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李小胖的媽媽
李老頭拿起筷子，咳了一聲，說“吃飯”，這才開始動筷子吃，李老四沒著急自己吃，反而先是捧著飯碗喂李老太太，三妯娌看了也沒啥表示，只是接著吃飯，不時看著另一個桌上，自己吃飯的幾個小蘿卜頭，李老大，老二，老三也同樣的只顧著爬拉飯。
吃完飯，牛娃就把早想問的話說出了口“爺，我奶這是咋的啦”老二家的立馬扭頭過去，瞪了眼說“小孩子家家，問那么多干啥，吃完飯領你弟弟出去玩去。”
李老頭倒是沒急，見他慢條斯理的喝完碗里的粥，又伸手抹了下嘴巴，這才對著一桌子的孩子們說
“你奶身子不舒坦，今天爺帶她去看病，你們乖乖在家聽話，爺爺回來給你們買糖吃啊。都吃飽了就出去玩吧”
孩子們一聽說有糖吃，都是高興的拍手，而后又一窩蜂的跑出去玩了。
李老頭這才整理了下衣服，對著幾個大人說“今天帶你們媽去醫院瞅瞅，你們看看有多少錢，能拿出來給你媽治病，多少都是心意，這錢算是我跟你媽跟你們借的，我老頭子也從心里念著你們的好，等你們媽這病好了，咱就商量分家另過的事兒。不讓你們再為難。”
經過昨天那么一鬧，媳婦們跟當家的男人可是商量過了的，也都知道今天早上要掏錢的事兒是躲避不過去的。
老三家的嘴甜，搶先說道“爸，我們這有10塊，你先拿去用，說什么借不借的，一家人沒得生分了。”李老頭對著她滿意的點了點頭，說“老三家的不錯”
有了開頭，后面也就顯得順理成章，老大老二老三各拿出來10塊，交到了李老頭手上，算上老四昨晚給的15塊6毛7，還有老兩口壓箱底的棺材本，總共是67塊8毛8。
老李頭拿著一個小手絹，仔仔細細的把錢包起來，又在外邊，里三層外三層的裹上紅布，放在了炕上，看了好幾眼，又拍了一下，才對著屋里的兒子媳婦說
“今兒老四跟我一塊去，你們幾個在家，該下地下地，該帶孩子就在家帶孩子，老四昨天跟我表態了，他不治眼睛了，這錢，肯定是用在你們媽身上，你們也不用不放心。”
這時候，老大家的也說“爸，看你這話說的，我們信你，這時候也不早了，你們這就出門吧，晌午日頭大呢，你們趕涼快去吧”
李老頭也是這意思，回復道“跟你張大爺家借了牛車，這也快到點了，我們就走了”
說著，自己把那裝錢的紅包裝著，讓老四背起老太太，晃了晃手，就出門了。其余人都跟著，送到了大門口。
正巧，金大夫來了，拿個舊懷表，還帶著一封親筆信，交到李老頭手上，又看了看老太太，點了點頭，李老太嘴不利索，只回復一個有些尷尬的笑，用沒啥事的右手擺了兩下，算是打了招呼。
金大夫回頭接著跟李老頭說“老爺子，我看老太太今天精神不錯呢。這是我跟那老同學的信物，還有我寫的介紹信，你到了縣醫院，找個叫孟志強的醫生，把兩樣拿給他看，他就知道了，我也只能做這么多了”
說完，又對著老四囑咐“老太太現在病著，你把她頭放腿上，還能少些顛簸”見老四點頭應允，也就不再多說。催促幾人出發。
說話的空，張大爺這頭也趕著牛車到了，掉了個頭，對著牛“吁”了一聲，牛車才穩穩的停住。
張大爺聲音洪亮的說“老李哥，我在車上鋪了一層草席，你們再給墊個被吧，省的嫂子扎得慌。”
老李頭想想也是，回頭囑咐“老大，拿床棉被來”
待李老大拿了棉被鋪好，李老四才小心翼翼的把老太太放下，又給擺放了個舒服的姿勢，這才扭頭說
“大哥，大嫂，二哥，二嫂，三哥，三嫂，你們回去吧，我們這就去了。金大夫，張大爺，你們都費心了，等我們回來，再請你們進屋喝酒啊”
前幾人都虛應了聲，后兩人卻都笑咪咪的點了點頭，說是先給記賬上了，惹得幾人一時發笑。
這時候，老二家的不知道什么時候進屋，又拿出來一個包裹，遞給老四說“備點干糧跟水，路上渴了餓了也有東西墊吧幾口。”
李老四點頭，說了聲“還是二嫂想的周到”，才把東西接過來，李老頭也是深深地看了眼老二家的，直看的她低下了頭，才對著眾人說“都回吧，我跟老四這就去了。”
老四在前頭駕牛車，鞭子一甩，“駕”了一聲，牛屁股一疼，也就跑了起來。李老頭真怕老婆子顛著，也就把她頭放到了自己腿上。
李老太嘴里烏拉烏拉，也聽不清說的是啥，李老頭對著前頭趕車的李老四說“你慢點，快了你媽躺的不舒坦。”
速度慢下來，李老太的聲音就能聽個大概了，依稀能聽出她說“看病得多錢，”“又說，省了給幺兒看眼睛”
歇了會，斷斷續續的又說“活了大半輩子，咔嚓病了，最后悔的，還是沒給老四娶個知冷知熱的媳婦”，這么一大段話說到最后，眼淚順著臉頰就流下來了。
李老頭把耳朵貼在李老太嘴邊，聽了個全乎，心里頓時也是五味雜瓶，鼻子更是一陣發酸。自己又何嘗不是這個心思呢。
李老四這邊，雖說趕著牛車，有噪音影響著，到底年輕 耳朵好使，也聽著分辨出了個大概意思。
想著自己自從傷了眼睛，也不串著大街小巷賣豆腐了，到底還是怕，原來夸他俊的媒婆估計肯定不能給上趕著說對象了，平時愛找他閑聊的大姑娘小媳婦，沒準看見他這獨眼龍的造型，跑都來不及，誰還會買他豆腐，跟他聊天呢?不過，他也就心里想想，絕對不會說出來讓老父母糟心。
于是，話在嘴邊猶猶豫豫轉了幾圈，還是說“媽，這回等你病好了，我就娶親，不僅讓你看看新媳婦，你還得看大胖孫子呢”
聽了這話，不管是不是安慰，李老頭跟李老太低沉的氣氛倒是一下子歡快不少。
李老頭樂了，連李老太都好像想到了那個畫面，咯咯的咧嘴笑了，雖然那嘴看起來好像更歪了些。
李老四回頭一看，這才心滿意足地說“這就對了，咱得樂觀，人都說笑一笑，十年少，你們這么一樂，就跟我哥我姐是的，一下子年輕十幾年哪”
老兩口又是一陣樂。
李老頭打趣著“你可別唬我們，待你媽這病好了，我們一回村，可就真讓媒婆給你操持起來了”
李老四說“哪能啊，咱老李家男人，一口吐沫一個釘，我絕對說話算話，您們就把心放回肚子里，別擔心我了，還是想著趕緊給我媽治好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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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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