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子女做的,總要在一些特殊日子才會想起爸爸,總在父親節來臨之前,感懷傷感一下,嘆時光匆匆,爸爸就這樣一年一年老去,見一次,多幾縷銀絲,多幾重更深的皺紋,平時總說工作忙,等等再等等,有些話在心口難開,但是爸爸還有幾年的等待時間呢?
我已經很久沒有見爸爸了,上一次見面是在豆丁出生后的兩個星期,那也是年初了,爸爸來看豆丁,當時豆丁媽咪正在坐月子,爸爸就在老家買了一條鰻魚,從水庫里抓來的,很大,爸爸把鰻魚裝在一個水桶里,再在水桶外面套了一個塑料袋子,為了防止鰻魚悶死,爸爸在塑料袋子外面戳了幾個洞,顛簸三個小時來到這里,拎著一條鰻魚進門,笑嘻嘻的,爸爸永遠都是笑嘻嘻的。生活的壓力多大,都是笑嘻嘻的。耳朵的后面貼著暈車貼,爸爸最怕長途坐汽車,老是暈車,這么多年都是如此。
爸爸在我這待了一個星期,爸爸農村待貫了,很不習慣待我這里,早上五點就起來了,年初還是大冬天的,麗水又是特別冷,爸爸就這么早早起來,一個人去轉悠了,一兩天下來,爸爸告訴我,周邊他都走遍了。那段時間新房子裝修,剛好是木匠進場,爸爸在外面兜了一圈之后,就到新房子那邊整理整理打掃衛生,木匠來了,和木匠用蹩腳的普通話聊天,給木匠分煙,幾天下來就和木匠熟悉了,經常就在一整天待在房子那邊,后來木匠還問怎么最近你老爸沒來了,我說他回去了。
那一天送別爸爸,在候車室,我看著爸爸真的已經老了很多,白頭發更多了,背更彎了,肌肉也松弛了很多,眉宇間都是歲月留下的積痕,身體也不如前了,晚上經常聽到爸爸咳嗽,下雨天風濕病更重了,一場感冒要很久才會好。
在很長一段時間里,我總覺得父親還是那么年輕,偉岸的身軀,堅定的眼神,總是給人予一種力量感。在我的少年時代爸爸就是這樣的形象,一直是如此的。
初中那會,暑假里,爸爸會把自己種的花生裝車運到市區去賣,我幾乎每一次都是跟著去的,買花生的市場是一個批發市場,凌晨兩三點開市,我們晚上八九點出發,10點來鐘就到市場了,到了市場,爸爸在地上攤了一張草席,草席四周點上蚊香,市場里蚊子很多的,讓我躺下,我就裹在一張床單里面,整個人縮成一團,迷糊迷糊睡著了,爸爸則是坐在帶來的小凳子上,抽著煙,看著那一車子花生,到了凌晨2點左右,爸爸就叫醒我,開市了,蔬菜販子大批涌入市場,喇叭聲、叫賣聲此起彼伏,整個市場在午夜沸騰了,商販們到我們這邊待售區挑選自己需要的農產品,往往是這樣,爸爸跟商販到一個過稱點稱花生,我留在原地看著花生,一些商販上來詢問,我就照著爸爸叮囑的話對付著,我在后面看到爸爸,走到車子邊上,雙手用力抓著一袋花生,身子微微蹲在,一袋花生就上了爸爸的肩膀,肩膀被花生壓著,爸爸整個身子傾斜了,一只手彎著卡住肩上的花生,還空著一只手,就拽住另外一袋花生的打結處,手一緊,往上一提,另一袋花生就粘到手上那個了,一個人,肩上一袋花生,手上一袋花生,慢慢走向十幾米處的過程點,小商販走在爸爸的身邊,嘎子窩夾著一個小包,還在跟爸爸討價還價,暗淡的燈光下,我看到爸爸頻頻點頭,爸爸想更快地賣出這些花生。那個時候覺得爸爸力氣好大,好厲害,小小的我不知道,一車子二十幾袋花生,一次兩袋走十幾米,一個晚上下來走十幾趟,而且是人最想要睡覺的凌晨里。賣完花生回到基本就是六點多了,爸爸睡三個小時,九點多,繼續下地摘花生,晚上繼續趕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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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那么深,市場里這么嘈雜,我看著花生,爸爸背著花生,這些成為了我和爸爸珍貴的記憶。爸爸用自己的肩膀撐起了整個家,用雙手與汗水向我詮釋著生活的意義,這幾年在外面,每當我快撐不下去的時候,總會想起十幾年的那些夏天的午夜。現在我覺得爸爸挺成功的,雖然沒有大富大貴,但是靠著自己的雙手吃飯,一輩子在村子里,與人無冤無仇的,開開心心的。不想我自己總給成功下大多的定義,總給成功定下太多的模子,那些都是所謂的成功。
現在自己也做了爸爸,我開始漸漸明白,一個男人活著,是要承擔更多的責任,老爸,我想以后我也會成為你的,快樂、堅強、不屈。
在父親節來臨之前,祝老爸還有老丈人還有自己節日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