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釀酒的阿叔

釀酒的阿叔新添了個小孫女

他家有了四歲的大孫女

長著一對星星般明亮的眼睛

每次經(jīng)過他家

孩子的爸爸會暖暖地叫我一聲姐姐

勤勞的阿叔釀著香氣烈人的燒酒

酒氣彌漫在村子里的每個黃昏

這些酒流進了多少人的胃里、心上

釀酒的阿叔不必理會喝酒人的心情

他只關(guān)心他的酒賣了多少錢

如果人有很多很多的錢

幸福的生活會不會更幸福一些？

（二）愛喝酒的酒鬼

村里有個愛喝酒的酒鬼

他的清醒時間只在夢里

妻子和孩子十幾年前離他而去

他一個人生活在破舊的老房子里

老房子是他老父親一手建造的

老父親終于去世了

他走的時候摔倒在地上

兒子沒有扶他一把

因為兒子在醉酒中

如果人可以一輩子沉浸在酒中

真實的生活會不會變得更真實一點？

（三）鄰居毛毛

鄰居毛毛生養(yǎng)了三個可愛的女兒

她們都長著一對圓溜溜的大眼睛

她等待最后一個孩子的出生——當(dāng)然是男孩

如果是女兒，毛毛媽媽說打掉

我說，如果這個孩子也有一對圓溜溜的大眼睛

她說，沒看見就跟沒有一樣

是啊，一個沒有出生的孩子看不見這個世界的殘酷

也看不見這個世界的美好

如果人可以決定自己的出生和死亡

上帝會不會后悔自己親手造了亞當(dāng)和夏娃？

（四）賣豆腐的婦人

下雨的時候她撐著傘賣豆腐

大烈日下她還是撐著傘賣豆腐

每個上午她挑著一擔(dān)豆腐

走無數(shù)的路，小聲吆喝著

豆腐嫩得像初生嬰兒的皮膚

她有個癱瘓在床的丈夫

十幾年如一日照顧著

對于苦難，她早已麻痹了神經(jīng)

如果人可以決定自己想要的生活

她會不會愿意重新再活一次？

（五）打牌的人們

活著是不是為了吃飯

問問小店里打牌和看牌的人們

他們肯定聽不見

路邊車來車往，人來人去

此刻，紙牌的世界就是全部的世界

有人抓了一手好牌，有人抓了一手爛牌

時間就在不停的洗牌中流逝

直到夜幕降臨

人們各自離去，回家

每家的餐桌上有不同的菜

吃飯的人各懷不同的心情

不管明天的牌是好是壞

村子的夜晚還是一樣的寂靜

2017-4-2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