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以前,當我們表現得不耐煩,連聲應著“知道了知道了!”,母親就知道自己有點“嘮叨”。可好像就是管不住自己的嘴。
在孩子面前,總是這個不行,那個不能做,應該如何如何之類的。嘴巴沒有空閑的時候。有熟人路過,也總是要在言語之間應付一番,再拉個家常。
安靜的時候很少。仿佛只有如此說著,才是禮節,才是盡責,才是一個家長的模樣。
一個家庭里,誰才是權威?更多時候好像就是母親。看似高高在上,有決定權,有控制權,像個“大母神”。
可實際上,自己在辛苦操持一切,卻“嘮叨”得家里人誰也不待見。有點“吃力不討好”。
圖中右側那個高高的人物,頤指氣使的樣子,盛氣凌人,很強勢!我卻發現頭部兩張疊加的嘴。想來是說得多。
左側的兩個“小朋友”不耐煩,有恐懼,又不能直接反抗,只得調整步伐。在觀察情況時,打算偷偷溜走。
像極了小時候的場景:遇到事情,被母親訓斥了。不能還嘴,更不能找理由,只能低頭認錯。然后找個恰當的時機,悄悄逃離現場。
后來,只想離母親的管束和控制越來越遠,才能感覺到自由呼吸。平等,在傳統的中國家庭里,是多么少見的存在。
而母親也一直將我們往外趕。說什么離家越遠越好,越有能耐。果然,后來就一路奔走,越來越遠。
02
如今老了,母親更說自己“嘮叨”了。也深知這是自己的一大缺點。說多了,大家都不愛聽。可總是不忘多說幾句,提醒也好,指責也罷,都不愛聽。
孩子已經長大了,即便住到了身邊,也已是獨立的成人。小的時候已不愛聽了,長大后更不會聽。雖說父母的“嘮叨”是愛的表達,那是久別相聚后能忍受的表達方式。若是日日如此,耳朵和心都是受不了的。
“好心辦壞事”就是如此。越是親密的關系,表達越是“簡單粗暴”,覺得如此才真實直白。反而,誤解不斷,心也傷了。即便寬松接納了,也是不能長久的。
母親在家庭里,在孩子面前越是彰顯自己高高在上的權威,越是沒有安全感的體現吧。如果她有足夠的愛與希望,也有自己的平等與尊重,我想她也不會如此。
她不是真的那么高傲,只是通過控制“弱小”來確定自己的價值和存在。需要那點力量的支撐。以為控制力越強,關系越牢不可破。就像抓得越緊,才更安全。
如此,卻將我們都推遠了。你都如此強勢了,也就沒了我們變得強大的空間。沒有平等,尊重,對話,逃離就是出路。
愛的“不合理表達”,讓我們“分道揚鑣”,或者說,從來沒有真正的傾聽和理解,因為不對等。
這“裝腔作勢”的高傲,又是多么悲涼。本該最親密的人,卻不能理解,不能給予溫暖,卻硬生生走向了背離。
03
年輕時的叛逆,大概多是因為如此。家的窒息,也是因為控制和強加的意志。只覺得家長“不可理喻”,蠻不講理,卻擁有自然的權威。
多年以后,才知道那“嘮叨”的背后是久遠深厚的孤獨,是心中情緒無處可訴的出口,是疲憊之后的硬撐。
如果是我,我會想找個地方安靜呆著,不言不語,清空喧鬧。只有經歷過,才知那個不可逃的“使命”,長長久久地約束著自己。
逃無可逃,就讓自己看起來有點力量,貌似還有點生機的感覺。絮絮叨叨,吵吵嚷嚷,也好過冷清寂寥,好像有點煙火之氣中平凡的熱鬧。
其實,你想要的還是理解與愛。只是錯用的表達方式,讓預期更加偏離初心。為何“做了這么多,卻就是沒人懂,沒人體諒?”
也許,放下那“高高在上”的權威與控制,偶爾展示自己的脆弱和悲傷,人與人反而能走近一些。
你那自我防御式的“高大與堅強”,就像一座堅固的城堡。藏下了自己的軟弱和陰影,也擋住了別人走進,甚至擋住了陽光照進來,愈加顯得孤立。
04
我不相信宿命,可有些模式就那樣重復而來。從小而來的疏離,我總是跟周圍的人保持淡淡的距離。偶爾話匣子打開了,多說幾句。其余時間,聽著,應幾句就好。
親人之間也越來越疏離,接通了電話也不知說些什么。不想詢問之后變成了批判和建議,說了一些話,對方聽進去與否,就是對方的事了。
人與人之間的溝通和理解,著實不易。我也不想試圖說服別人什么,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
有了孩子后,不想說話的時候還得應答,不然感覺沒有回應他,總是不好的。在孩子面前不想變得“嘮叨”,不想變成自己曾不喜歡的母親的樣子。反而,讓自己走到另一個極端,寧可沉默也不多語。
這樣的時候,安靜了,可感覺有點東西不流動了,也還是不好。要在嘮叨和凝固的空氣里尋找到平衡,也是一門藝術。
正確,合理,溫情的表達,這么久我還是沒有學會。總感覺一股不經大腦控制的本能,讓一些話肆意地脫口而出,樣子也變得難看了。就像某個時候,我曾看到過的一樣。
母親說,人老了,這習慣更難改了。我說,說了沒人聽進去,遭人反感的話,以后就不要說了。
是打算不管,也不說了。他們又說我怎么突然變遲鈍了。你看,做人多難!母親自嘲地說。
有一面鏡子在,我也剛好走了另一個極端,再適度糾正扳回來一點,學點好好說話的技能也是可以的。
只是,真的越來越沉默,不那么想說話了。我的那座城堡是不是也開始變得堅不可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