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岑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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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6
等真的到了那里，我才發現所謂同學聚會只是他騙我的措辭。我在這里看見的是一群大爺大媽還有爺爺奶奶。一群看上去都挺有修養和氣質的老人。雖然，老則老矣，但一個穿得干凈又整潔。特別是女同胞，一個個看上去特別有風韻，年輕時絕對也是迷倒眾生的艷角兒。
中式裝修風格的包廂內，雕花格子的屏風旁，他故作親昵地攏著我的肩，出現在眾人面前。
大家看到我們像是在看一對真正的璧人。
我像一件藝術品一樣被五六雙陌生眼睛細細觀瞻，眼神像一根根針一樣，扎在我身體的不同地方。痛倒不痛，只是渾身不舒服。
接著一個個長輩評頭論足、接連發話。
“林逸然，多好的名字，一聽就是大家閨秀。”
“家諾啊，早就要你把女朋友帶給我們看看，今天才帶。多好一姑娘，看著真心喜歡。”
“聽說和家諾是同事，職業也干干凈凈的。”
“還別說，跟我們家諾站在一起還真是挺般配的。”
眾人都是在說我的好話，我聽著聽著都覺得臉紅了，我有他們說得那么好嗎？要是他們清楚了我的底細，是不是得舉辦個發布會之類的收回剛剛的那些話。
我只是笑，一個勁地笑，臉上的肌肉全僵持在一個弧度上，有些泛酸。
而他，也故作愛憐地看看我。算是告訴那些人，我倆正愛得水深火熱。
一場未來媳婦兒評論會結束后，晚餐正式開始。
一張圓圓舊式風格的桌子，圍坐著八個人，分別是他的爺爺奶奶外公外婆還有爸爸媽媽。我和他被簇擁在最中間。
主菜是羊肉火鍋，我一看到這菜，差點沒嚇出一身冷汗。我可是打死不吃羊肉的。
坐在我旁邊的是他媽媽，正忙不迭地給我往碗里挑羊肉。邊挑邊說：“事先問過家諾，你愛吃什么，不吃什么，他說你不挑食啥都愛吃，所以我們就自作主張地點了羊肉。”
我臉上陪著笑，心里在想這下我該怎么接招。
我望了望我旁邊的眼鏡男—許家諾。此時的他正準備起身在給長輩斟酒，我知道他要應酬沒工夫搭理我，也不打算求助他，只好自尋出路。
怎么樣都好，只要不讓我吃羊肉。
看著滿滿的一碗羊肉，我的胃里正在翻涌著，隨時可能一涌而出。
我故作纖秀地將碗里的肉挑到許家諾的碗里。
才只挑了一塊，就被許媽媽制止了。
“你吃就好，別心疼家諾，他不吃羊肉的。”
啊？我一聽傻眼了，要倆不吃羊肉的人來吃羊肉火鍋。是許家長輩自己想吃了吧！
我只好乖乖挑起那塊羊肉放回自己的碗里。
落筷的那一刻，我是再也受不了了，我捧起嘴，直接往外奔去。
我那一跑，可是驚動四座。聽著安靜的包廂里突然就熱鬧了起來。
正舉著酒杯滿桌跑的許家諾，慌忙趕了出來。
看到蹲在洗手間的水臺上吐得稀里嘩啦的我，露出一種詭異又難以置信的表情。
“你不會是懷孕了吧？”
這句話從他嘴里說出的時候，有人似乎比我更激動，因為我看見在我斜后方有個身影在聽到許家諾這句話后，像收到絕密檔案一樣神秘地竄回了包廂。
“你才懷孕了呢？”
我斜著眼倪他，臉上在極力洗去這個突然被他扣上的標簽。我似乎也有些啞口無言。我能這么直白地告訴他，其實我還是那什么女，根本不可能懷孕嗎？
說起這件事，顧明軒都跟我磨嘰了多久啊，可我始終本著守身如玉的原則，一次次將他的欲望之火無情澆滅。說起來，我也挺絕情的，怪不得馬可可這么快就可以上位。
“那你怎么突然吐成這樣？”
他還是一副滿臉疑慮的表情，似乎是影視劇里的必備橋段嘔吐就是懷孕的情節，正活脫脫發生在我身上一樣。
“我一聞到羊肉就想吐。”
我實話實說的時候，聽到空氣中唏噓了一聲。
關他什么事，干嗎長吁短嘆，像終于安心一樣。
“你早說嘛，我還以為你喜歡吃呢。”
他恍然大悟，眼底帶著一股孩子氣的欣喜。讓我第一次覺得他還是很親切的，哪怕我們今天只是在演戲，但至少此時的他是溫暖而柔和的。
“你又沒問過我。”
我嬌嗔著，似乎不滿這么不受重視。其實后來想想自己也不該這樣，畢竟我又不是他真正的女朋友。
“怪我疏忽了，等下我去說。”
說完，就還算紳士地扶著我回包廂。
包廂內的氣氛明顯變了，如果剛才是一派和氣的話，現在應該叫歡天喜地。
所有人都目光灼灼地看著我，似乎有一肚子話要對我說。
到最后，只是許媽媽作為代表進行了表態發言。
“家諾，你真是不會照顧人。逸然都這樣了，你倆的事不能再拖了。”
我倆聽到這話相互看了一眼，眼中是相同的無奈又委屈的表情。
被誤會了，而且還不止是個簡簡單單的誤會。我倆是天雷勾動地火嗎？才認識多久，就已經開始造人了？真是啼笑皆非。如果這只是個笑話，恰巧被我聽到，我肯定會笑中飆出淚，只是現在我連哭都沒地方哭了。
最后，他終于發話了。
“哪跟哪啊！逸然只是聞不得羊膻味。”
他算實話實說了，可是聽者自有其閱世數十載的洞察力，怎么看都覺得我倆是在撒謊。
我倆也束手無策，不再過多去解釋。因為，好像越解釋，他們就對此事越感興趣，似乎都只差打聽細節了。
許家都是開明的家長，我的待遇又提升了一個層次。如果剛才我算是一只開屏了等待游人贊嘆的孔雀的話，現在的我已然成為了一只大熊貓。
長輩們不停地往我碗里夾菜，清蒸鱸魚、竹筍煲雞湯、蟹黃豆腐這些我平時愛得死去活來的菜肴，此時像小山一樣堆砌在我面前的餐盤里。我吃下去是我無論如何也甩不掉的卡路里，不吃則是在長輩面前赤裸裸的大逆不道。
我悶悶地一樣樣吃下去，胃里被食物塞得滿滿當當的，心中卻是一副食不果腹、衣不蔽體的破落樣子。
晚餐結束，我被許家諾安然地送回了宿舍。
下車的時候，我真恨不得扇他一耳光。
可是看到他在對著我笑，笑得一臉狡黠。
笑完之后，十分惡趣味地來了一句：“要不要什么時候陪你去打胎？”
我直接一拳揮過去，手臂卻被他的手一把給抓住了。
“別生氣啊，小心動了胎氣。”
我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氣沖沖地上樓去了。
站在小客廳的落地窗前，我看見了他特別孩子氣的一面，他在草地上做了個空手翻。
把一個人惹到抓狂，就有那么快樂嗎？
我不解地搖頭。
第二天，我睡到日上三竿，醒來洗漱完準備回家。鎖門的一霎那，我發現門口放著一盒健胃消食片和一盒酸奶。
我給他發了一個信息：“還知道惦記我的胃，以后我要鬧出啥胃病，全是替你出生入死給害的。”
只是他并沒回，也許沒看見，也許壓根就沒想過要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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