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同桌,好久不見你在哪里

看到朋友圈一位孩子媽發了孩子班里的照片,班里學生不多,每一個都生龍活虎,帶著紅領巾,一副少先隊的好少年模樣。奇怪的是,教室座位的設置,導致兩側的同學是單獨一列,沒有同桌。

沒有同桌,這是個很嚴重的問題。

同桌在學生時代,簡直是最必不可少的因素。我早已忘記了怎么解數列,怎么證明三角形相似,但我記得一起抄作業的同桌,記得拽我麻花辮的同桌,也記得扶我去醫務室的同桌。

同桌在一個離開學校人的記憶中,鮮活度應該僅次于班主任吧。

昨天看過的動畫片,今天可以拿來和同桌分享“嘿,你昨晚看灌籃高手了嗎’;數學老師布置的算術題,可以與同桌一起分擔“你前6我后5行嗎,寫完換著抄”;更美妙的是遇到一位有巧手媽媽的同桌,可以獲贈手作針織水杯套、掛歷包書皮……一個好同桌簡直就是學生時代幸福生活的保障。

而我,是一個專業坑同桌的人。

在我有固定同桌的中小學時光中,和同桌上課吃東西被舉報、摔碎同桌的墨水瓶、幫同桌打小抄被發現等屢屢發生,其中,被坑的最慘的,恐怕是一個皮膚黝黑、身體強壯的小男生。

由于繼承了家里的基因,在我成長歷程中,身高在同齡人中一直算比較高的,所以在整個小學的座位表上,我的位置總是位于后排,導致我的同桌比較固定,每次換座位,總是和固定的幾個大高個換來換去,所以我和大多數“同桌”同桌的時間都比較久。

不過和這位男生同桌的時間比較短,原因很簡單,因為他不如我高,班主任在把我往前調了幾排之后,又把我調到后排了。

在我們不長的同桌生涯中,沒有擦出很多火花,三年級的小男生和小女生,很少有親密的朋友關系,倘若誰和誰關系好一點,很容易成為班里淘氣包開玩笑的對象。

我和這位同桌應該也沒有太多掏心窩子的交流,他是個不愛說話、喜歡數學的小男孩,后來我們沒有再見過,想必中學之后,他應該是沉迷解題的典型理工男。

這位理工男做了讓人非常感動的事情。

那是小學三年級的六一兒童節,對于年幼的我來說,兒童節是僅次于過年的重大節日,必須要買新衣服,一整天都不學習,上午在學校開完慶祝典禮,下午回家還要看少兒頻道的電視節目。

還是因為身高問題,我從二年級后,就脫離班里兒童節的文藝演出了,這讓我心里稍微有點遺憾。

不過和好吃的、好玩的比起來,這點遺憾不算什么。

所以,在那年兒童節,我照例得到零花錢,穿著剛買的新衣服,帶著遮陽帽,興高采烈的往返于學校小賣部和操場之間,各種雪糕、辣條、干脆面吃的不亦樂乎。

同班女生在舞臺上跳新疆舞,我坐在臺下大快朵頤。

這當然是幸福的一天,下午回家,看少兒頻道的兒童節演出,媽媽一點也不管著我,電視里金龜子、鞠萍姐姐、小鹿姐姐同臺,哇,真是太熱鬧了。

不過可惜的是,第二天還是要照常上學。

事情就發生在第二天。在課堂上,我記不清是什么課了,大概是上午第二節課,老師正在講課,毫無征兆的,我哇的一下,吐了吐了一地。

不知道大家是否有遇到過同學在課堂上嘔吐的情況,在我的印象里,我好像是同學中唯一一個在課堂上嘔吐的人,當然這真的不是老師講課的問題。

那時候身體真是好,我記憶中嘔吐前沒有任何不適,以至于我沒有請病假,沒有舉手報告老師說自己難受了,突然的一陣,就吐了。

幾年后說唱歌手周杰倫大紅大紫,出了一首歌,唱道:愛情來得太快就像龍卷風。

我想我那次嘔吐,來勢應該也和龍卷風差不多吧。

吐的時候大腦一片空白,吐過之后,就比較尷尬了。成功吸引全班的目光,老師停下講課,問我怎么樣了,班里的淘氣包順帶著吆喝兩聲,估計他們那時候心里樂開花,遇到這個小插曲,上課時間可以應該耽誤不少了。

可能老師也不知怎么辦才好,把我晾在這不合適,把全班同學晾在這也不合適。

然而就在這時,我的同桌出現了,他自告奮勇要帶我去醫務室。

我拒絕了他,因為我就像剛剛吐了口唾沫一樣,除了喉嚨里好像有點飯渣,沒有其他任何的不適感。

被拒絕的同桌也沒有任何不悅,他走到教室前的門后面,拿了掃把和簸箕,開始打掃我的嘔吐物。

我有點震驚了,我自己都不敢看那堆七七八八,我相信即便是我媽媽幫我清掃,也會皺著眉頭捂住鼻子,但是他居然在幫我打掃。

老師提醒他,可以去操場弄點土來,混到嘔吐物里。他二話沒說,跑去操場弄來土。

我心里一萬個過意不去,怎么表達,只覺著羞愧、丟人。

如果事情只是到這里結束,就好了。

沒想到的是,下一節課,我又吐了。

現在想來,還真是令人匪夷所思。

我以為吐一次就好了,我覺著沒有任何不舒服,怎么會又吐一次呢?

然后,我同桌又一次幫我清掃了嘔吐物。

這件事過去之后,我在相當長的時間內,都不敢和同桌有過多交流,我的心情,應該和借了很多錢但是還不起,害怕見到債主的人的心情差不多吧。

但是這位小男生在以后的時光里,再也沒有提起過這件事。

后來他轉學了,我們也沒有再遇到過。

每次想起這件事,我都會想象,他是怎么從教室跑到操場上,弄一堆土回來的。在我印象中,小學操場距離教室可遠了,每次上體育課都要走好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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