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歡夜,特別是夜里十一點之后的時光。
因為,做我們這行的,沒有什么時間比夜晚更便于行事。夜晚,就是我的保護傘。所以,你不要有絲毫摘掉我保護傘的意圖。
試想,有誰能夠把夜從這個世界上抹去?當然,你可能會說,不夜城就沒有夜晚的黑,整夜都會是燈火通明。
我不想和你扯這么多,和你說這些話的功夫,很可能就讓我損失了一大筆,對我來說唾手可得的收入。
直接明了把還是,我是一名殺手,職業的,名叫漸于木。
這名字可能有點難以記憶,不知道父親當時為何要給我起這么一個名字,不管是看字形結構,還是音韻,這都不像是一個姓名所具有的特征。
但,這就是我。如果你沒記住,我不介意再說一次,漸于木。看認真,因為看到這個名字的每一個人,都有可能成為我的獵物,變成黑夜里我追逐的對象。
別緊張,沒嚇到你吧!剛才只是和你開了個玩笑,我才沒那么多時間,把我寶貴的精力浪費在毫無干系的人的身上。
我是一個很有職業操守的殺手,從來不會脫單。收了錢,哪怕是賠上我的老命,也保證完成任務。這是我在殺手界揚名立萬,受人敬畏的信條。
三天前,我在網上接到了一個任務,客戶發了一封郵件給我。做我們這行的,用郵件來接任務,簡直是作死。但,我不怕。我就是這么猖狂的一個殺手,警方根本就抓不了我。
這次的我要除掉的對象,是一個男人,很年輕,大概二十五六歲,正直青春年華的歲月。看了照片,我發現人有些面熟。不過,一時之間我倒也想不起在哪里見過。反正,我絕對絕對和他有過一面之緣,我的記憶不會出錯的。
不知道他大學畢業多久,或者說是否已婚,不知是一家私人公司的職員,還是政府的辦公者;看面容,他很正派,毫無奸詐壞蛋之相,不像是作奸犯科之人。
但這些想法,只是在我的腦海里面一閃而過。我是殺手啊,不會對雇主要我解決的對象心慈手軟,況且雇主給的錢額豐厚。
深夜,十一點,我到了他住處外面。
那是一個上世紀八十年代的老舊小區,不過有圍墻,還裝了防盜門。但,防盜門對于我這種頂級殺手來說,那根本就不叫事兒。
走到門口,我掏出了一套鑰匙。總共三把。兩把電子門鑰匙,一把普通門鎖的鋁制齒鑰匙。這鑰匙我從來沒有用過,不知為何會在我的兜里。我本可以翻墻入室,但就在接近門的那一刻,我想何不試試這個鑰匙能不能打開防盜門。
“滴滴”,當我把一把綠色的電子門鑰匙湊近刷卡器的時候,門鎖發出了輕微的叫聲,隨著鎖盒子里面傳出塔塔的細微聲音,門開了。我的手遲疑了片刻,才推門進入。當然,心里倍感意外。
我雖然縱橫殺手界多年,但還是頭一次這么意外。意外的是,不知什么時候留在身上的這套鑰匙,居然能夠精確匹配地打開防盜門。
當我跨進小區時,忽然一坨黑影從我腳邊溜了出去,“喵喵……”,那黑影跳出去就轉身看著我,并驚恐地叫了幾聲。是只黑貓,它的眼神里閃著幽幽的光芒。
說實話,我被這只貓給嚇到了。千萬不能走漏風聲,我這么頂級的殺手,被一只貓給嚇到,說出去多特么丟人的事兒。
我回過神,快步朝小區單元樓走去。不出我的意料,小區單元樓還有一道防盜門。我輕車熟路般,裝得像住在這里面的人一樣,打著口哨,將另外一把電子門鑰匙在刷卡器處晃了晃,門“咔嗒”一聲響,開了。這次我沒有絲毫意外,一切似乎就那么自然。
兄弟,你最好熟睡,我讓你永遠安睡在你的夢里,我在心里嘀咕著。我是個有職業操守的殺手,若非特殊情況,我不想讓我清除的對象產生任何的恐懼。畢竟,恐懼是一種多么可怕的東西啊。更何況,是要帶著恐懼離開這個世界。
站在他的家門外,我居然情不自禁地露出了一絲冷笑。但,我還是將我的武器拿到了左手,右手去拿鑰匙開門。
在我用那套鑰匙上唯一的一把鋁制齒鑰匙開門的時候,本以為會打不開,需要我用特別的開鎖工具;也以為會驚擾到那個即將被我送走的男人。
如你所料,很意外。讓我覺得不可思議的是,這鑰匙居然順利打開了門。我有些納悶,作為一個職業殺手,這種情況還是頭一次遇見。進來的三道門,簡直如入無門之境。
我情不自禁地回想這一套鑰匙的來歷。但越想越可怕,因為我對它們沒有絲毫印象。想到此處,一種莫名的憂慮襲上心頭。
但此刻已經管不了這么多,都已經到了我要除掉對象的家門口,豈能因為一套來歷不明的鑰匙,而毀掉這個大訂單。
門毫無聲息地被我打開,屋內一片漆黑。我站在門口,謹慎地移動腳步。若他被我開門的細微動靜給弄醒,那么此刻他很有可能躲在門后,沒準手里正舉著能夠將我一下放倒的武器。
我緩慢跨進門,在黑暗中迅速查看門后。突然間,眼前一亮,屋內的燈開了。
作為殺手,我知道這其中的危險。
如果他知道我來除掉他,那么出現這樣的情況,就是他想要和我對話。不然,在他點亮屋內燈光的這瞬間,完全可以將我斃掉。
但,他怎么知道,我會在今晚的深夜,前來除掉他。
“你終于還是來了!”一聲低沉的嘆息,自我身后傳來。實話說,從我面對著黑暗,抬腳進屋,到我查看是否有人躲在被開啟的門后面,再到屋內的燈亮起來,前后才不到三秒鐘。
盡管,被他發現。但我是一個有勇有謀的職業殺手,沉著,冷靜,等候機會是我必備的素質。
我嘴角浮現一絲輕蔑的笑意,雙手上舉,佯裝要將左手的軍用匕首收起來。然后緩緩轉身,我的計劃是,只要我背對著他都不被他干掉,那么只要能成功轉身,那下一秒就是他離開這個世界的時候。
就在我轉身過去,手里面的匕首也正欲激射而出的瞬間,我發現了詭異的地方。他正對著我笑,那笑容里面包含著一種驚呼不屑的神色。
“沖你的笑容,我再給你五分鐘留戀這個世界的機會!”我很淡然地說著,趁這個時機,我仔細打量他,畢竟,作為職業殺手,殺錯了人那不禁會讓同行們笑話,更會影響到我的生意。
他的樣貌和照片中的人別無二致,只是更為消瘦。不修邊幅,面容慘白,但是那深邃的眼神里面,除了不屑,還顯露出一種鋼鐵意志般的頑強。
“你……想殺我?”他故作驚訝,表情滑稽地說。
我冷冷地說:“兄弟,不是我想殺你,是有人買我殺你!你已經浪費了一分鐘!”
他自言自語地說:“他想殺我已經不止一次了,你覺得能成功么?”
“我從未失手過一次!”我惡狠狠地瞪著他。
他索性點了支煙,悠然吐著煙圈,然后指了指他對面的沙發,示意我坐。“那是你沒有遇到我。你知道,他為何想要殺我么?”
我冷哼一聲,“作為職業殺手,不會去過問那么多的問題,只要雇主給的錢到位就好!”
“哈哈哈……”,他笑得一只手捂著肚子,“因為我懶惰、拖延、消極,而占據了他的房間,僅僅如此他就想除掉我!”
我搖了搖頭,“你還剩六十秒。”
聽得我如此說,他忽然將半截煙往地上一扔,橫眉怒眼地說:“若殺了我,你也活不成!漸于木!”
當漸于木這三個字從他口中說出來的時候,我很是意外。我的名字,他居然知道。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我面露質疑之色,但是很快又恢復鎮定。
他笑得更加詭異,“因為我也叫漸于木,也就是另外一個你!不信,你就照照門后的鏡子。”
我做殺手這么久以來,第一次遇到不怕死的,但沒遇到這么不怕死的,難不成這家伙是個瘋子。
我扭頭,看了看鏡子。這一看,我的心不禁提到了嗓子眼上。因為,鏡子里面的人,除了這身殺手才該擁有的行頭外,容貌看上去和沙發坐著的那人一模一樣。
“怎么會這樣?”我暗自心驚,難怪當時看照片時,我覺得他有幾分眼熟。原來,他分明有一張和我一樣的臉。
不行,作為職業殺手,不能因為雇主要殺的人和我又幾分相似,就心慈手軟。
“你為何長得這么像我……”這句話還在嘴邊沒出口,我便感覺到自己被人死死地扣住。
他的力氣很大,我堂堂一個職業殺手,掙扎了好幾下,也沒能擺脫他的死扣。
只聽見他詭異的笑道:“想殺我,門都沒有!”。
我拼命掙扎,但是由于雙手被他死死扣住,沒有收到太大的效果。頂多就在屋里,來回的博弈。最終,我們一并滾到了客廳的窗戶下。
就在我以為快要掙脫他的束縛時,發現自己已經被他硬生生從地面頂到了窗玻璃上。他狡黠地笑道:“他派來的殺手,來一個我干一個!兄弟,我給你十秒讓你最后看看世界的美好!哦,當然,這十秒你啥也看不清了!”
他話音一落,我便被他推出窗外。盡管如此,我笑了。在屋內打斗之時,我已經迅速將繞在我腿上特制的繩索,用腳纏繞在了他的腳踝上,但他卻絲毫沒有注意到。
而我的任務,其實也不是在屋內殺他,因為他只要呆在那個屋子里面,就永遠不可能被殺掉。就如警察永遠都抓不到我一樣。而現在,很快他就會跟著墜落。只要他出了這個屋子,不用我殺他,也會活不成了。
我看到他也從那扇窗里,掉了出來。當我墜到地面時,我感覺不到絲毫的疼痛。而他,掉在了我的邊上,似乎想掙扎著爬起來,但最終他失敗告終。
“喵喵……”,那只可惡的黑貓,閃進了小區的大門,不知道門是誰開的。
……
“醫生,他醒了!”一個女孩清脆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漸于木,漸于木……醫生,快!”
我的眼前一片黑暗,但我能聽有人在叫我。
“真是命大啊,這么高的地方掉下來,居然還能活著!你知道他怎么墜樓的嗎?”
那個女孩啜泣道:“不知道,他一個人住……哦!他常說,他要戰勝一個占據他內心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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