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樣的人容易幸福?
套用鄭淵潔曾經說過的話,就是比下有余的人更容易幸福,相反,比上不足的人就容易痛苦。
這樣說來幸福與否的判斷似乎過于草率了,但又是這樣簡單的一個道理——當你通過比較他人,發現自己擁有更多的時候,確是容易幸福一些的。
人是會不由自主地和身邊的人比較的:比較誰的房子更大,位置更好,價錢更合理;比較誰的孩子更聰明漂亮,成績更高,十八般技藝會的更多;比較誰的票子更厚,老子更有實力;比較誰的朋友圈人氣更旺,誰在曬完自己最靚麗最養眼最遭人羨慕嫉妒的一面后得到的點贊更多;比較誰的家鄉更有吸引力,誰的職業更吸金,誰的生活更悠閑,誰的TA更溫暖專一,等等等。
不比不知道,一比保準嚇一跳。
原來我們所在的世界總有人過著我們做夢都想過的生活,也有人過著我們看似無法忍受的窮迫不堪的生活。
1.戧菜刀的老翁
我有幾把菜刀用過很久不太鋒利了,差一點就喪失切菜剁肉的最基本功能。對待它們,我的態度只有兩個可以選擇:要么扔掉,秉著舊的不去新的不來的原則,換換換;要么找個好的磨刀師傅,讓它們舊貌換新顏。
衡量一番覺得第一種選擇貌似有些敗家嫌疑,遂選擇第二種。
我心里想著念著一定要碰到一個磨刀師傅,結果宇宙吸引力法則發揮了作用。因為我總想著這件事,宇宙中那股神秘的力量探測到了我的強大心念,就在小區里派了個戧菜刀的老師傅等著我。我看到他騎在一個木條凳上正霍霍地磨刀,就告訴他我要磨刀,希望他能等我三五分鐘,把刀從樓上取下來。
老人家特別友善,沖我笑笑,說他不會走的,一把刀要磨15分鐘到20分鐘,他已經接了一個活兒,剛開始干。
我會了他的意,趕忙跑步上樓,取了待磨的3把刀下來。
老人家84歲了,佝僂著背,用著最古老的磨刀工具,一下一下地把開過刃的、沒開刃的刀變得鋒利無比。
他年紀太大了,還不停地咳嗽,每把刀由鈍變到鋒利都要花費老人家不小的體力。
開過刃的刀磨一次6元,沒開過刃的刀磨一次7元。這樣算起來,我的3把刀老人家可以收21元。
我問老人家一天可以磨幾把刀,賺多少錢。
他說年紀不饒人了,頂多磨個五六把刀,體力就跟不上了。再說,小區物業不允許他這樣帶有“盈利目的”的“小商小販”公然出現擾亂小區秩序,他待不久的。
他有三個孩子,一個女兒兩個兒子。孩子都有自己的生活,都有自己的孩子要養,不能太讓兒女們操心,所以他就憑借著自己的這點手藝賺點飯錢。他的老伴在小區里撿廢品,每天起早貪黑地在小區碩大的垃圾箱里翻檢著別人扔掉的可以拿到廢品收購站賣點小錢的瓶瓶罐罐。
老兩口就這樣維持著生活。
老人對現狀似乎很滿意,他說每個月差不多都能和老伴“創收”2000元左右,溫飽完全沒有問題。只要不得大病,他是決計不會麻煩自己的兒女的。
2000元對于他們來講似乎是很大的一筆錢,還能小有剩余。他們已經把生活需要壓縮再壓縮,他們不需要買新衣服穿,不需要下館子,不需要穿新鞋子,不需要打車,不需要做頭發,不需要用智能手機,不需要旅游,他們只需要維持最基本的生存需要。
他說比起以前(這個以前,是好久遠的以前),現在的日子還是好啊。起碼衣可蔽體,食可果腹。他們能活到這個年齡已經夠本了。
嘮嘮叨叨的老人家訴說著自己的“幸福”,作為聽者的我頓覺自己的幸福感大到無邊。
2.浪子回頭的“搬運工”
老孫是小區里的垃圾搬運工,長著潘長江的個頭,鞏漢林的身板,滿臉的溝壑縱橫,讓人第一眼看去絕對會誤會這是個老人家。
反正我誤會了。
我倒垃圾的時候看見老孫,他會朝著任何瞅他的人笑,是很自然流露的笑,任你絕對不好意思不報以微笑。
我第一次叫他大叔,跟他攀談,反正他從垃圾箱里倒騰出那些垃圾會費一番功夫。
他是離過婚的人,前老婆早已不知去向,有一個兒子,自打他入獄以后,兩人徹底斷了關系。
他在這個城市里混了多年,用他自己的話說“沒干過啥正經事”,小偷小摸的事干過,手里有點兒糟錢就睡女人。年輕的時候,老孫一定長得挺帥的,因為他那雙眼睛,大雙眼皮,長睫毛,即使現在老了,眼睛依舊有種神采。
后來因為偷盜被抓了起來,關了幾年。
出來后他決定洗心革面重新做人,干點“正經”營生。
現在的他靠清理小區垃圾為生,腳蹬的倒騎驢一天要奔赴垃圾傾倒場至少三五次,每次都裝得滿滿的,騎行4公里,蠻辛苦的。他說他已經習慣了,掙到手的錢花著舒心。
他經人介紹認識了現在的“妻子”,之所以打上引號,是因為倆人并沒有領證,只是搭伙過日子。
老伴長他4歲,得過小兒麻痹癥,不能正常走路,需要坐輪椅。但她心靈手巧的,會做飯洗衣,會做十字繡,讓這個浪子體會到了家庭帶給他的溫暖。她有一個女兒,在讀大學,準備大學畢業后回到這個城市里來,孝敬他們。
他邀請我到他家去,說從來沒有像我這樣的一個陌生人和他說過這么多的話。那天是個周末,我說好。
我跟在他的垃圾車后面去了他的家。原來他的家離我住的小區僅隔了一條馬路,走路就5分鐘的路程,但小區環境是天地之別。
那是一個老舊小區,房子破舊不堪。他的家很小,只有一個臥室,他們的行李就堆在所謂的床的一邊,沒有客廳,廚房僅能容納一人,衛生間里人是甭想轉身的。
我被邀請坐到堆滿行李的床邊,和他那個身體不靈便的女人聊起天來。
她很健談,和我聊著他男人的苦和累,聊著男人對她的好,聊著這個家的破敗,聊著即將畢業的女兒。
我看到了她女兒的照片,很清秀的女孩子,在一所師范學校上學。她希望女兒可以當一個老師,當一個讓人尊重的好老師。我想她的這點愿望應該會得到滿足吧。
那天中午老孫說什么都要請我吃飯,把我當成一個貴客一般。我身未帶分文,又被他的熱情感染,就和他推著坐輪椅的她去了旁邊的小飯店。
老孫點了三個菜,在他眼里都是硬菜,還點了啤酒,他說他高興,想喝一杯,我以水代酒,和他們共進午餐。
吃飯的當兒,我才知道,老孫其實只比我大8歲,叫他大叔我還吃虧了,遂改口叫孫哥。她坐在旁邊一個勁兒地笑,由剛才一口一個大侄女改口叫大妹子了,呵呵,這事弄的。
事后,我為了彌補被老孫請吃飯的人情,特意給他們準備了米面油,東西不多聊表心意吧。
他很感動,一個勁兒地說感謝的話。
其實我只是一時起意和他閑聊,沒想到聊出一頓飯,聊出他們背后那些艱難。
我問老孫他為什么那么愛笑,而且對誰都那么愛笑的時候,他說抱怨詛咒并不能讓他過得更好。他那樣的一個人,像一片無根的浮萍一樣的人,竟然有了工作有了家,怎能不笑對生活。
說得好,抱怨詛咒并不能讓生活變得更好。既然每天都得過,都是24小時不偏不向地流過每個人的生活,微笑面對也許是最好的選擇,你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