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里荷花的男人死了,當人們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并沒有感到有多難過。而是悄悄替荷花松了口氣。
荷花長得不好看,身材瘦小,背有些微駝,一張嘴,便漏出滿口的齙牙。因為家里太窮,連學校都沒能進。
二十多年前,她嫁給了這個男人。當時,男人家底雖然貧窮,但好歹也是個手藝人,跟人學起了粉刷工。倒也能掙點家用。
荷花很滿足,經常沒心沒肺的咧嘴傻笑,老遠都能看到那一口齙牙。
可惜好景不長,當小兒子出生沒多久,男人就得了場病,別說外出掙錢,漸漸的連下地干活都成了奢望。
聽說是腿上的毛病,能吃,會罵,還能整日酗酒,就是除了無法干活。
看著個這家徒四壁的家和年幼的兩個兒子。荷花經常從惡夢中驚醒,無法安眠。
又是一個農忙節,眼看著別人家犁田翻土,下種施肥忙得熱火朝天。而自家的地里還是一片野草,荷花急得跟熱鍋上的螞蟻一般。
再看看家里所剩無幾的糧食,荷花咬了咬牙,將孩子往背上一背,趕著牛,扛著犁耙,跟個爺們似的下了地。這一犁就是十多年。
看著瘦弱的她將一擔擔稻谷無比堅難的挑回家。然后還得做好飯菜給那個只會坐在門口不停咒罵的所謂男人吃。村里人都替荷花感到不值。
也有好心的嬸子私底下偷偷勸荷花,重新找個男人嫁了吧,這日子太苦。
荷花摸摸兒子的頭,堅定的搖搖頭,不,我在,家就在!我得把他兩兄弟養大。
嬸子抹了兩把眼淚,回家給荷花提來了一瓶油??粗h方說,等你兒子大了,就好了!
荷花也順著嬸子的目光朝前方看去,用力的點點頭。仿佛那路的盡頭正生活著幸福的自己。
終于熬到兩兒子初中畢業,剛成年的兒子們跟著村里人外出打工了,政府扶貧辦也給她家送來了幾頭牛。
荷花的日子漸漸好過了起來,還建起了新樓房,雖然才一層,但比過去的逢雨便漏的老房子強了不止一倍。
外出的兒子打電話時總是勸她,少干點活,別太累了。荷花總是樂呵呵的應著。閑暇時她也跟村里人坐下來打幾局雙扣。依然喜歡那么沒心沒肺的傻笑。
男人下葬那天,天空下起了瓢潑大雨。令人詫異的是,荷花竟然在大雨中哭得天睧地暗,沒人能勸阻得了。那嚎啕的哭聲伴著雨聲在村子的上空流轉。
她這般痛哭,是為了宣泄這么多年這個男人所帶給她的無盡委屈?還是哭泣曾經的生活給她帶來的無限艱難?更或許是祭祀這樣的人生終于從這個男人的離世而終結呢?外人不得而知。
人生的路總會遇到太多的崎嶇坎坷。當覺得走不下去的時候,總會想起荷花那瘦弱的身姿。更想起她那一句:"我在,家就在"所包含的各種深意。
人生再難,哪有比荷花這樣一個女子一路走來更難的呢?
謹以此文,獻給那些正陷在生活的泥潭里無助掙扎卻永不放棄的人們。請深信,風雨過后,定是彩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