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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雅所在的公司很大,整棟樓都是辦公樓,光是財務(wù)部,就占了一層。
每天早上九點(diǎn),人臉識別機(jī)打卡后,這一層樓就是噼里啪啦的鍵盤聲,高跟鞋走動的聲音。每月的6號,雷厲風(fēng)行的女領(lǐng)導(dǎo)就要求他們?nèi)繄蟊砩辖弧?/p>
在最忙的這幾天里,素雅就住在公司附近的員工宿舍樓里。她需要好的睡眠,保證工作不出一丁點(diǎn)差錯。
隔壁的兩夫妻又吵架了,又是雞毛蒜皮的小事。
那家女主人,不過四十出頭,常年不見笑容,幾次來敲過素雅的門說跟她談?wù)勗挕F鸪酰匮胚€很有禮貌給她倒水,做個耐心的傾聽者。后來,素雅就幾句話把人家打發(fā)了。
那千篇一律的抱怨語氣,雷打不動的苦瓜表情,說穿了,就是那大姐愛攀比,怨自家男人賺的錢不夠買房。
果然,在利益面前,感情隨時岌岌可危。那結(jié)婚前的情愛,結(jié)婚時雙方說的無論生老病死,貧窮或富貴都會彼此扶持一生的美好,終究打破在鍋碗瓢盆里。
素雅沒忍住,敲了大姐的門,把她帶到樓梯轉(zhuǎn)角處,勸人家要溫柔,說男人工作已經(jīng)很累了,建議夫妻間要好好溝通。
素雅一轉(zhuǎn)身,就看到周倫碩在一旁痞子般壞壞的笑,這家伙,爬樓梯不帶聲音,半夜裝鬼嗎。
大姐走后,周倫碩感慨“一個不談戀愛的大齡女青年,秒變情感導(dǎo)師,不錯嘛”
素雅瞪了他一眼,“你就是一單身狗,我和誰談戀愛也不和你,我看不上你,再說了,公司明文規(guī)定禁止辦公室戀情。”
素雅煩透了眼前這張臉,一次走神,手里的豆?jié){濺在他的白襯衫上。她賠笑又道歉,還好豆?jié){也不會很燙。誰知他賴上她了,天天纏著她,在上下班的路上,在公司的員工聚會上,哪里都有他,就像一塊狗皮膏藥。
他說的最多的一句話就是,素雅,你多笑,你笑起來多好看,眼睛彎成月牙了,美。
2#
素雅比他早進(jìn)公司幾年,自己一直在最底線任勞任怨,卻看不到未來的上升空間,幾年如一日的重復(fù)循環(huán),昔日的夢想與激情在重疊里化為泡影。
她一直在做夢,夢到自己在一條長長的走廊走,每次她要走到唯一亮光的出口,夢就醒了。
也許自己就是差點(diǎn)運(yùn)氣,戀愛也是,如果當(dāng)年王川不嫌棄她,現(xiàn)在小孩子都上幼兒園了吧。
王川說她不可理喻,蠻不講理,小題大做,一場小感冒也能說自己快要死去的模樣。
王川不理解素雅,她只是在王川那里找小女人的存在感,并不是抱怨他不陪伴她。但在王川看來,素雅就是一枚小辣椒,還動不動火山爆發(fā)。王川累了,他不提分手,他開始疏忽素雅,冷暴力是最恐怖的。
分手,也只是需要一個契機(jī)。
戀愛的日子有多甜蜜,冷暴力的日子就有多難熬。素雅知道,她沒錯,他也沒錯,感情這回事,真沒有對錯這回事,只有合適不合適。
素雅提出分手,王川如愿以償。
從此,更加努力工作,沒人給愛,那就自己給自己很多很多的愛,賺很多很多的錢。
夢想很豐滿,現(xiàn)實(shí)很骨感,甚至是赤貧。
她哪里有心思談戀愛,花時間來了解一個人,靠男人來的物質(zhì)遠(yuǎn)不如自己花時間花精力來得穩(wěn)妥。
素雅悄悄辭職了。
3#
這一次,周倫碩約素雅喝咖啡。
素雅沒再拒絕,反正一個月后他就不會再纏上她,自己可以清靜下來了。
他從公文包里取出家庭相冊遞給素雅,“看看,別人家的孩子,是怎么從小帥到大的”
素雅覺得好笑,自夸狂一個,她翻了翻,“我們認(rèn)識才一年,也并沒那么熟,你隨便叫人看相冊,不怕討人嫌”
“有沒有人說你很犀利,但有時很溫柔,很有意思呀”
“滾”
她從未仔細(xì)打量過眼前這個男人,還真的是一臉帥氣,濃眉大眼,高挺的鼻,輪廓像西方人。在工程部上個班,卻特講究,早上一套衣服,下午又換一套。
他身上有好聞的淡淡香水味,看來出門前,又仔細(xì)倒騰了一番。
“看過我家的相冊,就是我家的人”
素雅暗暗承認(rèn),他也算是有點(diǎn)意思的人,至少每次,他都有逗她笑的能力。
素雅并不打算告訴他她辭職了,同事一場,人走茶涼,終會形同陌路。
4#
一晃一年了,素雅終于在新公司混得如魚得水。
同事們組織晚上去KTV嗨,素雅也答應(yīng)了。
還未進(jìn)包廂,她撞見兩個人,王川和周倫碩。周倫碩嚴(yán)肅地看著她,她跌進(jìn)他的眼神里,像看到滿天星辰的光輝燦爛。
王川剛想寒暄幾句,素雅就被周倫碩拉到一邊,穿過吵鬧的舞池,闖過扭動身姿的滿滿的人群。素雅沒有松手,她知道他要帶她到安靜的地方。
“你太殘忍了,走就走了,聯(lián)系方式全部拉黑,手機(jī)號碼也換了,我找了人事部要你的住址,結(jié)果你也搬家了,你對我玩起人間蒸發(fā),好,不錯,干凈利落”
素雅聽周倫碩的語氣,從生氣激動到無奈。對,眼前的男人,拿她沒有半點(diǎn)辦法。
“住址是我進(jìn)公司那會留的,都隔了那么多年,我早不住那里了。”
周倫碩只覺得揪心,他喜歡她,她卻隨時能插翅遠(yuǎn)走高飛。
“你說城市就這么大,我有空時就到處兜兜轉(zhuǎn)轉(zhuǎn),就是遇不到你”。
“好了,別把自己裝得像個情圣,聽著很虛偽,戲演過頭了”。
“到我家敘舊,10分鐘車程,行不”
素雅拒絕了,她可不想在晚上去一個男人家里,也不想和他有瓜葛。
“走吧,我保證10點(diǎn)前送你回家,你有免費(fèi)司機(jī)保證你的安全”
素雅這才知道,周倫碩媽媽隔三岔五拉他相親,像趕鴨子上架。他拿她當(dāng)擋箭牌,說再找找她,再兩年如果真的無緣,就答應(yīng)相親。
“我不想將就,能和我結(jié)婚的,一定只能是你”
“你在公司工程部那點(diǎn)工資,覺得配得上我嗎?”
后來,素雅聽他講了很長很長的故事。
他辭了年薪幾十萬的工作,到公司工程部上班,只為了接近素雅,豆?jié){濺到他,是他尋機(jī)往素雅那里撞。他很早就認(rèn)識她,在王川組織的KTV聚會里,他忍不住要多看她幾眼,她一直忽視他的存在,也是,那時她大概眼里只有王川吧。
他一直在等待王川和她分手,他知道不厚道,但他控制不住對素雅的喜歡。他見過在寒冬早晨里,素雅在雨里打著一把傘給王川買早餐,他看得心疼,吹風(fēng)受凍的不該是男人嗎?
他見過王川爛醉如泥時,聽素雅打電話關(guān)心他卻被罵;他見過旅行回來的王川,沒給素雅一個禮物,他把走得近的都朋友發(fā)遍了,唯獨(dú)女朋友沒有;他見過素雅從愛笑的女孩變得心事重重,小心翼翼。
5#
“也許當(dāng)年還年輕,我曾努力過,要活成王川喜歡的每個樣子,要變得溫柔體貼懂事”素雅微微一笑,嘆了一口氣,這么多年,沒人聽她談起感情生活。
“可是,在我眼里,你已近乎完美,沒必要為了一個人,你變得不再是你的”
在書架上,素雅注意到以前他給她看的家庭相冊,她翻到后面,都是她的照片,全是以前她上傳在網(wǎng)上的生活照,都被他一一洗了下來,直至整本相冊都放滿了。
都是她,每一張都是。
兩三張沒固定好,掉了下來。
“愛你成癮”
“今天幫你買的手機(jī),我在香港排了兩小時”,原來那次他說的在朋友那里拿的,是騙她。
“你去哪里,為什么都找不到你,怎么辦”
她鼻子一酸,原來自己被人偷偷愛著。
她聽到他說“還好,有你照片,不然我要瘋了,那種想一個人,模樣卻模糊會讓人崩潰”
他拿過她的手機(jī),悄悄裝了定位,這一次,不能再丟了她。
今晚的風(fēng)變得溫柔,素雅的心吹起層層漣漪。嘿,有人往她的心湖扔了一塊小石頭。
真好,自己有了愛自己,愛別人的能力。不管未來怎樣,前方的路,一定會好走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