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那時候,擱誰,誰都羨慕宮小影。
擱我,我也羨慕。
考上了大學,還確定了戀愛的小男友。
男朋友顏磊是老鄉,在四川上大學,文藝嗖嗖的樣子,關鍵是成熟、會疼人,對她百般好。
她呢,跟我廝混,在本省的一所沿海城市讀大學,學計算機,讓人煩到死的一個專業。
宮小影是我老鄉加閨蜜,好到形影不離,同吃同睡。
那會兒,多好哇。
顏磊隔三差五的坐著晃晃悠悠的破綠皮來看她,給她帶新鮮的荔枝,買漂亮的衣服,帶著她大街小巷的穿來穿去。
看著他們甜蜜蜜,宮小影樂呵呵的笑出了魚尾紋,我也差點被甜齁出糖尿病。
我以為,郎有情妾有意的甜蜜蜜會這么延續下去;
我以為,所有人心中的模范情侶會有王子公主般幸福的結局。
生活啊,往往在你放松的時候給你來一記響亮的耳光,提醒你,不是所有美好的開始都會有美好的結局。
別人不例外,宮小影和顏磊,也沒例外。
顏磊畢業后去了北京工作,跟劇組。
宮小影一邊準備考研,一邊跟我抱怨他工作的不穩定。
跟劇組呢,劇在哪,你在哪,哪有什么穩定的落腳地。
顏磊因為宮小影不喜歡他的工作,毅然決然的辭了職,去了表姐所在的公司,做一個穩定的小職員。
他不在乎工作喜不喜歡,他覺得,他做的只要她喜歡,就夠了。
宮小影順利的考上研,我順利的畢了業。
在那個陽光刺穿了海水的夏天,在那個合歡花飄落的季節,宮小影跟我面臨著南北分別。
公主也跟王子,提出了分手。
-02-
畢業后我來到北京,做一個工程師。
一邊對工作反感的要死,一邊苦苦死撐。
顏磊也是這時候才跟我稍微熟絡起來的,說的更確切一些,像個老友。
我看著他們起高樓,看著他們宴賓客,看著他們樓崩塌。
他們的起起落落,我盡收眼底。
我來北京前顏磊給我打過一個電話,告訴我這邊的狀況。
后來,我都忘了我工作多久以后,久到我都忘了在哪,顏磊請我吃過一次飯。
那一次,顏磊跟我說他跟宮小影分手那會的情況。
順道兒,向我打聽最近宮小影的狀態。
她說在他接到分手消息的那天,跑去了她讀研的城市,本以為歇斯底里的質問,看到她的那一刻,整個人像是被霜打了的茄子,心疼了。
平靜的坐在一起吃了最后一頓飯,算是結束了四年的青春。
他說,原來抱著荔枝坐綠皮都能追的上她,而如今,從北京坐最快的高鐵,也趕不上她了。
整通飯下來,我不記得他到底說了多久,說了多少,我唯一記住的是他說的兩句話:
一句是,【她說,沒有愛過我】。
一句是,【那天我渾渾噩噩的回家,不知道怎的,天旋地轉的,感覺自己都活不下去了】。
我聽著,只是聽著。
我和宮小影是摯交,無論她做什么,我都會維護她,向著她。
她知道,我清楚,他也知道。
飯后,我回了公司,繼續敲我的代碼。
回想那最青春美好的四年,愛情是兩個人的,青春也是兩個人的。
顏磊的四年,同樣也是宮小影的四年。
誰會無緣無故的在一個旁人身上浪費四年,
分手,自然有不再想繼續下去的理由。
只不過那時候,顏磊不清楚。
或者清楚了,只是不甘心而已。
但能怎樣呢?
我們,還得繼續著這操蛋的生活。
再后來,她研究生畢業去了沿海的城市,談了新的男友。
他也回了老家,有了新的女友,偶爾還會給她的朋友圈點贊。
而我,也結了婚,留在了北京。
每個人都有了不同的歸屬。
-03-
前些時候,我因為認證材料,回老家。
顏磊說一起吃飯啊,請你吃飯。
那一天,冬天的初雪,鵝毛般的大雪花片子,呼啦啦的下。
我在肯德基門前見到顏磊的時候,差點沒認出來。
坐下吃飯,他把帽子摘了,我感慨歲月的蹉跎和無情,他,有些禿頂了。
他還是嘻嘻哈哈的吃飯,一副無所無謂的樣子。
我知道他在朋友圈曬樸樹,曬專輯,曬那些個曾經曾經她喜歡的所有東西。
我說,你怎么,把自己活成了她的樣子。
他收起笑容,說,不知道。
然后他跟我講現狀,講工作,講跟新女友相處的各種各種。
我還是聽著。
我知道他這幾年經歷的事兒,家里的,父母的,身邊的。
也挺無奈。
他問我什么時候辦婚禮,會有誰去。
我說,宮小影肯定會去,無論誰不去,她也會去,但是我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去。
他說,那她去,我就不去了吧。
我說別介呀,都幾年了,該放下了。
他訴說現在萎靡的愛情觀,他說日子湊合過下去就行了,管它愛不愛情呢。
拼命工作,掙錢就好。
我說那可不,禿頂都來了。
他撓撓頭,往嘴里塞了滿滿的一口肉。
分別時候我無奈的哈哈笑,他問,為什么發笑。
我說,說不上來。
2014年的時候,我不曾想到,短短三年,那個文藝嗖嗖的青年,被現實壓榨成了生活的奴隸。
可是轉念一想,誰不是生活的奴隸呢。
他是,宮小影是,我也是。
平淡生活里,總會有根刺。
讓你告別蹉跎歲月,告別所謂的永遠年輕。
長大了,或者,成長了吧。
每個人都這樣。
誰又是誰的故事,誰知道呢。
? en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