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于半珊回到寢室顯得魂不守舍,郝眉和丘永候調侃他不知道被哪個美女勾走了魂,他卻也破天荒地沒有理會。時間一分一秒地捱過,直到寢室熄燈,于半珊徑直躺下,始終不發一言。
他沒能睡著,貝微微的樣子依舊在他眼前晃動。還是那雙種著溪流的眼睛,眸色微嗔,含怒也是絕色。
心事就這樣種下。什么都沒有發生,他也不會跟任何人說起。兩個常年相處的室友只會耍寶,不?;貋淼男つ问莻€“萬年光棍”,說了大概也只有那幅淡淡的神色,不會提出什么實質性的建議。
更何況,面對她,他是真的自慚形穢。
他很快就知道了她的名字。讓他真正詫異的,是這個女生和他在一個專業。對于計算機這樣的專業,貝微微的存在讓大部分計算機男生感覺到少有的驕傲——我們專業也是有大美女的。
他看著她成為系花,看著她成績優異拿到獎學金。在學校里,他也經常碰見她,看著她和幾個室友走在一起廝鬧,她的鮮艷讓其他女孩都黯然失色。她始終在他的視線盡頭,她不知道。
偶爾,他會拿出手機,不道德地偷拍她的微笑,那個私密的相冊里堆積的照片越來越多,清晰度也千變萬化。他懷揣著自己都唾棄的齷齪心思,將這個女人的樣子盡收眼底,也珍重地放在心上。
在路途中無數次擦肩而過,于半珊知道,她并不記得自己。那是自然的。撞到他,對她而言不過是在微不足道的一天里一個微不足道的插曲,一抬手就會被扔到記憶深處某個堆灰的角落,直到這件事也在無聲無息間化成一灘灰。
她并不知道,自己在不知不覺間就被一個人放到了柔軟的內心深處,被一個她不認識的人近乎虔誠地供奉膜拜,成為他所有情緒的濫觴。
而他也不知道,他怎么就是在那一眼之間愛上了一個人,從此沒有她的地方,都變成了灰暗的單色系;而只要想到她,電腦上枯燥的代碼都染上了絢麗的顏色。
這就是貝微微的魅力。
貝微微。
她的名字只是幾個短促的音節,在他的喉間卻近乎是柔婉的長調,經過了心間的無數次纏繞再傾吐而出。一個清淡如水的名字,和她周身收斂不住的艷色相比實在太寡淡了些,卻又似乎沒有別的名字更配得上她。
語文很差的愚公,在遇到貝微微之后明白了愛的意義。他知道,自己并不是單純地喜歡上一個人的樣貌,而是她的身影,讓他感受到真正的心悸。
貝微微就像陽光,輕松地走進他的生命里,卻也如同陽光一般,對于自己的光芒走向了何處并不自知。
于半珊看著照片,苦笑一聲,熄滅了手機。
陽光又如何,誰都知道,普通人總是捉不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