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03-29

一醉久年

第5 1章上 第5 1章下

下午,直升機降落在小島上,這是多日來首次有外人出現。

他即將能離開此地,然而卻并未感到輕松許多。

宋居寒那股勁頭未消,無論他走到何處都無法自由,他能逃往何方呢,又憑啥要逃。

乘坐在直升機上,宋居寒拉住他的手:“你沒坐過直升機吧?會有些晃動,別害怕。”

“我不怕。”何故表現得很沉著。

宋居寒不僅沒松開他的手,反倒用雙手裹住,把玩著他的手指。

何故抽了數次都沒抽回,最終忍不住說道:“我要去廁所。”

宋居寒撲哧一笑:“你瞧瞧這兒能放下廁所嗎。”

何故也就是順口一說,此刻略感尷尬。

宋居寒將他的手放到唇邊,輕輕親了一口,看著何故的眼神,飽含著連他自身都難以想象的深情與渴望。

直升機把他們送至戛納,接著他們換乘了民航。

一登上飛機,何故便發現宋居寒將整個頭等艙包下了,一想到要和宋居寒在這無處可避的地方共處十個小時,他就陣陣頭疼。

空姐拉上簾子,將兩人隔絕在一個不大的機艙空間內。宋居寒半個身子越過扶手,倚在了何故肩上。

何故沒搭理他,低頭看著書。

“你在看啥?”

“科普類的。”

“我給你唱歌好不好?”

“……”何故本想拒絕,話到嘴邊卻又咽下了,對于宋居寒為他唱歌,他有種特別的執念,仿佛那是極為珍貴的事物,他舍不得拒絕。

或許是因為他的第一次,始于那個宋居寒為他唱歌的下午,他在乎的并非所謂的第一次,而是那個他自認為被喜愛著的甜蜜瞬間,那是他青春歲月里,最為美好的回憶。

宋居寒在他耳畔輕輕唱起歌來,歌聲依舊慵懶且富有磁性,令人心醉。

何故看著書,不知不覺有些分神,思緒被那歌聲勾走。

一曲唱罷,宋居寒貼著他的耳朵,溫柔地道:“我希望每天都能為你唱歌。”

何故低著頭,未作言語。

宋居寒親了親他的脖子:“我重新追求你好嗎?這次是認真的,過去那七年我沒給你的,這次全都給你。”

何故平靜地說:“倘若你只是無法忍受被拒絕,我可以嘗試開導你一番。”

“我并非無法忍受被拒絕,我只是無法忍受你不在我身旁。”無法忍受你不屬于我,無法忍受你的目光看向他人。

“行了,這種對話一天得重復八回,你不累嗎?”何故合上書,“宋居寒,我說過多次,我不會回頭,你也別在我這兒浪費時間,往后我不再說了,隨你便吧。”

宋居寒緊握著他的手:“好,不說,我用行動證明給你看。”

何故保持沉默。 宋居寒自顧自講道:“近來,我又投身商演了,雖說當下仍有不少人罵我,可這也無妨,我依舊很紅。只是歷經此次之事,我發覺紅與不紅這類問題,我早已不在乎了。當初涉足演藝圈,只因覺得自己歌聲悅耳,作曲出色,所有人都該聆聽。如今我期望獲取的獎項已然拿到,渴望登上的舞臺也已涉足,想做之事,似乎均已達成。余下的,僅是期望創作出更優質的歌曲,然而創作出更優的歌,并非需要多紅,也并非需要所有人都鐘情于我。”

何故安靜傾聽,這是他首次聽聞宋居寒同自己論及事業方面的事宜,著實新奇。

宋居寒輕柔地捏著他的手指,摩挲那飽滿的指肚:“畢竟并非所有人都能領會我的歌,也并非所有人都愛聽,更不是所有人,我都期望他們聆聽。我已許久許久都尋不到起初那種,單純渴望為他人唱歌的熱忱與沖動了,任何演出所談皆是錢。”說著說著,他便不自覺地沉浸于回憶之中,“你可還記得咱們最初約會的那個下午?那時我著實很想為你歌唱,你頭腦聰慧,定然記得。”

何故心臟一緊,悄然抿住嘴唇。“你一直注視著我,目光格外明亮,聽得如癡如醉,唱完后我讓你提些意見,一般人即便佯裝也會評價幾句,可你太過實誠,除了好聽,再無其他言語,但我很開心。”宋居寒貼近何故的耳朵,輕聲低語,“實際上,我原本沒打算那么快就帶你上床,但那天我著實特別特別想讓你成為我的……”

何故猛地起身:“我去下洗手間。”

宋居寒拽住他的手,仰頭望向他,目光璀璨似星:“這么多年過去了,那個令我產生想要唱歌給其聽的沖動之人,依舊唯有你。”

何故未作言語,撥開他的手,轉身朝洗手間走去。

插上鎖栓,何故深吸一口氣,望著鏡中的自己,眼神深沉。

宋居寒的調情手段乃是從十來歲起,于數不清的人身上磨煉而成的,他必須維持十二分的警醒。

或許宋居寒此次是真心想要認真對待他,至少當下是如此想法,可他已不可能再信任這個人了。

未來漫長,他不會將宋居寒的一時興起當真。

他能夠堅定地自作多情七年,也能夠堅定地從宋居寒的生命里逐步撤離。他只需遠遠地把愛一個人的心意深埋心底,然后去過自由、輕松的日子,這便足矣,他決不再讓自己陷入無底深淵。

調整好情緒,何故回到了客艙。

宋居寒的目光一路追隨他,直至他在座位上落座。 何故瞧了他一眼,接著拿起書準備閱讀。

宋居寒的大手覆在了書頁之上:“難道這書比我還吸引人?”

“是。”何故推開他的手,“飛機飛行時間這么長,我總得找點事做。”

“那和我聊天唄。”

“我們……沒什么好聊的。”差異極大的背景、人生以及圈子,致使他們之間的共同話語并不多,他性子又沉悶,況且宋居寒往常找他,也并非是為了聊天。

“怎么會沒有,咱們在一起七年了,不可能沒的聊。”

“我們在一起七年,你來找我多數只是為了親熱。”何故頭都未抬,“聊什么?探討那方面的技巧嗎。”

宋居寒臉色略顯難看:“我去找你是因為喜歡跟你在一塊兒……”他的聲音越來越小。

“嗯,我信。”宋居寒應當是真的挺喜歡與他纏綿,至少兩人在這方面頗為合拍。

“但這不意味著我們沒有共同話題,你的情況我都清楚。”

“比如?”

“你的家庭,你的工作,你的社交圈。”

何故笑了:“真的嗎?那我爸媽感情不和的緣由是什么?我在南創的職位是什么?我日常接觸的朋友都有誰?”

宋居寒愣住了。

何故搖了搖頭:“我才有資格說‘你的事我都知道’,可我的事,你向來不感興趣,所以也不會過問,就算我講了,你也記不住。”

第51章下

宋居寒眼中掠過一抹焦慮:“我定會銘記,從此刻起,你所言我皆會牢記。”

“何必如此。”何故轉頭看向他,“你本非這樣之人,如今硬是逼迫自己遷就于我、討好于我,還強令自己不與他人共眠,你定是難受極了吧?居寒,我知曉為他人改變自身是何等痛苦,因我經歷過,所以勸你莫要這般。做你自己便好,我亦做我自己,如此誰都能愉悅。”

宋居寒緊咬牙關:“你究竟能否聽懂人話,我只要你,其余皆為次要。莫要再一本正經地與我講道理,勸我放棄,我宋居寒此生從未退縮。”他受夠了何故總是冷靜理智地剖析他們之間的諸事,仿佛他的感情能夠量化、能夠衡量、能夠掌控,他已然為了何故變得全然不像自己,自己尚且未曾后悔,何故卻要勸他“回頭是岸”?這究竟算怎么回事。

何故將他視作何物?

何故聳了聳肩,不再言語。

宋居寒怒視何故許久,最終卻無力地垂下腦袋,黯淡的眸子里滿是哀傷與失望。

他的何故近在咫尺,他卻無法縱情相擁。

他想念那個對他笑、對他好、用仿佛舉世無雙的專注目光望著他的何故。想得厲害,幾乎要發狂。

他怎會將那般的何故給弄丟了。

回到國內,仍是白晝,何故在飛機上睡了一覺,卻依舊周身疲憊。下了飛機,他便被徑直塞進宋居寒的車中,他執意要回家,宋居寒雖不情愿,但顯然還有其他事務要處理,暫且無暇顧及他,于是說道:“你回家可行,但手機需 24 小時保持暢通,莫忘了你的證件皆在我這里,別亂跑。”

何故冷聲說:“宋居寒,我并未違法,為何要跑,你莫要欺人太甚。”

“我并非此意。”宋居寒側過頭,輕輕吻了他一下,“你離開的這段時日我痛苦萬分,我擔心你再次悄無聲息地離開,你欲前往何處,起碼讓我知曉,起碼讓我能夠尋到。”

何故將臉別向一旁。

宋居寒眼神一黯,捏著他的下巴,強行將他的頭扭轉過來,重重吻上那柔軟的唇。

何故用力推了他一把:“還想再被咬嗎。”

宋居寒用指腹摩挲著尚有余溫的唇瓣:“我會去找你的。”

司機將何故送至樓下,何故慶幸自己當時被宋居寒帶走時,隨身攜帶著鑰匙,否則自己身上一無所有,怕是連家門都難以進入了。 他登上樓,推開了門,踏入這個闊別三月之久的家,頓感恍若隔世。

這三個月間所發生的種種,從他的內在徹底改變了某些東西。他不敢斷言自己已完全擺脫宋居寒的陰影,畢竟那是一步一血印的七年,但起碼他能夠去面對、能夠去抵御了。

接下來,他應當思索今后的生活。

他給母親打去電話,告知自己回國了,屆時能夠與素素一同前行,母親甚是欣喜,并詢問他游玩得如何。

他唯有回答很好。

掛斷電話后,他又致電給顧青裴。

他心懷忐忑地聆聽著那嘟嘟聲,在接通的瞬間,緊張不已。

“何故,你回國了?”顧青裴的聲音聽起來頗為平和。

何故暗自舒了口氣:“顧總,我回來了,您怎么樣?”

“哦,我換至一家朋友的公司,還算不錯。”顧青裴顯然有所保留。

何故知曉顧青裴的狀況定然不會太好,畢竟那些照片在整個商業圈皆已傳遍,且得罪了原立江,在京城幾乎難以立足,不過顧青裴也并非那么容易被擊垮。聽聞他如今似乎尚好,他也安心許多。他說道:“那便好,何時有空見上一面?”

顧青裴停頓了片刻:“今晚就行,我也想與你聊聊。”

“好,晚上見。”何故整理了一番,給巴黎的管家發去一封郵件,讓其把自己的行李寄回,而后,又給周賀一寫了一封。

他在信中向周賀一道歉,并感謝他這段時日的陪伴,他刻意將言辭說得格外客氣,只為能疏遠彼此間的關系。

這段時間,他時常會憶起這個熱情開朗的青年,以及那段時光給自己帶來的溫暖與美好體驗,即便這僅是旅途中的一場艷遇,于他而言也有著特殊的意義,仿若,仿若象征著他與過去訣別,與名為“宋居寒”的時代訣別。

倘若他未曾邂逅宋居寒,他或許會喜歡上周賀一這般的人,過上簡單又快樂的生活,然而他已然將所有愛的能力耗盡,再無多余的能夠給予他人。

休整完畢,何故駕車去找顧青裴。

二人依舊約在常去的那家清幽的小酒吧,他一入屋,顧青裴仍坐在角落的那個沙發,仿佛一切未曾改變,只是顧青裴愈發深沉的眉眼,已然訴說了諸多。何故在心中長吁了一口氣,他不知何時方能再度與那個神采飛揚的顧青裴相見,他對那樣的顧青裴充滿敬仰、欽慕與喜愛。

“何故。”顧青裴面帶微笑朝他揮了揮手。

顧青裴笑了笑:“啊,生活所需并不短缺,想通了也就無所謂了。”

“不愧是顧總。”何故著實欽佩他的這份泰然自若。

“你呢?在歐洲游玩得如何,瞧著都曬黑了呀。”

何故笑道:“去了好多國家,玩得實在疲憊,就回來了。”

“在外時間久了就會察覺,還是家中好。”

“確實。”何故點了點頭,“你在電話里講,你去朋友的公司了?”

“嗯,慶達地產。”

“哦?王晉的公司。”慶達地產在業內聲名遠揚,何故也有過往來,他為顧青裴感到高興,“那很棒啊,顧總果真厲害。”顧青裴淺淺一笑:“原本是打算創業的,只是當下狀態不佳,恰好王晉有些事務需要我協助,我便去了,也不錯,先沉淀一陣子再說。”

“這樣甚好。”何故舉起酒杯,“恭喜顧總。”

“謝謝。”顧青裴舉杯道,“我見你也有了新的開始,所以這一杯酒,敬咱們倆。”

“敬咱們倆。”

兩人將酒一飲而盡。

何故望著顧青裴略顯疲憊的雙眼:“顧總工作挺繁忙的吧,要多留意身體。”

“放心,如今工作強度大些,我反倒更有干勁。”

何故停頓片刻:“你和……原煬,情況如何了?”

顧青裴身子一滯,隨即漫不經心地笑了,“分了。”

何故點點頭:“也好。”

“一個出身富貴的大少爺,哪能明白他人的艱難困苦。”顧青裴搖了搖頭,“我們之間存在太多難以跨越的障礙,分開反倒自在。”

“我懂。”他再清楚不過。

“分了自在……”顧青裴低聲喃喃,也不知是說與誰聽。

何故瞧著顧青裴那有些失神的模樣,內心很不是滋味。

顧青裴很快便恢復了常態,他輕輕晃動酒杯:“何故,你接下來有何打算?”“尚未想好,不過,我打算離開京城。”在此地他難以找到滿意的工作,而且他也不愿身處離宋居寒太近之處。尤其是出去游玩一圈后,他發現自己能夠戰勝對陌生環境的恐懼,那么,或許真到了他去嘗試的時候了。

“離開?”顧青裴直視著他,“那,你愿不愿意跟我去新加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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