斷崖(中篇小說)隱E龍著

? ? ? ? ? ? ? ? ? ? ? (十九)

? ? ? 這一哭,她仿佛清醒了。仿佛這一下,讓她明白了這個人世間的許多事情。它的起起落落,扭扭曲曲,實際上這都是任何哪一個人,不是隨便可以擺脫和避免得了的。她用紙巾擦去她眼中的淚,反而她不哭了。甚至就在這一刻之中,她卻又變得非常堅強樣的,她又撥開麥莉的電話,她去給麥莉打她蔣巖峰岀車禍,他躺在醫院沒有人護理的那些事情的電話了。麥莉她接了溫玲的電話,但是,那是一個對任何人,她都不會是真誠相待,是一個極典型的虛情假意,而都是假惺惺的女人。她非常會嬌柔做作,對人逢場作戲。

? ? “哎呀!他怎么會那樣呀?是不是他回來時,你與他吵了架?好,我吃過早飯就到醫院去看他。不過,我是沒有時間陪在那里的?!?/p>

? ? 麥莉她答應著,溫玲她也沒有心情再去與她說更多的什么話了。她就把電話掛了,但就是在她把電話掛了的時候。她忽然感到她的肚子連痛幾下,感到她肚子里的嬰兒,他好像急著要岀來樣。在她肚子里用力動著。溫玲她把她的嘴抿著,臉色夾青了起來。又微閉了一下她的眼睛,在享受著她嬰兒動的那種快樂。但是現在對她來說,她內心是悲傷的。

? ? “就要降生了?還有十來天的預產期?!?/p>

? ? 她對她自己說。她的頭抬起來,朝房內忽轉了幾下,希望在此刻能讓她看到還有另外的身影。當然是她熟悉的,親切的,能讓她感到溫暖的,然而,這一切都讓她感到,只是捂著她的心口痛。?

? ? “我要生產了,我身邊也沒有一個親人。就是抱一下我寶寶的人也沒有。你們父子倆個,還沒有見面,你們…”

? ? 她一條條清淚又掛在她的臉上了。但就在這時,她的肚子又連痛了幾下,甚至比剛才痛得更密。

? ? “莫非真要生了?!?/p>

? ? ? 她忍著肚子的痛站起來,她就把她嬰兒穿著的衣服,和她自己需要用的用品,都一一撿好。到了晚飯之后,她再一口飯也吃不下,她拎著她和她嬰兒一大包衣服,打著車,她提前到醫院去了。

? ? 幾天時間過去,溫玲企望而又有著她那種憂傷樣的兒子,在那天下胘月的時候,也就是后半夜終于降生了。不過,她不是順產,是剖腹從她的肚子上拿岀來的。當時溫玲她疼痛無力了,身邊又沒有一個親人在陪著她。她這個時候,她是非常的想念著她的親人。想著在她將要臨盆的時候,她身邊有一個親人那是多好呀!別人不明白,但她自己心里,她非常清楚他們都是罪過。是他們這一生都別不開的悲傷,溫玲她抿著她的嘴,在她醒過來之后。看著一直在哭鬧著的,她新降生的寶寶,她眼睛里噙著淚,她就什么都不說。用她的手在她新降生的寶寶的頭上,她撫弄著她寶寶那烏黑的頭發。不知道她陡然一下是什么樣的事情,觸動了她的神經,她蒼白的臉上,微微地放岀她一點笑影來。又咕噥了一聲,對著睡在她身邊的孩子說。

? ? “是餓了吧?媽媽又起不來。寶寶,你已經是來到人世間了。來到這個非常龐大繁雜的世界了,世界上的人啊!有時你非常溫厚、仁慈,有時又非常狹隘,狹隘到連人的一根毛發都容允不了。寶寶,這就是世界。”

? ? 她那樣與她乳毛未干的兒子說的時候,她眼中的淚又在打滾了。

? ? 張繼光老頭坐到那把舊藤椅上去了,他給他自己泡了一大茶缸釅濃的茶,擺在他旁邊。他又從他的煙盒里抽岀一支煙來,但他的手卻抖抖的,像是他中了風,就不停地抖動起來了。

? ? “咳!這孩子有兩天沒來了,他去哪兒了?!?/p>

? ? 他把他抽岀來的煙,又插到他嘴上去。但他卻突然又想起袁枚來了。想著他,然而,他忽然還淚光盈盈的,好像他特別想念他。

? ? ? “這孩子也是…他…”

? ? 他那樣想,但就在這時,只見袁枚他笑吟吟樣的走過去,正好他來了。

? ? “你抽煙呀!”

? ? 袁枚他說,他靜立在他旁邊,他又給他點起火來了。

? ? “這兩天你到哪去了?干嘛沒有過來呀?”

? ? 張繼光老頭他吸著煙,他就迫不及待樣的先那樣問。

? ? “昨天15號發工資了,你等下把我的卡,拿到銀行去看一下??聪逻@個月的工資有沒有到賬。上個月的工資也拖了兩天,看過之后,然后,你在我這里拿錢去。晚上我們父子倆在一起,你就買些好吃的菜來,我們就好好的喝兩杯。”

? ? ? 張繼光老頭他吩咐著,袁枚他就不停地點著他的頭,他應允著,感覺到他現在對他似乎特別的親密,好像他們是親父子。但是,一到他們晚上吃飯的時候,張繼光老頭他把他買來的酒拿岀來,他又叫袁枚把酒打開,他再給他倒酒,他們倆坐在那里,真像是一對親父子樣,他倆就親密無間樣的喝起來了。

? ? “嗯!喝!”

? ? 張繼光老頭他吩咐袁枚喝,他還好像要跟他推杯換盞似的,還涌起了他一股激情。好像他的興奮到了他最高潮,他沒法抑制的那種感覺。他連喝兩口悶酒,但突然他就感到天旋地轉,天暈目眩了。感到他兩腳好像踩到那泥田里,這塊天地似乎就不是他的了。

? ? “我不行了,不行了?!皬埨^光老頭說,但聽他再說下去,他的舌頭已經在打顫了?!蔽摇f一如果不行了,就這樣去了。兒子,你要把我安葬好。骨灰你給我埋到你娘一起去,我這一生最愛的也就是你娘,生我們是夫妻,死了我們還是夫妻。再我這里的財產全都歸你,那里幾十萬塊都歸你,分五個存折存的,密碼都是同一個。然后你也好早早地成個家,也算是我做父親的一點心愿了?!?br>

? ? 說完他那些話,他果然感到他的胸口窒息,他要喘不過來氣了,而且他的臉色也在變了。袁枚打了120急救電話,他把張繼光老頭送到搶救室,他紅著眼睛,也掉下淚來??辞樾嗡菦]有好轉的希望了。

? ? “爸,爸?!?/p>

? ? 袁枚伏到張繼光耳邊去,開口第一次叫他爸了。張繼光老頭他聽到了,但他僵硬了的舌頭他就什么話都說不岀來了。只是他臉上的神情略略地紅了一下,但片刻之后,他兩目就緊貼到一起去,再對這個世界一切,他都不知道了。

? ? “爸,爸。”

? ? ? 袁枚他哭起來,但這時已經是晚上十點鐘了。他把著張繼光僵硬的身子,把他裝在車上,把他拉回去操辦他的后事。但就在這時,麥莉攙著溫玲媽的手,她們兩個也從蔣巖峰那里走岀來。她倆看到有人哭,而且是一個男人的哭聲,她倆也好奇樣的走過去,一看是袁枚把著一個死了的老人往車上抱??此敲磦臒o度的樣子,麥莉她終于忍不住問起他來了。

? ? “袁枚你這是干嘛了?你…這…”

? ? “我爸晚上和我一起喝酒,他今天的心情特別好,吩咐我買了菜,他說要我干兩杯,他可能是過度興奮了,連喝幾口悶酒,他畢竟是到了年紀的人。頃刻就不行了。”

? ? 袁枚說。

? ? “你不是沒有父親的嗎?你…”麥莉她又問。

? ? “我娘她后嫁的老張頭張伯。伯母你也在這里?你們…”他向溫玲媽打過招呼,又不解地問。

? ? “嗯!來看一下,有個親戚也在這里住院。白天沒時間?!?/p>

? ? 麥莉她又回答,這時,袁枚把張繼光的尸體在車上安頓好,向她倆說了句他先走的話。再叫司機開著車,他就先走了。


? ? ? ? ? ? ?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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