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徐子然坐在電腦前,面若鎬灰,兩只眼睛疲憊不堪但還是盯著電腦的顯示屏,左手邊放了一罐雪碧,右手邊擺著一碗泡面。一雙眼睛布滿了血絲,嘴唇干裂,頭發亂的像一個雜草窩,表情時而驚恐時而驚喜讓人覺得詭異。
“最近徐子然怎么了,每天凌晨才睡覺,搞得跟神經病似得”,室友A表示不理解,隨即其它室友也討論開了。
“是啊,這家伙這段時間太不正常了,讓人摸不清頭腦,”“是啊是啊,上課時人坐在那里,魂都不知道跑哪去了,好幾次和他說話都聽不見”,“算了算了,不說了,趕緊睡覺吧太晚了”
現在已經凌晨一點半了,剛室友們說的話徐子然一句都沒聽進去,一是他帶著耳機二是此時他的耳朵已經成為了一個裝飾品,完全聽不進去周圍的聲音了。你們別不相信,當一個人全身心的做一件事,他所關注的對象便只剩下了自己,甚至于有時候連自己都能忽略。而現在坐在電腦前的徐子然可能就是這種少數人中的其中一個,他已經深深陷入了自己寫的小說了,不為身邊環境所觸動,此時房間里的燈早已熄,室友們也已酣然入睡。他雖然瘋但還是有良知的,不忍開燈打擾室友只能自己依靠著電腦屏幕照映在鍵盤上的那點可憐亮光繼續打字,他還真是笨,干嗎不買一個熒光鍵盤用呢?活該看的他眼睛疼!
此時已經兩點半了,大半個中國的居民都處在睡眠中,可能剩下那些可憐又可愛的作家還在為了經濟或者夢想“戰斗”吧。你說說,徐子然他又不是作家寫這些東西又不能給他帶來什么,非在那死磕什么呢。
這時徐子然揉了揉眼睛,可能是眼疲勞了吧,看那雙眼睛布滿的血絲。然后又小心的吃了兩口泡面,聲音極輕,泡面都放四個小時了,之后把那剩一半的雪碧一飲而盡,頓時精神很多。但是他卻沒有繼續了,站以來躡手躡腳的打開寢室門走到走廊的窗戶邊。
月光皎潔,星光黯淡,望不到邊的夜空只有一顆月亮最顯眼了,幾片灰而薄的云飄來飄去,星星很少,而且不爭氣的發出的光也很弱。夜風習習,很涼爽,在這燥熱的夏天在這個時間這樣的地點吹吹風還是很舒服的。徐子然這個人此時就穿這一個大褲衩子,一件印著大紅鷹的紅色校服。別說,不來這學校之前他還真沒聽說個這個學校,連這曾經是個香煙品牌都不知道,也沒辦法,誰讓高考沒考好,他本人又那么笨。不過說實話這個地方還是很美的,校區綠化覆蓋可達百分之八十,尤其是夜里的杭州灣大橋,一望無際的路燈一直延續到視野的邊沿最后消失在杭州灣的水域之上,茫茫一片。他很喜歡這景色,白天喜歡看,晚上喜歡看,夜里也喜歡看。白天看車來車往思考一些亂七八糟的生活道理,夜里看燈火閃爍想一些人生非寧靜無以致遠,總之,想的很多吧,雖然基本并沒有什么用。
然而,不管美麗的還是丑陋的,長久的還是短暫的,都是最終會消逝的,誰都無法阻止明天的到來。
七點鐘學校的鈴聲響起,室友們剛睜開朦朧的睡眼,徐子然已經背上書包離開。這家伙啊!真是不懂享福的命啊,早起不知是不是好習慣,每天六點多就會醒來,有時讓他自己都覺得很無奈,也沒辦法這種事情誰又能決定呢。
隨便吃點東西后,便開始到操場上轉悠,清晨的陽光還比較溫柔,照在臉上伴著涼而清新的空氣讓人感到暖暖的。他總是會喜歡先望會操場,看看塑膠跑道,看看綠草,看看沙坑,像是幾米漫畫里的那個小女孩一樣希望抓住這轉瞬即逝的美麗??墒牵D瞬即逝的美麗是什么呢?抓的到嗎?
溜達幾圈算是飯后消化,快上課了,徐子然無精打采的往要上課的班級走去。英語課!又是英語課!專是提這兩個字就已經夠讓他頭疼了,畢竟是從小學到現在的大學保持著英語從來沒有及格的人吶,想必這種記錄也是驚人的。所以說對英語的厭惡程度可想而知,不過他向來還是尊敬英語老師的,課堂上少睡覺少說話,畢竟都不容易,學生何苦為難老師。
不過今天是真的狀態不佳啊,或者說身體不適,昨天哦不,今天凌晨三點半才睡覺六點多便又起床,兩只眼睛跟練功走火入魔似的發紅,眼袋都腫了起來,當然還有那黑眼圈和一幅疲不堪言的面部表情。上課沒一會,老師還沒講起勁,他就已經倒下了,那顆頭顱開始還在和睡神頑強抵抗,只是還沒兩分鐘就完全敗下陣來,趴下即眠樣子很不優美。這會老師看到了也很無奈,糾結在要不要叫醒的思維,叫吧也是為他好,可是這是大學啊擔心學生惱怒,要是在評教上都給了差評也得不償失。不叫吧對學生又顯得不負責任,這是老師應該有的義務啊。糾結了在班里走一圈的時間,最后做出的覺得是叫醒他,老師覺得徐子然這個學生平時老實話少也很禮貌,不是那種不善解人意的學生。老師用手推了推他,然而。并沒有反應,停頓一下后,又加大力度推了推,這徐子然才醒過來。
徐子然他努力讓自己睜開眼睛,起初只是一條縫,后來慢慢變成畸形的橢圓,再后來終于睜開了,看來是做了極大的掙扎。老師看的都有些心疼了,問他
:“怎么啦?沒事吧?是不是生病了?”老師就站在面前,但呈現他眼前的卻是一個模糊的身影,就像是一張照片加了深度模糊那樣。
:“不好意思老師,我不是故意睡覺的,我只是太困了,我沒事,謝謝關心”徐子然有氣無力的回答著。
:“老師,我能不能出去洗把臉清醒一下”他接著說,比剛才稍微有力了些。
:“嗯,可以的,去吧”老師看著面前這個身心空乏的學生說
:“謝謝老師”說完這句話便起身走了出去。
老師繼續講著課,學生們繼續玩著手機。
徐子然走到洗漱臺,看著鏡子里的自己,頭發雜亂,紫紅色的頭發蛻變成了棕紅色還夾雜了幾根白發,面容憔悴,因熬夜和吃泡面而干燥的臉和嘴唇,濃濃的黑眼圈,布滿血絲的眼睛,麻木的表情。他呆呆的站在鏡子前,越看越覺得不像自己,像一個陌生人,像一個很久待在黑暗中的人。越看越覺得不像自己,那雙布滿血絲的眼睛開始發紅,紅里慢慢燃起火焰,眼白變成了黑色,眼球變成了棕紅色,眼珠變成了血紅色,它們在燃燒,越燃越大,身體越來越覺得炙熱,手卻變得發冷,周圍的一切都開始模糊起來。
周邊的一切都變得異常安靜,面前的鏡子已經不再是鏡子,他看到了鏡子后面的東西,一團一團蠕動的半透明大蟲子,張牙舞爪的揮動著前面的小腿,爬動著,在鏡子里面爬動著。而鏡子里的自己也變得面容猙獰,身體卻瘦弱如柴,張著大嘴與身體極度不搭。他后退著,卻一下子掉了下去,下面是一個無底的黑洞,他只看到四周像泥土顏色的洞壁,上面的場景也隨著改變,一張張扭曲變形的臉,人的、動物的、植物的。他感覺自己的腦袋要炸了,揮舞著自己的胳膊,但卻什么都觸碰不到,像極了在風中的風箏,仍由風的拍打、左右。視線越來越模糊,越來越看不清一切,喉嚨發不出聲音,支支吾吾的叫著,反而聽起來讓自己更加害怕。怎么了這是怎么了?空間扭曲變形從圓開始收縮、再張開、收縮。
徐子然感覺不到自己了,只有無盡的恐懼,一個穿著黑衣的小孩向他走來,天吶,這是孩子嗎深陷的眼睛透露兇殘的目光,手的指甲細長而又十分尖銳,看不清楚下半身,他慢慢走來嗓子間發出低沉而又讓人感到十分恐怖的聲音。不這不該是孩子該有的聲音,這到底是什么東西,他睜大恐懼的眼睛用手試圖后退,可是根本觸碰不到任何東西,一片虛空,所做的都只是徒勞。那孩子,不,是那東西一步一步走來,不不,是一點一點的飄來,周圍的一切再次收縮,使人覺得距離一下子縮進了很多。所有的都凌亂了,凌亂的物體,凌亂的腦袋,徐子然想喊卻喊不出來,想走卻無法走,你們想想,這是該是怎樣的恐懼。像是我們小時候都會做的夢那樣,站在一個高樓上,樓上只有一個站腳的面積,上面什么都看不到,四周黑漆漆的一片,下面是深不見底的虛幻,你不知是夢還是現實,你無法上無法下無法移動也無法逃脫,直到最后從夢中驚醒。
那團東西發出了聲音,在越來越近的情況下,這聲音如炮如雷,徐子然奮力吼叫,終于發出了聲音“你別過來,你滾,媽的,滾”,恍的一聲,他自己都震驚了。下課鈴聲響起,而周圍什么都沒有,鏡子還是那面鏡子,里面依然映著疲憊不堪的徐子然。剛那一聲吼叫太用力太可怖了,剛準備進女廁所的一個女生被他那一聲叫嚇呆了,站在原地緩神。徐子然終于發現了自己的失態,看著面前被嚇得目瞪口呆的女同學,尷尬的打著招呼
:“不好意思啊同學!你沒事吧!真是不好意思我不是說你啊”
那個女同學并沒有回應他,定了定神,拽了拽衣服,向廁所走去,看來真是嚇壞了。
此時的徐子然感到尷尬極了,他讓自己冷靜下來,打開水龍頭把水放到最大,用手不斷地接水然后灑向臉上,他必須讓自己清醒清醒了。對的,明明什么都沒有,不準再胡思亂想,他在心里對自己說著。水夾雜著冷汗在臉上流淌,站了一會開始準備回到班里,走時他給自己一個微笑,可是從鏡子里看到的自己,怎么有些詭異。
回到班里,剛坐下上課鈴聲便響起了,畢竟大學的課間休息只有五分鐘。
徐子然翻到老師講的地方,環顧了一下周圍,玩手機的還在玩手機,談笑風生的依舊談笑風生,唯一改變的仿佛就是過去的時間已經過去了,度過的開心或難過,真實或虛假,都過去了。
老師仍然笑著講著課,盡管用心聽課的并不多,可是她也不能生氣。因為這是大學啊,不是小學,不是初中,也不是高中,坐在這里的基本都是成年人,他們有自己的思想,有自己的生活方式,有自己的…你能說什么呢,生氣也只會氣到自己。徐子然努力讓自己的思想集中起來,他告訴自己好好聽課,但是有時候人的思維還真不是自己能控制的,剛發生的一切歷歷在目,那個快走到他面前的小孩,不,快走到他面前的那東西,眼神中發出的陰冷的光,手里拿著的沒有看清楚的東西。徐子然看了看老師,她在用心的講著課,手里拿著課本同時放著PPT,慢慢的眼前變得模糊了起來,周圍都靜悄悄的……
恍然間,空間又開始收縮,教室還是這個教室,只是所有的人都不見了,更讓他心驚肉跳的是那個東西又來了,此時距他還有些距離,可是那距離隨著那東西的飄移越來越短,他的速度仿佛是遞增的,離得越近速度反而越快。徐子然坐在座位上,面部表情看起來十分驚恐,原本就布滿血絲的眼睛瞳孔放大,看起來也怪異的可怕。他想逃,從椅子上跳出,在教室里跑著,他想沖出教室,可是教室變得柔軟像硅膠球那樣,跑一步滑半步。那個東西離他越來越近,幾乎就到了眼前,他退到了墻角,腿在發抖,樣子可憐極了。沒有退路了,左邊是窗戶,右邊是觸及不到的教室后門。突然間,地上又布滿了那鏡子里的半透明蟲子,這些混賬東西從哪里冒出來的,這一切都沒有給他思考的時間。那個東西幾乎到面前了,來不及了,徐子然雖然極度恐懼但是人的求生本能使他抓起身邊所能觸及到的東西反抗。他抓起身后的垃圾桶、掃把朝那個東西扔了過去,并吼叫著“媽的走開,媽的去死”又拿拖把拍打腳下的蟲子,可是這些蟲子像是橡膠做的似得很柔軟,打一下就反彈回來了,可是牙齒卻像一把把鋒利的鋼刀。一個蟲子爬到了徐子然的腳下,頓時鞋子破了,鮮血隨即流出。那個東西到了面前,徐子然終于看清楚了這個臉,這是怎么樣的臉,不不,這不能稱之為臉,他比畢加索的畫還要抽象,比凡爾納陣亡的士兵還要悲慘,這是一張扭曲到可以稱之為真正“變態”的臉。那個東西發出那種讓人窒息的沉悶笑聲,那些蟲子從腳開始往腿上爬來,那個東西舉起了皮包骨枯藤似的手,手里是一把長鐮,血色的刀刃,滴濺著血水的鐮把。來不及了,來不及了,沒有時間思考,怎么死都是死,我寧愿摔死,血鐮揮斥而下。
徐子然在一瞬間破窗而出,這是十一樓。他看到了那個東西還有那片蟲子再次扭曲起來,又看天空。云是白色的,一朵一朵,好美,太陽掛在那里,橘黃色,好美。他又回頭看著地下,香樟樹一排排立在那里,綠色的樹葉,好美,仍在綻放的梔子花,他仿佛聞到了那清香,好美。以前他也覺得這些很美,可是他覺得都沒有此時此刻認識的那么深刻,那么仔細。他們都是生命,是和人平等的生命,甚至可能比人還高尚的生命,對,他們的生命就是比人高尚。他們從來都不會抱怨發怒,從來都不虛偽做作,從來都不爭功奪利,從來不會為了自己傷害別人,他們永遠做著自己該做的,不吵不鬧。
徐子然閉上眼,在內心里說話:再見了世界,再見了我愛的愛我的人,再見了我所有的朋友和敵人,對不起我曾傷害過的人,我原諒了傷害過我的人。他又睜開眼,他還想再看一眼這個美麗的世界,可是這次太陽不見了,白云不見了,天空烏云密布,電閃雷鳴,刮起了狂風,下起了暴雨,天空猶如哭喪著的一張臉,風在怒吼,拍打著一切能拍打到的物體。他又看向地面,葉黃了、花謝了,光禿禿的樹干,凋零的花叢,殘留的樹葉和細樹枝在風中颯颯作響,謝花被吹卷在空中,又落地,又吹起,無休止。樹開始被折斷,一棵、兩棵、三棵,一排、兩排、三排。雨拍打在他臉上,滴滴猶如石子一般砸下,疼痛是多麼清晰啊!可是他不叫,反正快死了,忍受吧!閃電從旁邊擦肩而過,把教學樓劈裂劈碎,他再次看到那個東西,那個變態東西,拿著他那個讓人恐懼的血鐮,在閃電中低沉的大笑,然后被劈裂、劈碎。哈哈,要落地了,有一個閃電擦肩而過,劈到了他的頭發,隨即一縷黑煙和燒焦味出現。哈哈,不管了,要落地了,再見疼痛,再見,世界。接著,佟的一聲巨響,骨骼壓碎身體分裂。
“媽的走開,媽的去死”這聲音在空氣中來回流動,重放,震耳欲聾。桌子被踢倒,書、手機都被扔在地上,還有破碎的杯子。玻璃杯殘渣在日光燈的照耀下閃著光,水在地上尋找裂縫流進去。徐子然被這聲音驚醒,他坐在地上,面色惶恐,神情迷離,同學和老師都驚恐的看著他,像是看著一個怪物。而此時更驚恐的,是他自己,發生了什么?他應該知道的又好像不知道,望著眼前的場景,慢慢開始清醒起來。
剛剛老師正在講課,放完了聽力,到了翻譯。她看到了徐子然跑神了,眼睛空洞,身體一動不動,就想著喊他回答問題,讓他清醒過來??蓻]想到剛喊名字,就出現了這樣的場景,他一下子把桌子上的東西都扔在地上,然后又把桌子踢翻,坐到了地上,身體發抖,表情恐懼。
老師緩了緩神,走到徐子然面前,把手伸過來想拉他起來。徐子然閉上眼搖搖頭努力讓自己清醒,牽起老師的手坐到了凳子上。同學們也慢慢的從驚慌中走了出來,坐到了座位上,然后互相之間小聲議論。
:“徐子然,你沒事吧?怎么了呀?”老師溫柔的問著
:“對不起。老師我剛做了一個噩夢,真是不好意思”徐子然尷尬的回應著配上尷尬的微笑,不過讓人覺得很難受,分明是強擠出來的。
:“真的沒事嗎?我看你好像不太舒服,要不先回去睡會吧!這樣很讓人擔心你最近在做什么嗎?”老師接著問,眼睛看著眼前這個神情仍未定的同學。
:“老師我應該沒事了謝謝關心!我最近在最近在在寫小說?!彼掏痰幕貞褚粋€犯了錯誤等待受罰的孩子。
老師不解的看著眼前的這個疲憊的大孩子,又環視了面前的學生:“都別議論了,自己先看書!你在寫什么小說呢別熬太晚啊!身體是革命的本錢,你先回去休息吧在這里也聽不進去,反而會很難受”老師溫柔的說著,用手拍了拍這個大男孩的肩膀!
徐子然雖然不喜歡英語,不過他覺得這個老師挺好的,起碼此時覺得好極了。仔細看的話眼前這個老師挺漂亮的,三十多歲,留著長的下面卷起的頭發,有著一雙大眼睛,雖然臉上有了一些斑點,但是看久了反而會越覺得好看。此時,他很感謝老師給他這個機會,他真的需要休息,需要安靜,需要捋一下自己那凌亂的思維,他現在陷的太深了,而且是越來越深了。這種情況從他開始動筆時就有,只是那時他可以自己控制的住。
:“好的謝謝老師,那我先回去了,我寫的是恐怖小說”徐子然站起來撿起地上的書和手機,又把玻璃殘渣掃完倒進垃圾桶,走到老師耳邊對老師輕聲說到。
老師聽到后顫抖了一下,卻故意讓別人看起來什么都沒有發生,可她自己內心感到驚恐,寫小說讓學生這樣太可怕了。下面坐著的學生還在小聲議論著,畢竟這樣的事這樣的人很難見,而自己身邊竟出現了這樣的同學,以后會發生什么呢?誰都不知道。徐子然并沒有看到這些,他很累,聽不見也不會去看別人怎么樣,現在,他已踏出班門走在了回寢室的路上,目光依舊空洞。
走出教學樓,外面依然陽光燦爛,三十六度的天氣使很多女生即使是打著遮陽傘卻還是一幅站在陽光下暴曬的表情,盡量加快步伐,恨不得把所有裸露在外的皮膚全部收在傘下,生怕多曬了一秒時間,多曬了一寸皮膚。對于這些徐子然并不在意,他更在意的可能是湖邊的楊梅樹,又有多少楊梅落地,將融入土地。世界那么大,生物那么多,為什么那么多的生物不被關心,真是奇怪。算了吧,這是一個奇怪的世界,里面住著很多奇怪的人。
每走一步都會變化不同的風景,有些美麗,有些丑陋,美麗如人,丑陋如人。
徐子然并沒有回寢室,而是準備去行政樓的樓頂待會。行政樓是學校最高的建筑,電梯可上三十層,實際高度三十一層,站在樓頂上可以看到遠處慈溪市與余姚市的山,迷迷茫茫的一片,很美。走到行政樓下,徐子然從下往上看著,密密麻麻的玻璃窗,反射著太陽的陽光,暗色的玻璃變得明亮起來,高處的玻璃像是閃光燈在空中閃閃發亮。走到電梯口,直接按下通往三十樓的按鈕,電梯打開的那一瞬間徐子然突然顫栗了一下,雖然他并沒有看到什么奇怪的東西,可是莫名其妙的竟覺得有一絲涼意。電梯緩緩關上,他想出去用手去阻止門,可突然之間電梯門像是被兩邊推動一樣,合并起來。這是錯覺嗎?他在心里問自己,電梯門有阻礙的話會打開的應該,容不得想下去了,既然這樣那就上去吧,反正也是本意。學校的電梯里裝有一扇鏡子,不過這個鏡子會把人照的很丑,因此女生是不愿意照的。徐子然出于無聊便對著鏡子看,不過還真是,這個鏡子把人照的比原本身體要寬,臉就顯得更明顯,這跟理發店的美化鏡差別有點大了,畢竟人還是希望自己可以更加完美,哪怕假的。
鏡子里依然是那個滿眼血絲的徐子然,神情已經平復下來,盯著鏡子看,慢慢就會感覺鏡子里的人越來越不像自己,這是真的!不信你們可以試試看,要目不轉睛的。徐子然還在盯著鏡子看,不過還好這次并沒有什么異常,只是覺得好困。
每次一個人乘坐電梯都會覺得莫名的恐懼,生怕電梯會突然墜下,然后腦海就會浮現那副悲慘的場景。身體的骨頭會摔的粉碎,猛然的墜落可能會使血液從七竅中噴涌而出。想著想著就覺得馬上要發生,眼前就會看到自己死后的樣子。幸運的是一次又一次這種事情并沒有發生,每次一個人坐電梯徐子然會站在數字按鈕的那個角落里,把注意力全部集中在按鈕上,他認為這樣會安全一點。
門開,眼前的一切像是模模糊糊的倒影,兩邊的墻壁如水面上微波在蕩漾?;璋档淖呃?,綠色的安全指示燈,開著門的空蕩教室,一切靜悄悄的。天色不知什么時候黑的,好像是出電梯后,又好像一直都黑著,記得是從寢室出來的吧還是。?腦袋像失憶了一般空白。徐子然一個人走在這條行政樓的走廊,可以清楚地聽見自己的腳步聲,連心跳聲呼吸聲都聽的很清楚,偌大的樓層沒有一個人,配上幽暗的指示燈,讓人覺得有些害怕??墒乾F實不是恐怖片,徐子然這樣想著,有什么關系呢。本來應該直接去樓頂的,可卻朦朧中聽到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這個場景夢中相似,所以他決定尋著聲音過去,不管怎樣也不想在心中留下一個疑問。
走廊越來越暗,那個呼喚的聲音也愈加的清晰。所有教室的門都在開著,聽起來好像是從每一個教室中傳來的,四面八方縈繞耳邊,聲音像是風的哀號,很空靈。電梯的出口是在樓層的中間部分,徐子然出了電梯口選擇了向右邊走,這邊的盡頭處,也就是窗戶外面的下方是一片空地,長滿了蘆葦。他小心的走著,可越往前走就會越覺得后面有人在跟著自己,隨著心跳聲“砰砰”的發出聲響。
走到一個教室門口,徐子然停了下來,聲音聽起來就是從這里傳出來的,他踏進教室,突然間一個黑影閃過,從窗戶的一邊到另一邊,此時徐子然很害怕,可是害怕時候的人思維很難理解。好奇心也隨著增大,徐子然趕緊跑到窗邊去看,窗外夜幕拉下,圖書館、教學樓、寢室樓竟然都黑漆漆的一片,沒有任何的燈光,像是飄渺的海市蜃樓,模糊不定飄飄蕩蕩。他回過頭,門卻忽然砰的一聲關上了,那一聲很大,像是爆炸一樣,震撼力極強。徐子然也因為那一聲身體顫抖了一下,差點叫了出來,想不通為什么會發生這種奇怪的事情,他打開手機上的手電筒照向周圍,照到的東西卻都在慢慢虛化,最后消失不見。呼喚聲愈加清晰,看來沒有走錯地方了,徐子然朝門上看去,驚恐的說不出話,長大著嘴巴,眼睛睜的很大,感覺到身體無法移動。在門中出現的,并且慢慢的從中走了出來,竟然是。他自己。他的口中還在叫著“徐子然”因為距離太近徐子然反而不確定從眼前這個自己口中發出的聲音是在叫自己的名字。眼前這個自己穿著一身血紅色的衣服,長著一頭白色的頭發,臉上布滿了皺紋,眼睛卻炯炯有神,與衣服極度不搭。徐子然讓自己盡量鎮靜,此時他已說不出話,努力回想著夢中有過的場景,可是卻怎么都想不起。
每個人都不止一個自己,一個生活在陽光下,另一個出現在黑暗中,一個在人前說笑,一個在人后驚恐。夢中出現的是怎樣的呢,他始終都沒有見到那個發出聲音的人啊似乎就是這樣當他感覺到人出現的時候就會醒來,而現在呢那個發出聲音的人就在眼前,卻是自己,但又不是現在的自己。這讓徐子然又想起了教室里發生的情景,那是夢嗎?開始明明是白天。還是這才是夢?可又記得自己是在天黑來到了行政樓。想不明白,接下來會發生什么,頭開始陣痛起來,像是腦袋了有一個氣球在膨脹。眼前這個人越來越近,依然喚著那三個字,徐子然還是沒有辦法說出話。眼前這個人突然奔跑起來,嘴里發出了恐怖的笑聲,一躍而起,撞到了徐子然身上,從徐子然身體中穿過,往地面摔去。終于一聲大叫破嗓而出,恐怖的笑聲在教室環繞回聲,徐子然的半個身子垂在半空,向下望去,那個“自己”臉上詭異的表情,嘴里竟然再次蹦出那三個字“徐子然”極度空靈。徐子然呆滯的看著,突然間竟然發現下面的那個人變成了自己此刻的模樣,在看向自己,竟變成了那個徐子然。血紅色的衣裳,白色的頭發,滿臉的皺紋。
頭好像撞擊到了什么按鈕,睜開眼自己竟然還在電梯里,剛撞擊到的按鈕樓層竟是29層,徐子然驚訝的張開嘴巴困意全無,門緩緩打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