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想了一整夜,再也想不起你的臉,你是一種感覺,寫在夏夜晚風里面。”
? ? 去過一些地方,遇到過一些人,我們擦肩而過,偶爾稍作停留,而和你的相遇,只不過用了一朵花開的時間,你卻一步就踏入了我心里的某個未知的荒原,那里本來只有一片冬雪,因為你來了,才有了春花秋月。
我不知道該用什么形容我們的相遇,如果用一個詞,那就是命定。
七月,古城里的人熙來攘往,我和滿森從虹橋走到風橋,又沿著沱江,路過了一間又一間古典的清吧。抱吉他唱歌的少年那么多,我卻獨獨為你停留。?
你坐在彩色的燈光下,低著頭,身邊沒有一個聽眾,卻依舊彈唱著五月天的《突然好想你》。歌聲宛轉悠揚,恍如糅合在江邊夏夜柔柔的風里,融進了每一絲我所能觸及的光里,而你是那樣孤獨,孤獨地像是時光深處的一抹剪影。
也許是你的那份孤獨攝住了我的心魂,走在江邊的我莫名地呆滯了,我對滿森說,我們停下來聽聽吧,歌唱的人最需要的就是聽眾。
我知道你也看到了我,我能清楚地,強烈地感覺到,你的視線直直地投向江邊的我,目光旖旎如那一泓江水,我甚至覺得,你嘴角的微笑是留給我的。
幾首歌過后,我卻有點不好意思了,我對滿森說,走吧。我沒想到的是,你會走上來,主動要我的聯系方式。
微信上你找我聊天,我不知道你把我當哪種女孩子,你說了許許多多的情話,像是耳邊癡癡的呢喃,句句含蜜。你不知道,我的感情猶如尖刃劃過寒冰留下的痕,它只是空有來處而沒多少溫度,話再動聽,我也只能感受到七分。
你問我,喜歡聽什么歌。
我說,走馬。
你又發了一句走馬的歌詞給我,“過了很久終于我愿抬頭看。”
“你就在對岸等我勇敢。”我笑了笑,填上了它下一句。
你說,明天晚上能來嗎?
? ? 我看著窗外夜幕上掛著的一輪月,清清冷冷,我只是回答說,看看吧。
? ? 如果不是滿森一句,“其實我覺得可以去坐一坐,反正都要走了。”我想我真的不會去。既然決定赴約,我就要以最好的姿態去見你。
第二天晚上看完篝火晚會,我和滿森卻都被抹了一臉黑黑的炭,我們看著對方的黑臉欲哭無淚。
已經十點了,古城的燈光仍然璀璨,沒有褪下一點光華。我們頂著兩張黑臉,不顧外人的眼光,匆匆趕回了客棧,洗臉,化好妝,我依舊為自己涂上了一個烈焰紅唇,我問滿森,會不會太濃了。她說,燈光下看著一點也不。我是歡喜的,只不過因為見他,就是在燈光之下。
我們以最快的速度趕到了那間清吧,我知道十一點半,你就要下班。去到時,發現生意比上次好太多,我有點發慌,而我想要顯露出的那一份灑脫不給我任何時間去思考如何退卻。
你坐在同樣的地方,彈著吉他唱著歌。你看到我,顯然有點意外,而驚訝之色只是匆匆從你臉上一閃而過,接著你用微笑回應了我。
我和滿森選擇坐在了靠江岸的位置。我喝著小酒,聽你唱歌,看著沱江的夜景,好久,一個賣花的小女孩經過我們身旁。當時莫名我就有一種沖動,我對滿森說,我好想送他一朵玫瑰花。
滿森喝了一口酒,傻笑說,那你送唄。
賣花的小女孩離我越來越遠,而我始終也沒有叫住她。玫瑰玫瑰,代表什么誰都知曉,怎能輕易拿來送。
你唱完,轉身拿了一瓶雞尾酒,清吧里的人起哄說,他一般不碰酒的,你不語,只是笑笑,徑直向我們走來,這時,我才看清你的模樣。
那天晚上我們說了好多好多,關于高中與大學,各自的回憶,以及你對音樂的熱愛,可是我們對于對方如今的生活,只字不提。
江邊往來的旅人漸少,古城燈光也開始朦朧,只是風依舊緩緩吹來,隱隱約約能聽見遠處飄蕩而來的歌聲,有點醉人。
我看著坐在我眼前的你,恍惚間,有點難過,像是身處于一個遙遠的夢,我知道大夢醒來,這一切都將不復存在。
你問我,什么時候走。
我不動聲色,說,明天。
說完,我便能感受到你的落寞像是滴在紙上的一滴濃墨,久久都不能暈開。但你還是用歡快的語調說,哈,這么快。
有種空寂感在我心里無邊地蔓延,我說,是啊,真快。
? ? 不知不覺,夜很深了,我想,該走了。付完款,我和滿森起身道別。
你只是輕輕應了句,好。
我離開得很干脆,可以說是落落大方。我沒有回頭,我清楚的知道,有些東西不是一個轉身一個回頭就能改變的。就比如,離別這件事。
回客棧的路上,我懷揣著最隱秘的心事。偶然遇見一對夫婦在擺賣植物標本項鏈,我俯身選了好久也沒有找到自己所心儀的。忽然,恍如接收到神諭般,電光火石間,我看到一條帶有紅玫瑰標本的圓形項鏈靜靜地躺在角落,我拿起它,放在我溫暖手心里,腦海里浮現的全都是你。
我仍然記得,回到客棧時老板娘還沒有睡,像是在等待著我們,要與我們度過鳳凰的最后一個夜。
我們坐在院子里,老板娘說起她的從前,她的眼眸深邃地像是穿透了一段極遠的時光,在靜靜凝視著曾出現在她青春里的那個少年。每個人都有一段往事,往事如風,捕捉不了它的去路。
良久,老板娘臉上泛起苦澀的笑,她說,真的,有些人出現了,就要好好把握。這句話,從此刀刻般刻在了我的心里。
你不知道,那一刻我有多想為你停留,而我終究沒有。
臨睡前,你發了一個短視頻給我,是你在和你清吧的朋友坐在虹橋附近彈吉他賣唱的畫面。
我說,這么晚,還沒睡。
你發個大笑臉給我,說,你說的,年輕嘛。
是的,是我說的。我閉上眼,回想起我說的那句話,我說,因為年輕,所以尚有任性的資本。
你又說,我會等著你。
我笑了,笑你的情話太過于動聽,我說,你拿什么來等我。
你沒說話,之后我便沉沉睡去了。
第二天一早就起床,我和滿森又在古城走了一遍,買了明信片,以及送給老板娘的一個留言本。
時間悄悄地流逝。我坐在客棧房間的吊椅里,塞著耳機一遍又一遍地聽《剛好遇見你》,想著鳳凰,想著你。很多人都不喜歡這首歌,曾經我也不喜歡,可是后來聽著聽著,聽到:
? “因為我剛好遇見你
留下足跡才美麗
風吹花落淚如雨
因為不想分離
因為剛好遇見你
留下十年的期許
如果再相遇
我想我會記得你”
我淚如雨下。
后來和滿森坐在大巴里,我們都沉默不語。我看著窗外,我不知道該如何去形容那一種心情,我相信滿森和我的感覺是一樣的,是一種無可奈何的,想要大哭一場的感覺。而你不知道,對你,我真的有點難以割舍。
幸而,沒有嗚咽聲,也沒有抽泣,我哭得很安靜很安靜,就像在一片黑暗里,靜靜淌著自己的淚,那一刻我覺得我像是一條被情感的波浪擱置在淺灘的魚,明明離水很近,我卻找不到呼吸。
我淚眼朦朧看著古城離我越來越遠,直到我再也捕捉它的影子。?
車往南開,你往北走。
肉體回歸到自己枯燥乏味的生活里,靈魂卻依舊呆在那里。最初回憶也揮之不去,久而久之,凝結成時光里的一顆晶瑩的琥珀。
之后好長一段時間,我瘋狂地聽你唱過的歌,因為你熱愛音樂,我也開始熱愛音樂。我總是哼唱《你就不要想起我》,別人都覺得我傻了,其實只是因為在那個情境剛好的夜晚,你唱的這首歌,剛好被我記在了心底。
其實我也早就知道,我已不慎,跌入你的溫柔漩渦,在這場游戲里,這是不是算我輸。
我們隔著萬水千山,隔著人山人海,隔著三年深深淺淺的歲月,隔著你過去的愛情,我過去的癡傻,這樣,就好像隔了一個世界。可是,我是高傲的雪梅,你卻覺得我只是一朵生長在你眼底的玫瑰。
我想聽你唱整夜的歌,想聽你講整夜的話,想和你走過一段隱隱約約又無比深刻的歲月,想和你有一段故事,有一首關于我們的歌。
曾經聽孫燕姿的遇見,聽到的是別人的美麗意外,以及關于自我的一份自欺欺人的美麗意外。現在聽遇見,是與你相遇美麗的意外。這意外是一朵美麗盛開卻又突然夭折了的花,明知道,危險,不可信,可是還是投入了自己的感情,等到離開時,便覺匆匆一瞥,從未觸碰。
而時光會洗滌一切,你身邊還是有了她,我能做的,就是以最決絕的姿態,與關于你的那段如夢似幻的回憶告別。但這份情感還是藏在我心里,每當遇見一次黃昏,等待一次黎明,在寂靜得恰到好處的氛圍里,我依舊會想起你。
? ? 十月,滿森又孤身去了一次鳳凰,滿森后來和我說,我走的那天老板娘和我說了一句話,她說,有些人錯過了就是錯過了。
錯過了就是錯過了。遠方之約,三生有幸。
? ? ? ? ? ? ? ? ? ? ? ? ? ? ? ? ? ? ? ? 文/余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