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驚魂一掠,老劉哪敢再有睡意。這個身影,如此熟悉,簡直就是歐陽花的影子,纖細而輕盈。可是,哪怕再纖細輕盈,再裊娜多姿,別在深更半夜到窗外繚繞啊,這給誰都受不了,更何況現在麻煩一身、魂魄不定的老劉,他是真的、真的不堪襲擾!
這10年里,紛紛而來的傳言,不是說這個女人失蹤了、死了嗎?什么失蹤了,這么長時間都不見人,跟死了沒什么區別,這個縣城,凡是知道歐陽花的人,心里壓根都是這么想的。
“歐陽花、歐陽葉,難道她們本來有關系?可是,天下姓歐陽的人多了,不見得每個同姓之間就是親戚。“折騰了這些天的老劉,可不想再想這些煩他的事情了。他祈禱,這些破爛事,愛跟狗跟狗,愛跟貓就貓吧,反正都是雞毛一地,不要粘著自己就行,自己的麻煩事,都粘了自己一屁股,需要好好擦擦干凈。
可是,無法抵擋的某些東西,好像和歲月發過毒誓一樣,歲月來到哪,它們也尾隨而來。老劉現在就被這些東西給尾隨上了。可不是嗎,歐陽花的名字,連同曾經的面容,在今晚,就這么真真切切的來了,即便老劉有十萬個不愿意再次面對。
那還是十多年前,老劉讀大學時候的事情。來自鄉村的他,第一次,見到一個叫“校花”的女孩,這個女孩就是歐陽花。
那會,只要歐陽花從大家面前走過,所有的哥們、包括姐們,明目張膽地、或者暗地里都叫她“校花”。
“她叫校花?”土里吧唧的老劉,以為這個與眾不同的女人名字叫校花。結果,此言一出,大家哄堂大笑。
“老土,她是學校里最漂亮的女生,就像花朵一樣漂亮,所以叫校花啊!”雖然笑過,但大家沒有來得及把注意力集中在嘲笑土包子老劉身上,而是很快將眼神,隨著歐陽花纖細裊娜的身姿游移了開來。
這將是那個年代,關于美的,多么公開的蕩漾啊!
就像愛花花草草、山山水水一樣,老劉無可避免,也很正常地喜歡上了這個叫歐陽花的校花。
不過,那會的老劉,頭發濃密,眼睛很大,五官周正,乍一看,真的是個面貌不賴的小伙子。可是,回過頭來細細說,歲月哪里肯饒人,這些年,把一個曾經有這樣容顏的年輕小伙子,硬是讓歲月給煎熬的,頭發越來越少,頭頂越來越禿。他雖然有很多年沒有饒過歲月,但在喜歡美色方面,卻是徹徹底底向歲月投降了,而且,把錢和權也捎帶上了。
歐陽花是個無可否認的美女,她那個時代,或者她那個圈子,已經沒有了英雄,所以,歐陽花沒得英雄選擇,只好待價而沽,哪怕等待一些關于英雄的傳說呢。
和很多年輕人走過的愛情之路一樣,在老劉再三死纏硬磨、虛實結合、欲擒故縱、吃飯喂飯、買東西主動結賬、學會恰到好處噓寒問暖、在該出現時就及時出現、再該給足面子時面子給得十足,不一而足的努力下,歐陽花,終于經不住這個男人的多重攻勢,自信得向老劉投懷送抱了。這在當年老劉所在的校園和老劉的圈子里,因為懷擁美人,而讓老劉自然贏得了英雄的美名。對于暫且以追求美女為奮斗目標的年輕人來說,得是多么榮耀的事情。可是,這個榮耀的事情,活生生毀了。
就在老劉和歐陽花膩歪后的一個月里,突然在某一天,歐陽花領著另一個還比老劉各方面條件都好的城市男生,公然站在老劉面前,對他進行了包括出身、五官、學業等各個方面的全面侮辱。那個時候,老劉沒有現在這么冷靜,他肯定氣炸了,但又能怎樣,涉世未深的男人,總把面子看得很重,最后,吃了一嘴悶虧,還是眼睜睜地看著歐陽花和那個男生,一點點消失在他的視力范圍外。老劉從來沒想到,這樣經典的棄夫之事,還會在自己身上上演。他實在太想報復這個可恨的女人了!
誰知道,他的命里,還就老是出現歐陽這樣的復姓。說老實話,要不是被歐陽葉那誘人的玉臂誘惑,他老劉才不上所有歐陽的當呢!!!
更可氣的是,歐陽花還挽著那個男生的面,招招搖搖地從他面前,不,是當著他和他的哥兒們的面前走過。這分明就是更為囂張的侮辱。也不知道什么時候,“侮辱”這個詞,占據了老劉大部分思維,最終, 促使他想盡辦法去報復這個讓他顏面、尊嚴掃地的女人。
像兔子一樣紅了眼的老劉,又像只被激怒了的公雞,卻沒人給他任何單挑的對象,瘋了一般,一點城府都沒有,時常在宿舍里竄來竄去。大家都知道,他這是氣炸了心,不整出點事情來肯定哪個關都過不了。
事情像故事一樣,就這樣湊巧的發生了。在鄰近實習的日子里,大家都紛紛找單位實習。就在這當兒,傳來驚天新聞,歐陽花在要去實習單位報到的時間里,不見了!她不見了!
“這怎么可能??這與我有什么關系?”第一時間,老劉心理害怕起來。關鍵是,歐陽花怎么找都找不見。她就那樣離奇地失蹤了。老劉和那個男生自然都被抓去問話。可是,無論警方多么想把目標秒間鎖定,甚至有些人認為,就應該鎖定在老劉和歐陽花現任男友的身上,可偏偏不巧的是,這兩個人都有不在現場的人證,而且人證很多。無論警方怎么排查,這個歐陽花就這么消失了。可以說,這個事情,當年轟動了縣城。自然,老劉,被大家從心底里認為是導致歐陽花失蹤的罪魁禍首。
這些年,老劉就這樣背負著罪魁禍首的名義生活著。無論他有多么強大的內心,眾口鑠金,很少有人能逃脫不再蒙受不白之冤。可以想象,老劉頭上那個幾根頭發,越來越少,與這樣的心理重負怎么可能分開?
老劉還是改不了“吃葷”的毛病,即便危機四伏,窗外黑影婆娑。可這個黑影,好像帶著一雙虎眼,非得叫老劉看個明白,看個究竟。而那雙眼睛,多像田天明那雙非把別人盯死的眼睛一樣,讓人魂飛魄散,骨頭快要散架。
躺在床上的老劉,今夜,打死也無法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