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對夫妻不尋常

拉著于凌去看那張因恐襲被截肢的少年在塵土中踢足球的獲獎照片時,她給我講了個離我們更近的真人真事。

且看照片,右邊這位笑的又甜又陽光的上海大媽,有沒有感覺什么特別?其實一眼就看出來了,她失去了一條腿。于凌在去摩洛哥旅游時所遇見,同一個團,團友。同行一路,于凌聽說了她的一些些故事,被感動了,講給我,我亦感動。

我更想把這位上海大媽稱作夫人,她的腿是因為癌癥被截,給她拍照的是他的先生。看過照片的人,大多會自動腦補故事,我也如此。想當然地以為,從照片上兩人的親昵互動看,夫人一定被先生照顧的無微不至。

然而,先生的工作有點特殊,長年累月不在家。不是一走一兩個月,而是一兩年,并且毫無音訊,不得與家人聯系。所以,夫人多數時候,并沒有丈夫在身邊陪伴,更別提照顧了,據此判定先生對家庭并未盡到責任,大抵是成立的。

漫長的分離有多少“塵封的日塵封的夜,塵封的年華和秋草”,他們是如何將情感的紐帶越系越牢固?又克服了多少普通人家避不開的困難?難以想象啊。

歲月沒有在他們眼里留下傷痕,病痛也沒有將他們的笑容銷蝕。“當所有的親人都感到我逐日的衰老,當所有的朋友都看到我鬢上的白發”,只有你看我仍然如初相見般欣悅。青春遠去韶華不再,從小倆口變為老倆口了才終于結束分離。先生卸下重任,離開工作崗位,行蹤也無須保密,回家就攜著夫人一起去看世界,這份陪伴縱姍姍來遲但還來得及于此生扎扎實實相依。

于凌在講述了這些后,強調了幾遍“他們也吵架哎,像普通夫妻一樣”。

于凌的感慨不是沒有道理,以我們慣有的觀念去衡量,這對夫妻太不尋常了。長年分離,不通音訊,夫人還患了重癥。難道該位為工作置家不顧的先生不是欠夫人欠家庭很多很多嗎?不是應該把夫人高高在上地敬著,以余生來補償嗎?而夫人完全可以要求先生對自己百依百順,只要先生有點不滿的表示,就拿出他對家庭未盡責一事,來令他內疚的抬不起頭來,哼,他怎么敢跟夫人吵?

但是,然而,并沒有。在他們終于可以像尋常夫妻一樣團聚后,真的把日子過成普通夫妻的模樣,平平淡淡,有情深義重,也有吵架拌嘴。沒有一方仰視一方俯視,他們始終平視。還有什么比這樣更好更幸福嗎?

這是一對勘破幸福真諦的夫妻,是把愛情進化為親情的家人了。

于凌是個溫暖的人,也總能捕捉溫暖的事。她一路為這對夫妻拍了很多照片,每一張都可以用兩個字題名——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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