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章 ?一條裙子 | 在舞廳
-12- 制衣廠“風波”
對于世界上絕大部分人來說,他們的生活似乎總是波瀾不驚的,好比一條清澈見底的小溪流,徐徐的不停的流淌著,一路向前,穿過一個又一個白天與黑夜,通往無數個未知的日子……等候在前面的,可能是一片麗日晴天,沿岸鳥語花香,風光明媚,但偶爾也會碰上陰雨連綿的壞天氣,甚至夾帶了風雪雷暴,令人猝不及防……
距離那個在舞廳的夜晚,又過了三個多月,這期間羅默和阿霞相伴游歷了好幾處廣州著名景點,盡情享受著美好愛情所賜予的無限自由和歡暢,任憑心底的愛意持續發酵,醞釀成馥郁的愛情美酒。
兩人一如既往的上班下班,一起上街買菜,逛商場,看電影,喝咖啡,偶爾泡圖書館,甚至還去看了一場有眾多明星登臺的大型演唱會。
羅默的工作依舊緊張繁忙,壓得人喘不過氣來。阿霞加班的次數越來越多——制衣廠生意興隆,國內外訂單量“暴增”,規模不斷擴大,蓋起了新廠房。羅默晚上接阿霞下班的次數也多了起來,每隔兩三天就往制衣廠跑一趟。
某個星期五晚上,羅默跟往常一樣,一個人在制衣廠門口接待室靜候著,低著頭無聊的玩手機,不時瞧一眼墻上的掛鐘。
晚上九點半,仍不見阿霞出來。依照往常,阿霞在九點二十左右,就會準時出現在羅默面前。
羅默再也沉不住氣,起身出了接待室,往門衛室走去,準備讓值班保安撥工廠內線問情況。羅默還沒走到門衛室,就聽見阿霞在背后大聲喊自己名字——聲音尖銳而顫抖,還帶著哭腔。
羅默急忙扭頭一看,見到阿霞正跌跌撞撞的向自己跑來,頭發有些凌亂,幾縷秀發披掛下來,半遮住嬌美的臉龐。遠遠望去,阿霞身上白襯衣最上方的兩個紐扣,竟然沒扣上,露出淡黃色的文胸……
羅默大吃一驚,心上仿佛被人猛的蹬了一腳,馬上明白了眼前這一幕究竟“意味”著什么!
羅默感到無比憤怒,眼里差點沒噴出火來!他立刻朝阿霞跑去,緊緊摟住了她。阿霞在羅默懷里顫抖得像是風中的一片樹葉……
“快告訴我,發生了什么事!”羅默咬著牙問阿霞。
“阿默,我不干了!我……我……受不了這種委屈!”阿霞抽噎著,淚如泉涌,頭伏在羅默肩上。
“沒事,別怕,阿霞,這里有我!”羅默憐愛的撫摸著阿霞的頭,又憤怒得發抖,“快告訴我是誰干的?!”
“是廠長!”阿霞哽咽著回答,“不過,你放心,我沒事,我跑了出來……”
“啊,這個混蛋!我這就去找他!”羅默轉身就要往工廠車間里闖。
“你別去,阿默,我不想看到你打架!”阿霞死死拽住羅默胳膊,焦急而堅決的望著他,“要不我們報警吧,不怕他不承認……”
“他怎么敢這么猖狂?!”羅默稍微冷靜下來,說道,“他難道不知道我就在外面等你?!”
羅默剛說完這句,只聽見車間大門“砰”的響了下——那個廠長一頭撞了出來,看上去像是喝了酒,滿臉通紅,但腳步尚穩,不像特別醉的樣子。他突然瞅見羅默,一下子就“杵”在原地,表情十分慌張,馬上轉身想退回車間去。
羅默這邊可不給他溜走的機會,一下子掙開阿霞緊拽的雙手,一個箭步躥到廠長背后——“啪”的一聲,廠長后背被踹了一腳!廠長一個趔趄,差點一頭撞在車間的玻璃門上。
廠長是一個微胖的四五十歲的中年人,身高一米七左右,剪了個寸頭,腦門發亮,還腆著個“啤酒肚”。經羅默這一踹,他似乎有些惱羞成怒的轉過身來,睜大眼睛瞪了羅默一眼,但馬上想到自己“理虧”,掉頭又要往車間里面走。
“??!王八蛋,你竟想一走了之!”羅默心里想著,更加來氣,就大聲呵斥道:
“你給我站住,事情沒完!”
“好,我不走,有話好好說……”廠長知道自己始終要“面對”這樁事,干脆也不溜了。他回轉身來,面帶慍色的盯著羅默。
“好,我問你,這事怎么解決?”羅默怒視著他,“是要我們報警呢,還是你主動賠罪?!”
“要我賠償,也行,你盡管開口,想要多少錢?”廠長竟然冒出了這么一句。
“錢!誰要你的臭錢!”羅默實在忍無可忍,他猛的揮拳向廠長光亮的腦門砸去。
廠長躲閃了一下——雖然被羅默的拳頭擊中,但不是重拳。廠長也不甘示弱,對著羅默動起手來。
阿霞在一旁急壞了,趕緊用手機撥打110電話。
距離制衣廠不到30米就是街道民警駐點,警察很快趕了過來,及時阻止了一場無防護道具“拳擊賽”的繼續!
這場制衣廠“風波”的最終處理結果是——廠長被處以十日拘留,并處五百元罰款;羅默則被民警“批評教育”了一頓。
這起事件中,羅默表現出他性格中容易沖動的一面。也許是因為他太愛阿霞了,所以無法容忍別人對她有半點“冒犯”;或者說,他從來就是一個正直善良、嫉惡如仇的人,是一個真正的“血性男兒”……
去派出所結完案后,羅默緊摟著阿霞的肩膀,阿霞頭靠在他手臂上,緩慢的往對面馬路走去,準備打的回家。
羅默一路上幾乎不說話,除了偶爾輕聲安慰阿霞幾句。他臉色凝重,皺著眉頭,好像在想些什么,但具體是什么——除了他自己,誰也不知道,包括阿霞。
-13- 關于太極拳的記憶
制衣廠事件中,羅默左手被廠長抓傷,日后留下一道很細的淺色疤痕,但身上沒受任何傷。
羅默身高正好一米七八,高高瘦瘦的,皮膚較白,樣子也長得俊,斯斯文文的,雖然沒有廠長“壯實”,但兩人真打起來,吃虧的恐怕是廠長……
羅默小時候在家鄉鎮子上就經常打架——當地“民風彪悍”,一班八九歲到十幾歲的小孩聚在一起,習慣“用拳頭”說話,哪個打得贏別人,哪個就有資格當“孩子王”。
羅默當年打贏過幾次,也輸過幾次,當過一段時間的“大哥”,雖說總共就五六個“弟兄”。
為了不挨揍,小伙伴們時常模仿、“練習”動作電影里江湖俠客的經典動作,目的是用于“實戰”。直到羅默上了初中,“打打鬧鬧”的日子才宣告結束。
羅默十六歲那年,在縣城讀高一,有一次在大街上踩自行車,不小心撞到了一個“二流子”,對方一共三個人,年紀都比羅默大很多,估計有二三十歲。結果他們不由分說,對著羅默腦袋就是幾拳,羅默因此頭暈了三天。后來羅默姨丈知道后,想去尋那幾個青年流氓,但無奈縣城人口眾多,也就沒了下文。
那次挨打,讓少年羅默的心里多了一個“結”,他開始感到學點功夫防身的必要性——因為某些時候,正義也是需要用足夠強大的力量,來得以維護伸張的!
帶著那個“心結”,羅默讀大學期間,專門學了兩年陳式太極拳,教他的是天津市(他在天津上大學)頗有名氣的一位陳式太極拳傳人,時任“天津市陳式太極拳協會”會長,在大學校園里開了個“陳式太極拳訓練班”。羅默大二時,跟著其他十幾位同學一起報名學藝,“苦練”兩年,直到大學畢業。
在我們人生歲月的長河里,總會在某個特定的時段和地點,不經意翻卷起一朵朵美麗的浪花——雖然短暫綻放,但璀璨晶瑩,閃光奪目,永遠的留在了美好的記憶中……
羅默學習太極拳期間,有過一段也許一輩子都無法忘懷的人生經歷,他一直珍藏在心底,從不對任何人說起,即使是阿霞,即使是他日后的妻子。
羅默學太極拳時,遇到有一位叫楊玨的山東姑娘,她總愛扎一根馬尾辮,給人一種清爽利落的感覺,有時會披散下來,垂落肩膀,馬上變得飄逸柔美。楊玨身高約一米七二,高挑苗條,有著楊柳般的細腰,皮膚也很白,鼻子筆直,小巧精致,笑起來微露出光潔如玉的貝齒,眼里含著笑意,使人覺得“名如其人”。
楊玨比羅默晚幾天進的那個訓練班,她說是他爸特意讓學的太極拳,她自己也很喜歡太極拳,覺得動作姿勢很優美。
羅默剛認識她就問她是哪里人,她笑著回答“俺是山東人”。
“是不是山東人都愛練武?個個像梁山好漢!”羅默聽了她學習太極拳的理由,覺得很有意思,就半個開玩笑問楊玨。
“呵,俺像梁山下來的嗎?!”楊玨一聽就笑了,朝羅默俏皮的眨眼,“是孫二娘還是顧大嫂呀?!”
“哦,哦,不是的,你比孫二娘好看多了!”羅默故意回答道,“難道不是嗎?!”
“哈哈,真會說話,俺愛聽!”楊玨笑出聲來,臉上卻浮現一抹緋紅。
羅默當時就覺得這個山東姑娘性格爽朗,很容易相處,而且帶著一種仿佛天生的優雅氣質。后來練太極拳時,羅默經常會找她聊上幾句,兩人相處的很融洽,有種一見如故的感覺。
羅默他們所學的太極拳,是正宗的陳式太極拳,是有師承沿襲的,傳到他們師父剛好是第十一代。
他們的師父,是一位五十開外的姓李的中年男人,身材較胖,但打起拳來卻是流水行云,動作純熟,一招一式恰到好處,看著十分舒服,而且刀槍棍劍無不精通。
據說太極拳是內家拳,打太極拳的人,通過經年累月的內功修煉,身體會略為變胖,當“內丹”修煉達到高境界,人反而會變瘦。當然,這只是傳聞,畢竟人的胖瘦還是有著遺傳基因和體質差異性的。
羅默剛開始學拳的時候,感覺很辛苦——每天凌晨五點四十,室友都還沒醒,羅默就準時起床了,洗完臉刷完牙,直接往學校操場去。早上六點鐘準時開課,遲到了師父會批評。
學過幾個星期后,羅默發現,太極拳雖然練習時強調動作必須松弛舒緩,但其實整個身體都在做“螺旋運動”,它是以人體中線為軸,螺旋式的展開全身動作的,特別是雙膝關節,伴隨著身體動作,在反復不停的擰轉著,時間久了會感到又酸又漲,同時感覺有股熱流通過。等到打完整套拳,立定收勢,馬上覺得神清氣爽,全身舒暢。
剛開始師父教的很慢,一天只教兩三個動作,包括了“起勢”、“金剛搗錐”、“懶扎衣”、“六封四閉”、“單鞭”、“白鶴亮翅”等等。實際上一個動作就是一小節,有著對應的名稱。師父非常嚴格,在講解示范完動作要領后,要求每人反復練習七八遍以上,他自己在一旁看著,有誰姿勢或動作不標準,就上前矯正。
功夫不負有心人!羅默在老師的悉心教導下,靠著自己的勤奮努力,先后學會了“二十四式”、“四十八式”、“老架一路”等傳統套路,只?!岸放阱N”還沒學。“二路炮錘”是練發力的,因此動作爆發力特別強,與平常人們見到的動作柔和的太極拳大不一樣,可以用于實戰“傷人”。因此很多太極拳師傅輕易是不教人的,除非收為入室弟子,還要仔細考察徒弟的人品。
羅默后來開始學“四十八式陳式太極劍”,楊玨也一起學。楊玨說自己看過的《臥虎藏龍》,特別喜歡章子怡演的“玉嬌龍”這個角色,想象著自己也能當一名“俠女”。羅默突然間發現,自己面前的楊玨,長得還挺像章子怡的,特別在她笑起來的時候——有著春霞般絢爛的笑容。
有一次,不知道是不是練劍累了,還是急著去學校食堂打飯,結束練習時,羅默把楊玨的劍鞘誤認為自己的,隨手就把手中的劍插進劍鞘,碰巧楊玨也沒發覺。楊玨隨后把自己的劍插在了羅默的劍鞘!
跟師父和同學道別后,兩人一起去食堂吃早餐。等到了食堂坐定后,羅默突然才發現自己的劍放錯“地方”了,就馬上告訴楊玨,又跟她互換了劍鞘。
只見楊玨先是耳根發紅,接著迅速“蔓延”到臉上,瞬間滿臉通紅,還用手捂住雙眼,笑著說:
“啊,我……我怎么會沒發現呢,不好意思……”
“不好意思的應該是我吧,是我先拿了你的劍鞘的!”羅默也很尷尬,特別是他瞧見楊玨滿臉害羞的樣子。
“你真討厭!也不早說……幸好我沒拿回宿舍!”楊玨嗔著臉說,雙頰的紅暈并沒散去。
那天之后,對于楊玨——羅默心里隱約感到有一絲說不清的情愫,他暗暗問自己:
“我是不是喜歡上她了?!”
但羅默很快又想起了那位千里之外的女孩,那位從小與自己青梅竹馬、兩小無猜,彼此之間有過那段最純真愛情的初戀情人……羅默“強迫”自己“消除”了對楊玨的特殊感覺。
下一章 ?別了,我的大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