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踏著的青石板,是一片又一片碎掉的心,她幾乎步伐踉蹌了,可手上的重擔卻不肯放下了交給我,我知道,只要我活著一天,她便不肯委屈我一秒。
這句話出自三毛的《夢里花落知多少》。這一篇文章里,她沉浸在失去摯愛的丈夫的悲慟中,忽略了身邊父母的痛楚,回過神來之后,覺得心中有愧、對不起父母。
我想到我自己。一直以來,我都是站在自己的角度去理解父母的愛。也通常會在無意識中認為他們一切“為我好”的舉動是理所當然的,也總是覺得他們會一直在,所以他們一直都排在后面。
媽媽去年動過一個手術,所幸的是,現在基本無恙,術后恢復也還不錯。因此,我現在固執地認為,我還沒有收到時間給我的或委婉或直接的提醒,也還有時間去換位思考、表達自己對父母的愛。
春節過了很久,這次回家的感觸還是特別深刻。
由于提前回家了,我幾乎是一過了春節就來到深圳準備上班了。那天上車后,我給媽媽打電話,媽媽說:“你一走,我頓時就覺得心里空落落的。”媽媽剛一說完,我就哭了起來。
妹妹結婚那天,我陪妹妹化妝回來,媽媽一看到妹妹就笑著掉眼淚。之后就一直眼睛紅紅的嘴角上揚。一上午,爸爸都不見人影。攝影師說照全家福的時候,找了老半天,爸爸才出現。離開家的時候,爸爸給妹妹一個紅包,一遞給妹妹,爸爸就扭過頭去……
在此之前,媽媽跟隔壁的阿姨一塊聊天,阿姨說她女兒出嫁的時候眼淚會不由自主的涌出來,當時媽媽還說,妹妹嫁的這么近,出嫁的時候她肯定不會掉眼淚。現在想來,這眼淚,真的不能用難過或者喜悅來形容。
《目送》中有一句話:
所謂父女母子一場,只不過意味著,你和他的緣分就是今生今世不斷地在目送他的背影漸行漸遠。你站立在小路的這一端,看著他逐漸消失在小路轉彎的地方,而且,他用背影默默告訴你:不必追。
讀到的時候也是感慨很多。父母、子女之間的感情是最美好的感情,但是從另一個角度來看,其實也是最殘酷的。作為子女,可能已經多次有意無意的表達著“不必追”,但是,父母,他們真的就一直在那里,一切動作的出發點都是為了子女。
工作一年后,我曾經以一種“見過世面”(并且感覺還很懂爸媽之間的感情的樣子)的口吻跟媽媽說:“媽,你不要老覺得做什么都是為我好,有的時候我并不需要。相反地,你應該多關注一下你自己。你有時候說爸爸有些地方做的不好,可能就是因為他看到你自己對你自己也并沒有多好,所以,他就更不重視你了……”
現在已經忘記了媽媽當時的回答,就像在我看來她也忘記了我大言不慚的這些話一樣。
所以,這一次,春節假期在家里的時候,不論媽媽問我想吃什么,我都會很認真的想然后告訴她。不僅僅是因為媽媽的味道無與倫比,更因為她做出美食時臉上浮現的那份喜悅。這種開心和幸福,在我和妹妹夸贊她手藝的時候尤勝。
不知何時開始,媽媽,不斷地由著我的性子,之前的那些“規矩”,現在都變成了“你開心就好”;爸爸,開始變得嘮叨了,不管我多么嫌棄地告訴他:嘮叨的通常都是女人或者你已經講過好幾遍了,他都自動屏蔽。
從來沒有說過“我愛你們”。我想,2017年的計劃里,應該有一條是:認認真真地對父母說一次,我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