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少時,我常與詩書為伴,喜歡古典愛情的詩意與浪漫:相愛的人,可以在早春一起去踏青,可以在盛夏一起去觀荷,可以在淺秋一起去賞月,可以在深冬一起去尋梅。
大學時的一次聚會,我和小真一見如故。那是我第一次敞開心扉,愿意和人分享內心一些不切實際的幻想,因為他都能理解,并表示支持。我興致勃勃地和他聊古典詩詞和戲劇,他很耐心地聽我說,也會談自己的感受,偶爾冒出一些有趣的觀點,讓人忍俊不禁。他是一個極好的聊天對象,不迎合,不敷衍,總能制造一種輕松愉悅的氛圍。
那個夜晚,我收到來自小真的短信告白。后來聽他說起,那天晚上他躺在床上輾轉反側,迫切地想向我表明心跡,又害怕唐突,一邊回憶我們初見的畫面,一邊怪自己不夠勇敢,一條短信寫了刪,刪了再寫,終于下定決心按了發送鍵。他說:“也許喜歡一個人,就是這樣, 藏不住秘密,也藏不住憂傷,藏不住相逢的喜悅與分離時的彷徨。”
我以相交甚淺為由推脫著,一直不敢交付真心。小真看出我的顧慮,只以朋友的方式給予我關心和陪伴,不疾不徐地配合著我的節奏,不讓我有絲毫的壓力。那些時光,很輕盈。我們一起走過花木叢生的環道,聽著校園廣播里的民謠;我們一起在閱覽室自習,我悄悄拿過他的筆記本,畫上一幅白描。我們一起散步,聊天。我說的話,他都懂,沒說的,他也懂。
畢業后,初入職場,繁忙的工作,沉悶的生活,一度令我的心情煩躁不已。每一個黃昏來臨的時候,小真的電話總會如約而至,我盡情地向他傾吐心中的煩悶,他總會用溫柔的語氣安慰我,用溫暖的話語鼓勵我,還千方百計地逗我開心。等我心情有了好轉,再陪我從詩詞歌賦談到人生哲學,從風花雪月聊到柴米油鹽,直到我有了困意,他才開始催促我睡覺。他說:“我雖然不在你身邊,但是我的陪伴一直都在,我的電話24小時開機,隨時待命。”
后來,我們不再分隔兩處,他也從“隨時待命”變成了“隨叫隨到”。我們有了更深入的了解,也出現了一些矛盾與分歧。小真說,我們就像兩個相似的齒輪,越磨合,越貼合。在磨合期,有矛盾和分歧都是正常的。我們要放棄一些自己原有的觀念與習慣,理解和接受彼此的差異,還要重塑一個適合我們的相處模式,這雖然不易,卻是每一段感情的必經之路,只要度過這個階段,就會收獲一份熨帖的愛情。他說這是一場雙人游戲,真愛是通關的秘訣。有人不夠用心,導致游戲失敗;有人中途放棄,游戲被迫終止;只有同心協力的兩個人才能走到最后。他對我們有信心。
拿到“小紅本”的那天,我和小真我們興奮地擊掌慶祝“順利通關”。他笑著說:“從今以后,我們就是最親密的伙伴。”
婚禮上,小真念了一封給我的信,細數我們的過往,期許美好的未來。聽他念道:“有一天,當我老了,當你白發,夕陽西下,手捧暖茶,你嘴角勾起的笑容,將是這個世界上最美的畫。”我早已泣不成聲。
曾經,我覺得愛情是精心雕琢的詩情畫意。如今,方懂得那些外在的形式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有那么一個人始終陪伴在左右。初見的驚艷,再見的沉醉,都綿延成歲月靜好的相守。不張揚,卻自是轟轟烈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