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載】傀面——連鳳嘉篇(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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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碧鮮

成化十年的八月初一,宜定盟、祭祀、祈福,是難得的吉日。若景樓選在這一天為樓主連席輝辦壽宴,廣請?zhí)煜潞澜埽囟ǜ珊蟠皹峭语@赫。好些在江浙路極有名望的道士、風水先生皆如是說。

對這種說法,連鳳嘉頗有些不以為然。初一之后,多為兇日。俗語云,月盈則虧水滿則溢,這豈不意味著,辦完了壽宴,景樓便要走下坡路?

更何況,昨日的壽宴還未開始,便被攪得大亂,根本算不得好事。

連鳳嘉坐在茶樓二樓窗邊,輕啜一口淺碧的桂花茶,任憑絲絲淡然的桂花香在鼻端飄
過。對四面八方投來的好奇的、探究的目光,坦然受之。氣定神閑,翩然若仙,似乎不將那些目光放在心上。

“公子,”茶樓掌柜慢慢走上前,低頭請示,“過會去哪家鋪子巡查?”

少樓主常年在外,打理景樓在京城的生意往來,脾氣秉性什么的,下人都不太熟悉,自然有些畏懼,態(tài)度也是恭敬許多。

連鳳嘉放下茶碗,抬手揉了揉太陽穴,隨口吩咐:“就去……前面幾家看看。”
已經(jīng)走了十七家堂口和鋪子,都無人對自己的身份表示懷疑,他在心中暗忖,莫非我真是連鳳嘉本人?

五日前的深夜,他發(fā)現(xiàn)自己獨自躺在臨江府外密林里,星空蒼茫,夜風凄涼,他腦中一片空白,不知從何而來欲往何去。腰間纏著一柄軟劍,微光下,劍身柔如白練,刃口卻是剛厲之極。他隨手舞了幾朵劍花,順手之極,可知這軟劍必定陪伴自己多時。他再低頭查看隨身攜帶的包袱,卻無一件可證明身份的物品。

連鳳嘉正靠在樹干上整理思緒,忽見前方來了一群手持火把的人,見著自己立刻圍了上來,聲勢浩大。他暗地心驚,難道是自己的仇人?立刻將手撫在腰間,若有異動搶先動手。卻見為首四十來歲的壯漢,沖自己哈哈一笑:“鳳兒,怎么到了家門口就不走了,要凌三叔來接你嗎?”

鳳兒?他呵然一笑,緩緩上了兩步,恰好距離“三叔”前四五步遠,斂衽見禮:“三叔莫怪,小侄不過是貪看夜色,一時忘了情。”

凌三叔熱情地拍拍他的肩:“平時你忙,顧不得這些個酸腐文人的東西。這兩日在家,好好休息兩日。什么好吃的好玩的三叔都叫人給你送來。”說罷,命人牽來馬,令連鳳嘉上馬,兩人并肩而行,說些閑話。連鳳嘉自然聽多說少,應對如流。

已是深夜時分,見著一干人等沖來原本緊閉的城門立即大打開,守城的士兵態(tài)度極是恭敬:“這位便是少樓主了?果真人中龍鳳。”

臨江府,凌三叔,少樓主。他立刻明白了自己的身份,赫赫威名的江湖門派景樓當家人連席輝的獨子連鳳嘉,這位壯漢便是連席輝的得力副手凌楓。

我是連鳳嘉?為何半點記憶都沒有?是被人偷襲,還是另有陰謀?這問題困擾了他幾天,一直毫無頭緒。八月初一是連席輝的五十壽辰,宴請?zhí)煜潞澜堋=┠辏皹莻b義之名顯赫,儼然有江湖領(lǐng)袖之勢,前來捧場的俠客豪杰數(shù)以千計,他身為“獨子”,自然是跟著應酬。所幸,連席輝特派了老成的管家,從旁指點協(xié)助,紛繁蕪雜中他竟也未出絲毫差錯,問答得體,頗得江湖前輩的贊許。

壽宴即將開始前,連席輝特特叫住他:“鳳兒,玉統(tǒng)領(lǐng)怎還不來?”

玉統(tǒng)領(lǐng)是誰?這幾日拜壽的客人何其多,連席輝獨獨提起他,可知其重要。連鳳嘉安穩(wěn)多日的心,又猛跳起來。連席輝臉上平平常常的笑,印在眼里,竟多了幾分猙獰和怪異,扭曲駭人。連鳳嘉勉強一笑:“爹,玉統(tǒng)領(lǐng)平日公務繁忙,怕是在路上耽誤了。爹放心,他晚些定會到。”

能讓景樓樓主上心的,必定不是隱者逸士。無論是為官者,還是為商者,“公務”總是不差的。連席輝點點頭,沒再多問,叮囑幾句后,又去招呼客人。連鳳嘉微微吐氣,微覺后背一陣冰涼。

喧囂猶在耳旁,連鳳嘉回過神,看著街上往來人群,自己身后跟著七八個景樓門徒,聲威頗狀。這時,身后傳來一陣急促馬蹄,路過他身邊時,猛地勒住。連鳳嘉抬眼看去,江浙路總捕頭佟斐已站定在他身前。

“佟捕頭。”連鳳嘉淡淡問禮,“有何指教?”

佟斐身穿深藍貼里,外罩紅布背甲,身后交錯背著兩柄劍,柄上隱隱透著古樸花紋。他身長八尺,面目俊朗,目光卻是冰冷:“連公子可知,昨日闖入壽宴的范謄,現(xiàn)在何處?”

(作者原用筆名:隴首秋云飛)
【連載】傀面——連鳳嘉篇(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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