環鎮飛尋

鄭重聲明:本文為原創首發,文責自負。

? ? 一

  天空緊繃著臉,四周的梧桐樹沉默著凋謝。

  腦仁還是泛著深深的疼,我用滿是手汗的食指與拇指,輕輕揉著自己的太陽穴。恍惚后才發覺,此刻的我身處在滿是尖石的河流旁邊。

  一陣怪味的風,從霉臭的巷口深處飄來。兩者混合起來,是我厭惡的氣味,顧不得腳趾間的腫痛。自己繼續跋涉在這無際無邊的,只留存于上世紀80年代被時間所困高矮不一的頹敗、荒廢的詭異屋群間。

  長滿青苔的小道旁,飄落一地枯黃的葉。

  忽然,一聲略帶沙啞的:“小妹妹,我給你去找水了,為何還獨自跑這么遠。”中年男人的聲音,讓自己不得不停下彷徨的腳步。

  我側臉回望,掩飾著不安的眼神,看到了一位大約48歲,身高1米8且戴著眼鏡的奇怪男人。

  “這里不安全,你一個人在這太危險,很容易迷路的。”

  對方煞有介事地推了推黑框眼鏡,皮笑肉不笑地這樣說,綿里藏針的語氣里,帶著威脅的意味。

  “不用麻煩你了,叔叔。”

  我帶著本能的警覺,話剛說完,就后退兩步。

  黑壓壓的烏云,將原本陰沉的天空遮蔽,磨砂質感的風,毫無預兆地向我刮過。

  “天馬上就要下雨了,去我家躲雨吧,放心,我不會對你怎樣。”

  他話還沒說完,就自顧自地朝著屋群深處走去。

  我用雙臂緊緊環抱著自己,一言不發地跟在他的身后。

  雨水浸透我單薄的襯衫。我跟在那人身后,終于來到他的住處,這是一棟5層高,估計有500多平的復古別墅。坐落在這一大片詭異的屋群中間,讓我心中更加不安。

  從奢華精致的大門走入,踩上滿是灰塵和斑駁的步梯,來到5樓,連門都沒有的房間,給我帶來巨大的反差,在此之前自己從未想過,原來潮濕也是會有這樣沉重的觸感。冰冷的大理石墻磚,機械地鋪在地上還有四面的墻壁。過分空蕩的房間,在視線左側看到一張偌大的潮濕的雙人床,有著60年代的質感。

  右邊半掩的窗戶外,飄著暗黃的雨。窗戶內側,掛滿數不清的白色千紙鶴。不知為何,這樣的千紙鶴讓我渾身不適。

  當我轉身朝右邊看去,沉重的嘆息在腔里回響。這是沒有和房間隔開的廚房,無法辨認的食材和黑色的菜刀以及霉臭的砧板混在一起。

  突然,一滴冰冷的液體滴在我頭頂上,下意識地抬頭看去,震驚的發現,這偌大的房間里,天花板竟沒有一絲一毫粉刷的痕跡。霉黃色的頂層一滴一滴的滲下雨水。

  “叔叔,你家房間這么大呀?”

  我佯裝鎮定,強顏歡笑道。

  此刻,這高大的男人渾身也散發著霉臭味,他衣領高的看不見脖子,左側的臉頰不住地抽搐道:“呵呵…原來這里住的人挺多的,后來都老掉了,我就把這些房間都打通了。”

  他冷不丁地說了句:“你坐著啊,別客氣,還是那里舒服,你就坐在上面吧。”

  接著他伸出干枯的食指指向,那張具有70年代質感的雙人床。當他抬起手臂時,露出青黑色的紋身,那是個月牙型圖騰。

  自己還是萬分猶疑,忍不住問:“叔叔,你家為何不裝修天花板?還滲水。”

  “再好看的東西都經不起日子的糟蹋,所以能用就行。呵呵…,再說這世上不是許多事情都有水分嗎?”

 ? 他剛說完,就挪出那張破舊的藤條椅,穩穩地坐上,活像個行將就木的老頭。

  當我坐上那張破舊且黏膩的雙人床上時,如坐針氈。止不住地四下張望著,這才看見在進來的位置右側有一張榆木書桌,上面雜亂地擺放著,奇奇怪怪的書,書桌的另一側,還有堆積如山形態各異的過期娃娃。

  仿佛是溺水者抓到了浮木,我趕緊問:“哇,叔叔你這么愛讀書,一定學識淵博,而且還喜歡這么多娃娃,是個富有愛心的人。”

  這人點了點頭,奇怪的話語又脫口而出:“你都不記得啦,你昏迷在外面,是我發現你,去給你找水,沒想到你就跑了。看,你這鞋子都破了幾個大洞,太臟了,你去洗個腳吧。”

  不祥的預感再次出現,自己連忙警覺地推辭:“不用,不用,我看你身上也挺臟的,好多汗,要不你先去洗吧。”

  他面無表情地從椅子上起身,拖著奇怪的步伐,往陰森森的浴室走去。正當我松了口氣,他高大的身形卻突然僵住,腦袋機械地往樓下探去,像是忘記某些重要的事,踩著深灰色的拖鞋,急匆匆地往樓下趕。

  這時,好奇心驅使我躡手躡腳的走向空蕩蕩的浴室間,竟看見內壁發黃的馬桶,像從未沒沖過。森黃的壁磚和黏乎乎的地漏,下意識抬頭望去一盞70年代的舊吊燈,好比可憐的自縊者永遠地吊在這里,一絲恐懼感油然而生。

  “咚,咚,咚……”,樓下傳來沉悶的腳步聲,還有重物被拖拽的動靜。當我回到床前坐著,那家伙剛好滿頭大汗,拖著一個黑色的行李箱,艱難地挪上來。

  他把散發著腐臭的行李箱放在我跟前,刺鼻的氣味讓我不由得問:“叔叔,這里面放的是什么?”

  “這里面是老掉的肉,晚點我就把它燒掉。”

  中年男子一臉冷漠,多個字都不愿講。

  他不經我同意就把我的鞋子,直接放到帶鎖的鎖柜里,迅速地上鎖。

  似乎這樣才會讓他放心,他繼續踩著獨居者的腳步,往浴室里走去。

  不一會兒,浴室里就傳來噼里啪啦的水流聲。不安的情緒在快壓抑到凝固的空氣里蔓延開來。猛得看見黑色行李箱的拉鏈處,竟然露出毛骨悚然的黑色長發!

  我的心已經提到了嗓子眼,我要趕緊逃離這里!我憋著呼吸,輕輕蹲到鞋柜前,看著已經上鎖的鞋柜,瞬間焦慮到極點,總覺得一切都沒有救,可仍不甘心地嘗試解開,誰知輕輕觸碰,那把鎖卻應聲打開。大喜過望的自己,連忙將鞋穿好。貓著身子,往灰蒙蒙的窗臺邊走去。

  此刻,一種自己會飛的念想在腦海里回蕩,不帶一點猶豫直接踩上書桌,將半掩的窗戶一把推開,從5樓高的窗臺一躍而下……

  預想中的飛行并沒有如愿,尖銳的風聲從耳側簌簌劃過。身體失控摔在2樓沒安裝防護窗的陽臺,萬幸的是自己竟然沒有大礙。此刻我才發現,天色已黑。

  可內心的焦急,似野火在胸腔熊熊燃燒。自己不能停下來,很難保證那家伙會不會突然出現,將我一把抓走。

  我再次從2樓的陽臺朝一樓躍下。身體再次失控地朝地面撞去,當我的發絲離地面只有0.01公分,身體卻懸浮在空中。原來自己真的能飛。

  這樣奇妙的體驗,還是平生第1次。我屏住呼吸,用盡全力,身體果真朝著天空方向飛去,但速度實在太慢。冰冷的雨水不斷拍打在臉上,帶來一陣刺骨的痛感。

  一聲驚雷,劃破天際,尖銳的風聲沒來由地刮來。令身體止不住失衡,也讓我更急切地想要離開這,往更高處飛去。由于用力過猛,我忽然撞向地面,在剎那間又浮在半空,重新鼓足勇氣,以不穩定的狀態在這連綿不絕的怪異屋群上飄蕩。

  漸漸地,那家伙的住處,在我眼里變成了一個不可見的點。

  上一秒還風雨大作的天氣,這一刻卻突然停歇。我打算以一飛沖天的決心,集中所有精力,雙手再次朝著漆黑的天幕劃去,希望飛得越高越好,越高越好……

  身體不再受重力的束縛,就像一支離弦的箭。頂著狂風,任它們給身體帶來鐵刺般的痛感,單薄的衣物被氣流從縫隙灌進弄得鼓鼓,自己卻不覺寒冷,反倒有暢快之感。

  當身體可以短暫地懸浮半空,不至于從千里高空墜下。這時我才發現,原來這座看似沒有盡頭的小鎮,目光所及也只是黑壓壓的山連著山,重重圍困。就連附近那條亂石堆旁的河流,也只是沿著小鎮邊緣的一圈畫了一個圓。更何況那些在高矮不一的詭異屋群的青苔小道,萬千條交錯的盡頭,都是一條沿著被群山所困小鎮邊緣的一個同心圓。

  此刻我才明白,這座小鎮不僅沒有盡頭,也沒有出路。

  可更令人悚然的是,在圍困小鎮的群山之后,原來是21世紀初的城市樓群。空蕩蕩的寫字樓和商圈,飄滿灰塵的大型商業街還有游樂園,就別說那些被藤蔓封鎖,被鐵銹侵蝕的醫院、學校、小區以及便利店,連寂靜也變得刺骨。

  漂浮在半空,自己察覺到曾屬城市的繁華此刻如同虛構,印象里本該熱鬧的夜宵一條街,連個鬼影都看不到。天色在不知不覺中亮了,太陽躲在烏云背后不敢露臉。整個世界都濕漉漉的,跟哭過了一樣。

  我俯瞰著這座寂靜的城市里每一處街道和角落,試圖找到希望的顏色。突然某種感覺將自己指引,向北方飛去,而自己終于看見,一樁樁殘忍的流血事件,在街道的每一處都上演,失控的秩序,尖叫的人群,殘忍的施暴者,由狂風帶來的滿是血腥的氣味。

  當自己沿著這種混亂的邊緣飛行,同樣俯瞰到一群男女,正對著一個穿著長袖長袍且被鎖鏈捆住的男子,拳打腳踢。可憐的男子四處張望,想要在這個世界里找到一絲生存的希望,當氣勢洶洶的這群人終于消了氣,揚長而去,另一幫拎著籃子的老太太們卻再次上陣,將各自籃子里面的雞蛋,從逆時針開始,瘋狂朝他身上砸去…

  出于同情心,還有很多疑惑擠壓在心底。我急需一個人來為我解答,這時我看見了人群,最北邊有一位冷眼旁觀的老婦人。

  趁著人群散去,自己悄悄降落在隱蔽的小巷。從巷口走出。若無其事地朝著老婦人走去,禮貌地揮了揮手。

  “阿姨,為何你們會欺負那個被鎖鏈鎖住,且穿著奇怪的可憐人呀?”

  “可憐?你可憐他們,他們可曾可憐過我們?這幫天族的家伙,也有今天!要怪就怪他命不好吧,投成了天族的胎。”

  老婦人像炸毛的貓,齜牙咧嘴地宣泄著怨氣。

  “阿姨你誤解我意思了,我只是好奇,你們為何打罵他?還以多欺少呢?”

  “哼,他們以前仗著會飛,經常朝我們這里天降垃圾,你知道吧,我們打掃的多辛苦?不僅如此,他們還大聲嘲笑我們不會飛,嘲笑我們貧窮落后,嘲笑我們啥都不如他們!這下可好,風水輪流轉,他們再也飛不起來,這叫活該,這就叫報應!每一個讓我們地族逮到的人,都不會饒恕!”

  老婦人的怒氣,未曾消解半分。反而唾沫橫飛地將怨氣宣泄到全新程度。不知為何,聽完我心里隱隱作痛。

? ? 寄蜉蝣于天地,渺滄海之一粟。誰又比誰高貴呢?

  我連忙借故脫身,找到隱蔽處,才對自己的身份有了全新的思考,我心想:“難道我也是天族?畢竟也會飛呀。得趕緊離開這里,此地不宜久留。這里人非常仇視天族。”

  那么回家的路在哪里?我無奈地望向陰沉的天空。

? ? “或許我們都曾是困在群山中的鳥,但請相信,當你決定飛向光明的那一刻,所有的風,都會成為你的翅膀。”忽然,一個聲音出現在我耳邊。

? ? ? 于是,自己再一次集中所有精力,就這樣,身體以我想像的方式快速騰空而起……

  一想到正飛往回家的路,就連之前陰冷的風,此刻也變得溫柔。

  慢慢地,在不斷朝著天空飛升的過程中,終于看到了那一座座200多層、300多層高的摘星樓。此刻,脖頸上佩戴的水晶吊墜突然泛起藍色的光芒。死去的記憶在慢慢復蘇,我想起,這里是天族到地族間的邊界。

  一陣疲乏感,將身體慢慢侵蝕,我只好在其中一座的頂層休息片刻,雖然這些大廈不太符合,心中天族世界的模樣,可一看到地族所居住的房屋,都是幾十米的低矮。這樣想來確實會有天壤之別的詮釋。

  恢復好體力,再次朝著云端飛去,路途并沒有想象中遙遠。大概過了3小時,我終于穿破云層,來到了所謂的天族世界。可是巨大的反差讓我同樣難以接受,都2045年了,實在想不通為何天上的族群,會居住在這原始時代的樹屋?那一棵棵從云朵里生長出來的巨樹,并沒有結出多少甘甜的果實或多少燦爛的枝葉。

  那些穿著長袖長袍的天族人,就像電視劇里穿越回古代一樣。

  那群有著五彩斑斕羽毛的巨鳥在上空飛翔,似乎是屬于天族人的祥瑞,向著在云朵上佇立的我,投下憐憫的目光。

  自己漫步在天族世界的草地上,放眼望去,一座座滿是藤蔓,三色堇的,以及綠葉攀附的巨型鳥巢格外顯眼。

  這時一個穿著白袍,目光矍鑠,白發蒼蒼的老者,叫住了我:“殿下,你可總算回來了,我們一直都在找你,只不過發生了突發事件,我們才不得已返回,望你理解。”

  正當自己打算將所有疑問全部說出,突然一聲刺耳的警鐘敲響,人群再次混亂,四處往各自的樹屋跑去,很快地面無一人。

  “我們回到樹冠說吧。”

  還沒說完,老者輕輕一抬手,自己就跟著他一起,輕飄飄地往其中一個最大的鳥巢型建筑飛去。不一會兒,來到了滿是花紋的房間。

  “我知道你要問什么,我都可以給你解答。”

  他先交代完,我點點頭。

  “這里是整個天族最大的避難所,叫做樹冠,是為了抵御天族人遭受戰爭侵略的最后堡壘。關于戰爭,這是地族人率先朝天族發起的。這些卑鄙的家伙找到了我們圣地里的能量水晶,用武器將其摧毀,讓我們幾乎失去了所有法力,而所剩的飛行能力,隨時都可能失靈。究其原因,還是那塊能量水晶。”

  “其次,我們的防御軍隊已經折損得七七八八,上層為了偏安一隅向地族人簽訂了很多條約,甚至出賣了南邊60%的領土。”

  “我們沒有勝算,而地族人向來不只是為了侵占這60%的領土。如今這個避難所也不安全了,我們要盡快離開這里,必須分散走,才能找到生存的機會。我建議你往云中閣逃去。”

  “我們祖先曾留下一個傳說,能量水晶哪怕被摧毀后,還是能修復的,只有當殿下回到天族領地,您體內的始祖血脈才能喚醒水晶核心,只需一些時日,水晶就能完全修復,所有族人自身法力也隨之恢復。偏偏我們長老之中出現了一個該死的叛徒,將此機密泄露給敵方,才導致您后來在混戰中失聯。哎,都怪我們當時護您不周全!但留得青山在,哪怕沒柴燒。打敗地族人,只是時間問題。”

  突然,一聲巨炮的聲響,讓我們瞬間耳鳴。

  他不再說話,揮手示意讓我趕緊走。

  當下情況,此處非久留之地,當我剛從樹冠逃脫,一聲劇烈的爆炸,就將樹冠徹底摧毀,燃起沖天的熊熊大火,預示著這場戰爭即將上演開場的殘酷。

  這時我的身體卻越發輕盈起來,脖子上佩戴的水晶吊墜又泛起了藍色的光,一股莫名的力量正在體內充盈著,想起老者給我說過的傳說。難道能量水晶是真的恢復了?這時黑壓壓的地族士兵,正從遠方趕來。我深知自己不是萬人敵,只好走為上策。

  于是連忙朝云中閣趕去,恢復的力量,讓我失憶前的記憶,通通復蘇。云中閣曾經是天族最繁華的地方,那一座座懸浮在空中的宮殿,有一條星河貫穿其中,金碧輝煌的宮墻,如今卻添上許多彈孔的痕跡。因為一場場戰爭,這里早已人去樓空,反而能成為隱蔽的藏身處。

  可身后的追兵依舊,怎么甩都甩不掉。我只好用意念幻化出面甲,隱藏身份,決定不再逃避,利用瞬移穿梭在槍林彈雨間。

  正當自己激戰正酣,不曾注意到,一陣劇烈的爆炸,突然在我右手邊的遠處響起,雖不致命,卻讓我受了傷,只好且戰且退。

  我再次移形換位,僥幸地躲開了追兵,飛蕩在一座座懸空的樓閣間,恍惚間,忽然一只手從窗口伸出用力一把將我拉進去。

  “我靠,你不要命啦?”

  沉穩溫和的少年,一臉焦急地這樣講。

  “現在是戰爭時期,我們天族人,被地族抓到就沒命了,要先保存實力才是!”

  他煞有介事地說著聽爛的大道理。

  我真是不勝其煩:“好了,我知道了,要活下來才有希望。就這樣吧。”

  “如果靠一個人就能取得勝利,那還能叫戰爭嗎?戰爭并不是匹夫之勇就可以的。等外面的追兵離開后,你也走吧。”

  少年將話說完,搖了搖頭一言不發。

  我和他都想著可能會風平浪靜一會兒,卻不曾想破窗而入的催淚瓦斯。瞬間讓我們警覺往最高處飛去,已經顧不上疲憊的身體,我盡最大的努力讓自己活下來。

  當我和他終于到達頂層以為暫時安全,萬萬沒有想到敵人們已在此等候多時。我終于明白,這場對戰,敵人并非都會勸降,更何況敵眾我寡。在新一輪的槍林彈雨中,稍微恢復體力的我,還可以勉強應付。

  可少年卻已右腿負傷,只能躲在掩體后面,與其希望我殺出一條生路,還不如說希望敵人的子彈,能給他一個痛快。

  我并不甘心,只好使出全部力量,利用神鬼莫測的念力,讓侵略者們的子彈射向自己人。只是一瞬,敵人們便方寸大亂死傷慘重。

  趁著新一輪的敵人沒有圍上來的間隙,我連忙將他從掩體后面扶起來準備逃離。他什么也沒說,他什么也沒做,乖乖地跟著我走。

  當我扶著他走過一條玻璃橋,不知從何處而來的一發Rpg。在我們即將到達橋的對面的藏身處,剛好將橋炸毀。還殘留些法力的自己,在空中迅速穩定身形。確認好敵人的位置,飛出一記擊中敵人脖頸的飛鏢,暫時解除了危機。

  可我由于體力不支,連同他一起從高處墜落,萬分危機之下自己抓住了一處陽臺,而另一只手則死死抓住少年。

  “放手吧,這就是戰爭。我們的生命如螻蟻,放了我,也放過你自己。”

  少年冷漠地說道。似乎這不是發生他身上的事一樣。

  “不!我不放手,不會讓自己同胞這樣在我面前死去!”

  自己的眼淚幾乎忍不住掉下來。

  少年再次抬起頭,仿佛眼中看見了微光,可他卻苦笑著說:“我猜,你的法力所剩無幾,你現在放手還有活下去的機會,再耗著,我們倆都會掉下去。那么你所做一切都白費,戰爭從不相信眼淚。”

  “對不起!我做不到,我真的做不到!”

? ? ? “你不能決定誰應該受傷或者是誰從高樓上摔落,這是戰爭,你也無能為力。”他吃力道。

  我拼命搖頭,帶著哭腔,不愿接受這一切。而我抓住陽臺的手已經開始麻木,可我另一只拉著少年的手,卻依然死死抓住不要放開。

  “你不放手,那我就放手了,別再見了!”

  少年在主動松開我手的那一刻,我終于明白,殘酷戰爭中,生命是何其渺小而脆弱。

  此刻的自己再沒時間悲傷,只好使出渾身勁翻上那處陽臺,打開半掩的窗戶后。一頭倒在柔軟的地毯上,昏迷過去。

  當我醒來,已經是清晨。可我發現自己已經被俘虜,幸運的是,只是一個身材高大的士兵。以及我的身邊多了份牛奶咖啡,還有面包。

  “天族女孩,你現在是我的俘虜,我們地族善待俘虜。這是你的早餐,吃吧。天族人的胃應該能吃得習慣吧?”

   他主動摘下面罩,金色瞳孔和金發,立體的五官,說真,挺帥氣的。他主動拿了一塊面包,自己吃,然后示意道:“你看,沒毒,放心吃。”

? ? ? 他手伸過來時,手臂上居然露出那個似曾見過的,月牙形圖騰的黑色紋身!

  他說的一口不算流利的話,讓人忍俊不禁。

  當我開始試探性地吃了一些牛奶和面包,他開心地笑一下。

  我帶著滿心憤恨地問:“為什么你們地族人,就是要來侵略我們?到底為什么兩個種群之間,就不能好好相處?”

  “我們只是在探險而已,我們只是開拓新土地而已。戰爭里的傷亡在所難免,這也非我所想見。”

  見我咬緊牙關,沉默不語。

  他繼續說:“你知道嗎?曾經我們國家的靈能礦石儲量豐富,但科技非常落后,希望天族可以運用他們的天賦與我們合作實現共贏,互利。可他們總是高高在上那副嘴臉,認為我們天生就是吃苦的命。因為我們是凡胎肉體,因為我們沒有法力!”

  我聽完依舊不為所動。

  他繼續說:“不僅如此,4百年前,你們將我們月國資源掠奪一空,還稱我們地族為‘低等蠻族’。可笑的是,你們用搶來的資源發明出能量水晶,依賴水晶帶給你們至高無上的法力,卻將你們曾經璀璨的科技文明丟棄。而我們經過了好幾個世紀的蟄伏和隱忍,韜光養晦。如今我們帶著你們當年留下的科技崛起,這一次,輪到你們為傲慢付出代價。而在這里,被我們丟下去的天族人,會失去所有法力,直到落在心國的地盤,任人宰割。”

  “所以我當初遇見的那群毆打天族人的大媽大爺,都是心國人?為何那里如此貧窮落后?”我驚奇不已。

  “這個國家的年輕人,因為環境惡劣全都跑得差不多了。”

  他開始喋喋不休:“其實我挺喜歡你的,你要是愿意嫁給我,我就可以給你一個能暫時去掉你們天族人氣味的的藥劑。我們已經可以聞到你們天族人的氣味。所以,不管你們在哪里,你們都無處可逃。”

  看著這樣的藥劑,我開始沉思。

  然后虛以委蛇地反問:“當你妻子,你真的能讓我吃這個藥,能讓我暫時去掉天族人的氣味?”

  他開心地點點頭,單純的像個孩子。

  “那是當然,你是我對象,我不會騙你,更不會傷害你的。”

  他拍著胸脯這樣保證。

  這時一個令我更不安的聲音出現從房外,將他叫了出去,他用一種我根本沒法聽懂的語言和那人交流。

  我繼續思索著逃跑路線,一條在地族,另一條在天族,都存在的生路,他很久沒有回來了,而刺眼的日光再次照耀著房門外,遠處的槍聲再次響起,樓下傳來軍靴從樓梯走上來的動靜,每一下腳步聲都讓我心驚膽顫,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么。

? ? ? “轟……”,一陣巨響讓我短暫失聰,是窗臺外傳來的炮聲,此刻,我看到了窗外上千艘星艦如造山運動中的斷層巖層懸停天際,鈦合金裝甲在逆光中呈現鎢礦脈的冷淬質感。一時間戰場上的氛圍凝重到極點,而一艘星艦被幾發炮彈擊毀。瞬間四分五裂,火光沖天。

? ? ? 原來是地族軍隊先發動了進攻,戰況一觸即發。

? ? ? 一大批躲在暗處,恢復法力的天族軍隊士氣大增,突然出現在空中高速穿梭,施展各種神通,前仆后繼地淹沒在戰爭的浪潮中。

? ? ? 此刻,樓下傳來一個暴躁的中年男聲:“豈有此理!他們法力怎么又恢復了?我們之前不是把水晶毀掉了嗎?難道是,是她回來了?”

? ? ? “長官,我,我們也不清楚呀,如今他們已經集體開始反擊。我們的陣地正在一個個失守。”

? ? ? ? 強裝鎮定卻帶著的哭腔的女聲上報戰況。

? ? ? “轟……”,又一陣足以撼動云端的炮聲,讓整個房間都開始晃動。

? ? ? 這時,樓下又傳來了急躁的腳步聲,還響起這樣的話語:“該死!怎么天族用我們的武器來打我們?”

? ? ? 他的聲音聽著就要把桌子掀翻一樣。

? ? ? “我們的系統已經崩潰,天族正用意念操控我們曾進攻他們的星艦來……”

? ? ? “夠了!傳令下去,堅守陣地,人在陣地在,我只要陣地!”

? ? ? 男人的命令,在冷漠中透著絕望和歇斯底里。

? ? ? 又一陣嘈雜的腳步聲,樓下的房間陷入一片寂靜。

? ? ? 此刻的戰場,天族軍操控的星艦,正朝頹勢盡顯的地族軍隊,一齊發射出五光十色的“炮彈雨”,一瞬間地動山搖。

? ? ? 而我,竟在窗口看到了這目瞪口呆的一幕。樓下不遠處,當那位月國指揮官摘下面罩時,化了灰我都認得他的樣子!正是那一個在心國小鎮別墅挾持我的中年男人。為何他此刻會在這里?原來從我墜落在心國,失憶后遇見他,這一切并不是偶然。

? ? ? 他突然感應到什么,扭頭望回窗前的我,立馬怒氣沖沖的朝我大聲吼:“果真是你回來了!當初見你失憶一時心軟,早知就該解決掉你!”

? ? ? 生命,在這一瞬間,對我來說比任何時候都珍貴。

? ? ? ? 可,當下局勢容不得我思考太久,只能破窗飛身而出,與空中的族人肩并肩,加入了這場生死反擊戰!

? ? 人類間最光明正大的廝殺就是戰爭,當歷史的螺旋轉過成千上萬遍,一幕幕景象,都似曾相識。堆積成山的尸骸的背面是廟堂下的香檳,美酒,黃金,河流與群山,是微如塵埃者,終其一生也求而不得的太平盛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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