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心跳200以上,我一定打電話和你告別

文丨徐野


昨天小司做了一個夢,夢中荏苒變成了雪花,雪花告訴他她想念他,小司剛想說他也是,可雪花已經融化在了地上。

對于戀愛,小司幻想過無數次,他覺得會和某個女孩相遇相知然后相戀。可實際上,在6年前,小司在大學第一節課上看到了荏苒,就喜歡上了她。

“你的名字很特別,也很好聽。”小司一會看云,一會兒又偷偷看她。荏苒忍不住笑了,只那一刻,她明白了所有。

“謝謝你。”她的聲音很輕,就像天上悄然移動的白云。

有次荏苒問小司,他的夢想是什么。

小司說:“去流浪!”口氣堅定,眼睛有神。“只有走在路上,我才覺得人是自由的。”

小司反問:“那你呢?”

荏苒答:“未來的事我從來不去想。”

小司終于難忘荏苒的臉,在他夢里,出現次數最多的是兩個人,一個是去世多年的外婆,一個就是荏苒。朋友都說,想起喜歡的人時,內心是興奮的,開心的,或是幸福的。但小司想起荏苒時,覺得心中是一種欣慰,一種安定,就像回想起疼愛他的外婆時一樣。

“我很喜歡你”,在一個雪花亂飛的夜晚,在荏苒宿舍樓前昏暗的路燈下,小司對荏苒說。荏苒只言未答,揮手告別小司,轉身走進大樓。

時光飛快流轉,轉眼已是四年。在那之后的年歲里,荏苒沒有再問關于那晚的吐露,小司也沒有再提及。他們之間的關系,就像水流,靜靜流過了這些年。

畢業旅行他們一起去了西藏,小司說一直想去西藏,荏苒便陪著他去了。可剛到西藏,她就因水土不服和高反病了3天。小司緊張得無所適從,連醫生都說一般人沒有這么大的反應。

荏苒痊愈的那天正是她的生日,那天晚上,小司送給她一本她最喜歡的《小王子》。當時,他們坐在一家藏區診所的門口,診所地勢較高,從那里可以看到遠處的群山,以及群山下稀疏的燈火。

“生日快樂,生日快樂,荏苒。”

“謝謝。”荏苒目光柔和地看著封面,用手摸了摸封面上小王子的臉。

“啊——”荏苒叫起來,“星星,小司快看,星星。”

天空很亮,很低,雖然是夜晚,但仍然呈現著一種特殊的藍。在特殊的藍色之中,星光點點,銀河橫穿而過。剛過十五的月亮仍接近圓滿,從一小簇白云后面漸漸探出來。

小司和荏苒仰望著天空,久久沒有說話。

“今天的月亮好美。”小司說,但他心底認為身邊的荏苒比月亮要好看許多倍。

“小司,問你個事情。”荏苒也打破了沉寂。

“恩。”

“我記得你以前說過你想去流浪,我想問,你會為了誰而留下來嗎?”

“恩,如果有必要,我會的。”

“恩。”

“小司。”荏苒又開口了。

“恩?什么事?”

“我要去美國留學了。”

“是嗎,能留下來嗎?”

“不能。”

“是嗎。早知道就不送你《小王子》了。不過沒事兒,我支持你。”

“謝謝。”

他們說這些話時,始終看著月亮,沒有對視一眼。也許只要看著月亮,他們就能知曉彼此的心情吧。

充滿無數分別和重聚的T3航站樓前,荏苒對小司說:“我走了,照顧好自己,你以后一定能走遍世界各地的。”

小司說:“你也照顧好自己,我們未來再見好嗎?”

荏苒問:“今天早上你洗臉了嗎?”

“洗了,為什么這么問?”小司一臉詫異。

荏苒放下行李箱,在小司臉上吻了一口,輕聲說:“小司,忘了我吧。”

正當小司落魄走出航站樓時,荏苒的飛機瞬間飛上了5千米的高空。小司想,自己今后可能會賺很多錢,去很多不同的地方,看各種不同的風景,但它們終究比不上那晚和荏苒一起看的月亮......

分別兩年以來,小司交往過好幾個女生,但都沒有走到最后。在一個下午,小司拖著疲憊的身體剛回到家時,收到了一封跨國郵件,郵件來自美國,來自荏苒。

“小司,一年10個月零21天不見,你還好嗎?我想你已經走過世界很多地方了吧。其實有些事情一直瞞著你,至于為什么在今天告訴你,是因為我怕以后沒有機會再說了。我一直沒有告訴你,我有嚴重的先天性心臟病,我來美國也并不是留學,而是為了獲得更好的治療。醫生對我說,我唯一的治療方法是心臟移植,現在我的心臟已支撐不了多久,醫生說兩周以內必須找到合適的心臟源。否則.....

小司,如果我要找個人共度一生,那一個人肯定是你。但對不起,這輩子是做不到了。也許有下輩子的話,我一定不會放過你,呵呵。小司,你要好好照顧自己。小司,醫生跟我爸媽說的話我聽到了,他說如果我心臟再次跳到200以上,說明我被救活的幾率就渺茫了。呵呵,小司,其實死我一點都不怕了,怕的是不能再聽到你的聲音。所以,下次如果我心跳超過200,我會打電話給你,讓我最后聽聽你的聲音,也讓你最后聽聽我的聲音。”

小司開始瘋狂地回郵件,但對方始終沒有回音。窗外下起小雨,連綿了一整個星期。

雨后的晴朗早上,小司和荏苒走在新砌的柏油路上,打算去看看久違的太陽。微風拂過草地,湖面波光粼粼,燕子驚叫一聲掠過頭頂。

不過,這一切只不過是個夢。小司從疲憊中醒來,擦干眼角殘存的淚滴。正在此時,他發現手機上有9個未接電話。顯示時間是凌晨3點到3點25分,來自美國。

小司顫抖著雙手撥通了電話,而對面傳來的是令人絕望的盲音。小司連上網絡,手機顯示一封未讀郵件。郵件里只有6個字:

“不要想我,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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