏈涂著第十八任男友送她的口紅的時候,在鄭雪她們艷羨的眼神中,淡淡的吐出一句“談戀愛真沒意思。”
得。
開學第一課,宿舍查衛生。
開學新生內務嚴查,其實也算是一個下馬威。從大一到大四,改變的不只是臉皮的厚度,還有宿舍的亂度。
劉蕓正忙著幫劉燕燕把她兩米二的大熊塞進床底,鄭雪也在忙著把床簾拉開,走廊上突然傳來馮欣的一聲“雪!”
鄭雪忙著把床簾掛起,也沒回頭“什么事?”
“公寓科的來了!”
哈啊?她一扭頭,一個小姐姐拿著本本正沖她笑,她十分之不好意思的回了笑,才風一樣跑出門。
“照你這個速度,天亮也收拾不完啊。”張萌看著跑出門的鄭雪,不咸不淡的說了一句。
“其實床簾不掛起來看著更干凈,”鄭雪心里不快,“而且如果你們不說讓我掛起它來,我很快就收拾完了。”
“不掛起來擋光啊。”馮欣推推眼鏡。
“就是啊,我們都沒有床簾,就你有,看起來多不協調,”劉蕓等查宿人員走了進了宿舍,扯著鄭雪的床簾直撇嘴,“這花色也俗,真不知道你是什么眼光。哎,趕緊撤了吧。”
“對啊鄭雪,”劉燕燕把她的兩米二大熊從床底下抱出來,整個人埋在熊里,于鄭雪來看就像是熊在對她講話,“咱都一個宿舍的,你這床簾擋光不說,我們都看不到你在干什么,多不親近啊。”
“嗯……”鄭雪心里有點別扭,想說你們非要看我在干什么是想干嘛,可是這點于床簾帶來的缺點也是微不足道,她哈哈一笑“好吧,那我就摘下來。”
“這就對了嘛。”劉蕓拿剪子把鄭雪拴床簾的繩子剪斷,床簾滑下來,像塊廢布一樣被她攥著,顯得十分委屈“你看,這陽光進來,屋里一下子就亮堂了。”
鄭雪心里不舒服,卻又不好發作,她哈哈笑一聲,把床簾從劉蕓手里扯出來,只覺得它比起之前更委屈了。
上了大學就輕松了,誰還聽課啊?話雖這樣說,鄭雪卻沒信過。預習復習作業筆記,她還是沿襲著高中的作風一絲不茍。
努力就有回報,這天上課,全班三十六個人,只有鄭雪交了份作業。導員有些生氣,直接彪出來一句“怎么都不寫作業,人家知道寫?期末鄭雪我直接給及格!”
“直接及格!”屋里一下炸了鍋,玩兒手機的、打牌的,全抬起頭迷迷瞪瞪的發愣,劉蕓把手機放下,扭過臉問劉燕燕“什么?什么及格?”
“導員那門課,期末直接給鄭雪及格!”
“啊?”劉蕓張大嘴,“為什么?”
“因為只有她寫了作業唄~”張萌眼皮一翻,百無聊賴得甩出一句來結束話題。
今晚宿舍還是十點就熄了燈。
鄭雪興沖沖回到宿舍,想著學習要好果真是亙古不變的真理,她洗漱完,關了燈,又窸窸窣窣把電腦摸出來,支起小桌子準備明天的預習。
“你能不能別學習了!我們每天都睡不著,我們都要十一點睡的!”劉蕓突然從床上坐起來,“嘿!鄭雪!說你呢!聽見沒!”
“我學習還有錯了?!”鄭雪摘下耳機,牙癢癢得想罵人。
張蕓不說話了,她也不用說了,一整個宿舍都開始替她嘁一遍鄭雪。左一聲“電腦屏幕亮的每晚都晃眼”,右一句“鼠標鍵盤的聲音在晚上太響太吵”……就連馮欣都說一句“真睡不著。”直堵的鄭雪無話可講。
“啪!”她摔上了電腦,算是不打今晚學習的主意了。室友一見她真的不再學習,也都住了口、噤了聲,心意滿滿的掏出手機刷微博。
鄭雪沒再說話,心里委屈得直哭。她是分到了好宿舍不假,可她是不是沒分到什么好的人?
講理講理,哪有什么理?
鄭雪把耳機插上,吁了一口氣。
《女性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