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 ? ? ? ? ? ? 楔子·江南好
? 江南好,風景舊曾諳。日出江花紅勝火,春來江水綠如藍。能不憶江南。
? 又是一年春日,在這個四季都能賞花的江南,剛凋落了紅梅,便簇滿了錦花,像極了女兒家身上的織錦衣裳。
? 少年打馬春游,常折幾枝春色回去,贈與佳人。漸漸的,柳煙中多了些賣花的小販,晨光熹微時背著滿是花枝的竹筐來,又在少年人的笑聲里默默離去。
? 人面桃花相映紅。若是想表達心中愛慕,沒有那種花,能比得過春日里帶著朝露的新桃。
? 木家的老夫人柳氏,年已花甲,平日里最愛,便是碧桃。對木老夫人來說,碧桃所承載的,是一段年少時的回憶。
? 木家子孫孝順,每年春日都會給這位老祖宗奉上新開的碧桃。可今年不知是怎么了,腿腳已不太靈便的木老夫人執意早親自去買上一枝。她說,有人在等她。
? 橋頭柳下,老者的發已全白,粗布舊衫,守著一只盛滿碧桃的竹簍,不時有人來問價,但老者只是搖頭。
? 日頭漸漸向西行去,游人已少,許久后睜開,長長嘆了一口氣,似是失望,似是落寞。背起竹簍,老者回眸看了一眼,卻突然輕笑起來。
? “老先生,不知這花可還賣?”木老夫人顫巍巍地走進老者。
? 老者放下竹簍,說道:“選一枝吧。”
? 木老夫人挑了一枝,正要付錢,卻被老者拒絕。
? “老先生,老身與你,是否曾相識?”木老夫人輕捻著手中的桃枝,小心翼翼的的語氣鐘滿是希冀。
? 結果是失望。老者深深地看了木老夫人一眼,搖頭。
? 第二日,木府掛起白幡,木老夫人仙逝。
? 到了木老夫人頭七那一日,那個賣花的老者來到木老夫人靈前,放下一枝碧桃與一紙素箋。木家子孫好奇,偷偷將紙箋打開看,沾了桃香的印花素箋上,只寫了三個字――江南好。
? ? ? ? ? ? ? ? 壹·江南多煙雨
? 北境寒風颯颯,大雪紛飛,鮮血還未來得及流下,便已凍結。皚皚白雪掩埋了無數尸骨,也將一腔熱血冰封。
? 煙花三月,一騎絕塵,千里奔赴而去,似已將過往斬斷,從此再無皇甫軍旗!
? 常年待在邊境苦寒之地的江戟,在感受到了江南繁花的一瞬間,便深深的愛上了這個地方。一身風塵在江南煙雨中洗去,粗布麻衣,三尺青鋒,從此便是醉于江南煙雨中的一普通劍客,再無其他。
? 不是沒見過繁花之地,若真是要論起繁花,又有何處能敵得過帝都?只是那地方實在太冷了……
? 江戟抱著用黑布裹起來的長劍,行走在江南繁花的長街上,難掩的冷漠,使他有些格格不入,路上行人也有意無意地避開他。
? “嗡”
? 寺鐘嗡鳴,震得江戟回了神。不知不覺間,竟走出了小城,來到一座寺廟外。江戟笑著搖頭,到是放下了,不過橫豎都來到這寺廟外,便去看看。江戟握了握手中的劍,走進寺中。
? 佛堂內,有僧人正在誦經,梵音繞耳,江戟那顆雜亂的心漸漸平靜下來。真是入了魔障了,江戟自嘲的笑著,轉身看向寺外青山。
? 此時是清明節前,蒙蒙細雨像青煙一般籠罩在青山四周,山腰上似是圍上了一條潔白的長綾。這些都是在北境見不到的景致。
? 江戟走出寺門,順著長了青苔的石階進入青山之中。開始的時候,還有一些像樣的臺階,走著走著便沒了路,只能依靠前人踏出的小道。下了雨,道路難免濕滑,江戟一個失神便沒了重心,從山路上滑落,撞到樹干上,手中的劍也丟了出去。
? “青影!”江戟驚呼,趕忙飛身上前將長劍抓住護在懷中。結果又滾出好一段路,傷了腿。
? “小姐,快看,有人從山上滾下來了!”
? “快去看看!”
? ? 主仆兩人放下手中的小竹籃,快步走到江戟身邊。
? “公子,你……啊!”那小婢驚得連連后退。
? “抱歉。”江戟站起來,靠在樹干上,斂去眸中殺意,將劍抱緊。
? “蘋兒,你怎么了?”那小姐從后面走上來,看著自家驚魂未定的小婢,有些不解。
? ? 江戟俯身行禮:“山野粗鄙之人,失禮之處,還請姑娘見諒。”
? “公子哪里話。”那小姐一頭霧水,“公子傷的嚴重嗎?”
? ? 江戟轉頭,一瘸一拐的離開了。
? “小姐,這怪人真是不知好歹。”那小婢憤憤地說。
? “好啦,蘋兒。就你話多……剛剛你沒事吧?”
? “小姐,那怪人好兇哦。”
? “你呀……”
? ? 主仆兩人挎好竹籃,說說笑笑的下了山。
? ? 怪人嗎?在這江南煙雨中,一身北境風塵的自己,的卻是格格不入。江戟靠著樹干,仰頭望天。
? ? 往事雖已去,可還是如這江南煙雨一般,時不時的籠上心頭。
? ? ? ? ? ? ? ? ? ? 貳·惜娘
? ? 清明過后,便是端午,家家都開始準備艾人、香囊、雄黃酒等物,以備節時所需,如此這街上可就更加熱鬧了。
? “小姐,您都走了好幾家繡莊了,不就是幾樣繡線嘛,至于這樣麻煩嘛……”蘋兒苦著一張臉跟在自家小姐身后,“小姐,街上這么亂,我們還是快點買好回去吧!”
? “那怎么行,這衣服可是給祖母的壽禮,布料和繡線自然是要最好的,半點都不能馬虎!”桃粉的衣裙一卷一舒,像一朵綻放的桃花,“你呀,小姐說話都敢不聽了,是不是小姐我平日里對你太好了?”
? “蘋兒哪敢,小姐又笑蘋兒。”蘋兒似是委屈,“蘋兒只是擔心小姐嘛,聽人說這一片兒可是亂得很呢!”
? ? “噗。”柳惜娘笑出聲,“你一直跟在我身邊,很少出門,這些個話都是聽誰說的?你呀,少去和哪些姑婆們嚼舌根子!”
? “是,蘋兒知道了。”
? “前面那家錦繡繡莊,聽幾個繡娘說很不錯,我們去看看吧。”
? “誒,小姐,你快看!”蘋兒突然拉住柳惜娘語氣有些驚異,“快看,是那個怪人,他居然在買彩線!”
? “什么怪人啊?”
? “就是上回采艾時遇到的那個怪人啊!小姐您忘了?他那時好兇的哦!”
? ? 柳惜娘看向蘋兒指的地方,見穿著墨色窄袖長衫的江戟正站在一個小攤前,一臉嚴肅的挑選彩線,不由得多看了幾眼。
? “啊!”
? “你這人怎么走路的,把我家小姐都撞倒了!”
? ? 江戟放下手中的彩線,看著那個匆忙逃竄的矮小男子,皺起眉頭。
? “誒呦,你怎么打人呢!”
? ? 江戟掄起劍做勢要再打下去,那男子立馬嚇得癱倒在地,看起來江戟剛剛下手不輕。
? “把那姑娘的錢袋還回去!”
? “錢袋……呀!”蘋兒這才發現柳惜娘腰間的錢袋不見了,好個小賊!
? “什么錢袋?我見都沒見過,你不要血口噴人!”那男子猛地跳起來,“各位父老鄉親,你們來評評理啊!這小子一上來就打我,現在還說我偷人家錢袋,簡直是沒天理!”
? ? 人最喜歡的就是看熱鬧,那男子一嗓子便引來許多人圍觀。
? ? 柳惜娘畢竟是個待字閨中的姑娘家,見事態如此便有些急了,眸中泛出淚光,小聲對江戟說:“公子,錢袋我不要了……”
? “你就讓他喊吧!總歸是他下不來臺。”江戟笑著。
? ? 那男子一邊喊著,一邊瞄著,明顯是想趁亂開溜。
? ? 江戟用劍擋住去路,對那男子說:“你若是想跑,我不介意讓你躺上幾月。”
? “你!你!”那男子瞪大眼睛,然后猛地從懷里取出一樣東西拋出,“好漢不吃眼前虧,臭小子你給爺爺等著!”說罷奪路便逃。
? ? 只是可惜……
? “你就這么點把戲嗎?”江戟的手扣在那男子的喉嚨上,“若是沒別的本事了,就乖乖的把東西拿出來,免得受皮肉之苦。”
? ? 那男子神色一暗,將藏在里衣的錢袋取出。
? ? 江戟接過錢袋,轉身走向柳惜娘。
? “姑娘且請看看,可否夠數。”
? ? 柳惜娘借過錢袋,面紗下臉微紅。
? “哎呀,那小賊跑了!”蘋兒突然喊到。
? “什么!”柳惜娘有些著急了,“公子此番與他結怨,他是否會來報復公子?這,連累公子……”
? ? 江戟看著快要哭出來的柳惜娘,心頭一暖:“姑娘放心,不過一個小嘍嘍,掀不起什么風浪。再說,江湖事自有江湖的解決方式,沒什么的。”
? “哦……”柳惜娘低下頭,小聲說,“不知公子姓名,小女子也好報答……”
? “報答就不用了,這也并非是什么了不得了事,只不過……”江戟一臉苦色,“不知姑娘可否幫在下一個忙?”
? “幫忙?”柳惜娘有些意外。
? “也不是什么麻煩事,就是端午將至,家人讓我來買些節時要用的東西,我又什么都不懂,不知姑娘……”江戟眼巴巴的看著柳惜娘,再買錯東西怕是要沒晚飯吃了。
? ? 家人……柳惜娘不知怎的有些失落。
? “姑娘可有為難之處?”
? ? 柳惜娘回神:“公子哪里話,不知公子需要些什么?小女子看看能幫上什么!”
? ? 江戟喜上眉梢,忙取出早就列好的清單:“姑娘請看。”
? “這些……公子你看……”柳惜娘細細將清單上的物品需要到哪里買,哪里的東西比較好說與江戟聽。
? “謝謝姑娘!”江戟興沖沖的轉身就走,卻又突然一拍腦袋,“在下江戟,敢問姑娘貴姓?”
? “小女子……柳惜娘……”
? ? ? ? ? ? ? ? 叁·顧此惜春朝
? “阿婆。”
? “小戟回來啦。”華婆婆放下手里的針線,“東西都買了?”
? “還請阿婆過目。”江戟獻寶似的把東西一樣一樣擺到華婆婆眼前。
? “不錯不錯,你可算是買對了一回。”華婆婆表示十分欣慰。
? “那……阿婆能別在放哪么多鹽了嗎?很貴的……”江戟苦著臉。
? “你小子,就這點出息!”華婆婆笑著搖頭,“臭小子,終于是有點人氣兒了,不像剛來的時候,唉……”
? “阿婆莫要多思。”江戟收拾好東西,開始打掃院子,“江戟是人,既是人,又怎會沒有人氣?”
? “好,好……”華婆婆偷偷把眼淚抹去,“江戟是人……阿婆啊!就是希望你永遠只是江戟……”
? “阿婆又在胡言了。”
? “是,是,是。”華婆婆笑起來,“你個臭小子,快點給老婆子我掃地,不打掃干凈就別想著吃晚飯!”
? ? 江戟笑著回應華婆婆。這個華婆婆啊,哪里都好,就是喜歡用吃食來威脅他,可偏偏這就是他的軟肋。
? 沒過多久,華婆婆便喊著開飯,坐著飯桌上了,華婆婆又打掉了江戟的筷子。
? “臭小子,吃飯前先給老婆子我從實招來,你身上哪里來的女子的脂粉香!是不是……嗯?!”華婆婆板著臉,似是要發怒。
? “阿婆,您想什么呢?怎么可能?您還不了解我!”江戟急忙解釋。
? “我想什么了?”華婆婆突然笑了起來,江戟這才發現著了華婆婆的道兒了。
? “阿婆,是一個只見過兩次面的姑娘。”
? “什么!只見過兩次!”
? “我……”
? “說,誰家姑娘!”華婆婆一副要去干架的模樣,“待婆婆我去看看,那姑娘長的如何。”
? “阿婆!”
? “從實招來,那家姑娘?”
? “阿婆,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只是我這樣的人,還是孤獨終老的好,莫要耽誤人家姑娘。”
? “瞎說什么呢!”
? “阿婆,氣大傷身。”
? “那你還要氣我!”
? ? 江戟往華婆婆碗里夾菜:“阿婆,她叫柳惜娘。”
? “嗯,是個好名字……真不要阿婆去給你問問?”
? “阿婆,食不言。”
? ? 華婆婆看著江戟,暗暗心痛:這孩子,究竟是不能再如從前那般了。
? ? 煙柳畫江南,顧此惜春朝。
? ? 但愿這個讓你顧惜的女子,可以將你留在這江南煙雨中,免得再落入那吃人的漩渦中,到最后不得善終。
? ? ? ? ? ? ? ? ? ? ? 肆·故人
? “哎,起來了!”
? ? 曬著太陽,睡得正香的江戟被人一腳揣醒。
? “臭小子,成天就知道偷懶,光吃飯不干活!”踹江戟是一個膀粗腰圓的大漢。這個大漢是華安鏢局的鏢師,不會什么武藝,就單靠著一把子蠻力,而他平日里最看不慣的,就是江戟。
? ? 江戟起身,拍去身上的塵土,臉色難看的很。
? “嘿,還甩臉子給我看,拿把破劍就當自個兒是大俠啊!我可告訴你小子,這趟鏢對我來說可重要的很,要是出了什么問題,我要你好看!”
? ? 江戟抱起青影劍,轉身便走開了。其實這趟鏢都是些禮品,是送與宣城柳員外的母親的壽禮。只不過是最近流匪突然多了起來,那些個送禮的人不放心才找到鏢局。像這種差事一般都是沒人接的,也就是這個大漢急攻心切,越俎代庖的接了下來。
? ? 說起走鏢,江戟才真真是頭疼,本來在家中做做雜活蠻舒服的,偏生華婆婆說不能讓他荒廢了這一身武藝,軟磨硬泡的讓他做了這華安鏢局的趟子手。
? “虎哥,聽說這一帶的的流匪很多啊!”一個長著馬臉的趟子手湊到那大漢身邊,一臉諂媚,“我們哥幾個。可都等著虎哥大顯神威呢!”
? “放心,不就是幾個小毛賊,看你虎哥的。”虎哥拍著胸脯,“等到時哥哥我做上鏢頭,一定帶你們去那樓里好好快活快活!哈哈哈……”
? “馬臉,你這馬屁拍得可是越來越響了!”
? “歪嘴,有本事你也來拍啊,說什么酸話!”
? “別,我怕不小心拍到馬蹄子上……”
? ? 江戟眉頭緊鎖,真是吵死了!
? “小江,你臉色不太好啊!”韓鏢頭坐到江戟身邊。
? ? 江戟搖頭。
? “都是些粗人,小江你也別太在意。”
? “韓鏢頭哪里話,一樣的。”
? “不一樣。”韓鏢頭嘆了口氣,“我走了半輩子鏢,見了不少人,聽了不少事,也走了不少地方,算是有點眼力。你這個人啊,一看就不一樣,不是吃我們這碗飯的人。不過呢,華婆婆既然把你交給我,我也不能辜負她老人家啊!”
? “多謝。”江戟抱拳。
? “謝什么,華婆婆平時沒少幫襯。這出來也有一段時日了,這次也就權當回趟家。華婆婆年紀大了,一個人在家也總不是太好。”
? “小心!”
? ? 江戟突然拉著韓鏢頭向一旁倒去,幾支箭矢射入兩人剛剛坐著的地方。
? “好險”韓鏢頭很快反應過來,“快!有流匪來劫鏢了!”
? ? 當眾人都拔出大刀四下張望時,江戟寒著臉取下裹在青影劍外的黑布。
? “既見此劍,還不退下!”
? ? 前方密林中傳出一陣慌亂的人聲,隨后又是破空聲,那些個流匪就這么跑了。
? “小江,這……”韓鏢頭有些遲疑。
? “天色漸晚,不如今日便不再趕路了。”說罷江戟獨自離開。
? “好了,今晚就在這里歇了。”韓鏢頭看著虎哥幾人,“還不快去搭帳篷,找柴火!”
? ? 江戟很快追上了那些逃走的流匪。
? ? 那伙人蒙著臉,看見突然出現在眼前的江戟,都驚得連連后退。
? “流竄在這一帶的流匪,就是你們?”江戟冷眼掃過眼前的人。
? “怎么,才幾個月不見,就不會回話了?嗯!”
? “少主恕罪!”所有人都向江戟跪拜。
? “為何?”
? “如今朝局混亂,戰火橫行,百姓苦不堪言……我們,我們也只是想要救濟流民。”
? “對啊,少主!我們……”
? “夠了!”江戟用手抵著額頭,面色猙獰,“今日,我權當做是沒有見過你們!還有,這個少主,我實在是擔當不起!”
? ? 這趟鏢走的也算是平穩,只是江戟卻越發沉默,看的韓鏢頭有些著急,半路上就讓他先回去了。
? ? 回到宣城后,江戟鬼使神差的跑到柳府,溜進人家后院,爬在墻頭上看著在院中繡花的柳惜娘。
? ? 事后,江戟想起自己登徒子一般的行徑,狠狠地扇了自己幾巴掌,掌印好些天都沒有消下去。到是樂壞了華婆婆。
? ? ? ? ? ? ? ? ? ? 伍·牽線
? ? 七夕節時,華婆婆和一眾婦女去拜織女,不知怎么就結識了柳惜娘,之后便生拉硬拽的讓人家來家中吃飯,弄得抱著一堆布料的江戟好不尷尬,臉紅到了脖子根。
? “江公子。”柳惜娘向江戟行禮。
? “咳。”江戟忙將手里的布料放到一邊,向柳惜娘回禮,“不知柳姑娘怎會來此?”
? “小戟!”華婆婆拎著個大勺跑出來,“布料先放一邊,快來廚房搭把手!唉,柳姑娘你怎么出來了?快坐著,飯菜一會兒就好!”
? “阿婆!”江戟拉著華婆婆進了屋中,一臉無奈,“不是,你們怎么認識的?還有,你怎么能把人家騙到家里來!”
? “注意你的言辭,怎么能是騙呢?我們是一見如故……”
? “停!”江戟急忙喊停,“然后是結為忘年交,并邀家中小聚,最后人家一個弱女子,一個人多不安全,你去送送人家……阿婆!”
? “行了行了,就你聰明!”華婆婆輕哼一聲,又圍著灶臺忙活起來。
? ? 午飯過后,華婆婆又拉著柳惜娘聊了起來,直到蘋兒催促,方才戀戀不舍地放主仆兩人離開,自然江戟是一定要送這一程的。
? “江公子,這天色也不算太晚,我們自己也是能回去的。”
? “柳姑娘不必客氣,在下今日若不能將姑娘送回府中,回去后,怕是要被阿婆埋怨了。”
? ? 江戟看著一臉為難的柳惜娘,笑道:“姑娘不必擔心,在下只要看著姑娘回府,便好回去交差了。”
? ? 柳惜娘見江戟一臉苦色,也不好再說什么,便由了他。
? ? 一路上兩個人也沒說幾句話,到了柳府附近,江戟便沒再送。遠遠看著那主仆兩人進了門,江戟沒好氣的喊了聲:
? “阿婆!”
? “小戟啊,這么大火氣?”華婆婆笑瞇瞇地走到江戟身側,看著柳府的大門,嘆了口氣,“多好的姑娘啊!”
? “阿婆,別再鬧了!”
? “鬧?我怎么鬧了?”華婆婆看著江戟,“這么好的姑娘,可是要抓緊嘍,不然將來后悔了,哭都沒用哦!”
? “阿婆,我說過的!”
? “好……你的事啊,我一向都管不了……回吧!”華婆婆搖頭“便當我是多管閑事……”
? “阿婆……”
? “行啦!回家!”華婆婆像是一個負氣的孩童。
? “是……”江戟看著前方氣鼓鼓的華婆婆,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卻是在走前又回頭看了眼柳府。
? ? 不知道為什么,江戟冥冥中有一種感覺,像這樣平淡的日子,可能已經不多了,狂風暴雨即將來襲。這種感覺在見到那些所謂的流匪后,愈發強烈。
? ? 其實江戟自己心里明白,他是真的喜歡上了這個沒見過幾次年的江南女子,只是他所背負的,終是會束縛他一生。
? ? ? ? ? ? ? ? 陸·山雨欲來
? “你們是誰啊!”
? “大夫人,就是她!”
? ? 一大早,華婆婆正逗著落在院中的鳥雀,一群仆人打扮的人突然破門闖入小院中,隨后便緩緩走進來一個穿著華貴的中年婦女。
? ? 爭吵了幾句后,華婆婆終于是明白了這些人的來意。
? “你是柳家的大夫人?”華婆婆撩起衣擺坐到躺椅上,“不知來找老身,是為何事?”
? “你這農婦,真是不識抬舉,竟然讓我家夫人站著!”柳大夫人身側的老婢又扯著嗓子罵起來。
? “住嘴!”華婆婆橫眉斥道,“老身在和你主子講話,該你個奴才插嘴!”
? “哼!好個牙尖嘴利的婦人,本夫人也懶得與你多說!來人,給我砸了!”柳大夫人呵道,“還妄想攀附高枝,也不看看是個東西!”
? “住手!”
? ? 那些家仆得了明令正要動手,卻被一道男聲喝停。
? “你們是何人?”臉色有些蒼白的江戟走了進來。
? “你就是那江戟?”柳大夫人柳眉一挑,“想要做我柳家的上門女婿,也不看看自己的身份!”
? “夠了!”華婆婆起身走到江戟身邊,暗暗扶了江戟一把,“真不知柳家的主母如此不知禮數,是如何教導出柳姑娘那般識大體、懂進退的孩子的。”
? “阿婆……”江戟小聲說,“我們要快點兒脫身,那些家伙很快就會找來。”
? “怎么了?”
? “京城穿來消息,陛下病重。”
? ? 華婆婆聽完臉色大變,隨即半分面子都不顧,學著那些個惡婦大鬧起來,生生把人給唬走了。
? “你怎么樣了?”華婆婆扶著江戟從后門走出。
? “沒事,只是中了毒提不上氣,傷的并不重。”江戟笑著,“倒是從未見過阿婆如此模樣,實在是大開眼界。”
? “你小子……”華婆婆笑罵,“可安排人來接應了!”
? “安排了……”
? ? 華婆婆與江戟走了后不久,便又有一群人闖進那個小院子,不過是人去樓空了。
? ? 柳惜娘知道柳大夫人去了江戟家中,與家里人爭吵了一番,被柳員外關了禁閉。等到家里解了她的禁,柳惜娘再去尋找時,那小院子差不多是荒廢了。為此,柳惜娘覺得十分愧疚。
? ? 之后很長時間,江戟與華婆婆都再未出現過。他們就這樣消失的無影無蹤,就好像這兩個人都是柳惜娘的幻想一般。
? ? 再見時,已是來年的上元節。
? ? ? ? ? ? ? 柒·不敵你笑顏
? ? 紫竹骨的扇子,素絹的扇面,江戟畫上蒙蒙柳煙,這是他心中的江南。題詩――煙柳畫江南,顧此惜春朝。
? “這沒想到,你懂的竟這般多。”柳惜娘拿起扇子細細看著。
? “小時候體弱,家里不讓我碰刀劍,只好學些書畫、琴棋之類的。”江戟垂眸。
? “我覺得你的武功很好啊。”柳惜娘的指腹劃過刻在扇柄上的,江南好三個字,繼續道,“哪里像是體弱之人。”
? ? 江戟笑著搖頭:“我是家中獨子,注定不能做個文士。”
? “獨子?”
? “好了,柳小姐該回去了,不然你家里人要著急了。”江戟下了逐客令。
? ? 柳惜娘握著扇子,躊躇了許久,才小聲問道:“為何要寫江南好?江南……就真的……這般好?”
? “也許吧。”江戟看著眼前人,心中突然泛起一絲不忍,“惜娘……”
? “戟……”
? “冬日剛過,日里的時間仍舊不長,,這寺廟離城也有些距離。柳小姐若是再不走,怕是無法在日落前回府了。”
? ? 柳惜娘神色黯淡,作為一個女子,已如此大膽的表露心跡,卻……
? “你的這顆心,是真的涼了嗎?”
? ? 柳惜娘走后,華婆婆端著溫好的米酒走了進來。
? “阿婆你最近怎么總是問我這個問題。”
? ? 江戟收起桌案上的筆墨,將華婆婆手中的酒壺接過來放在案上。
? ? 自那次被人尋到后,兩人就很少進宣城,一直住在山間的小村里,直到上元節時遇到柳惜娘,兩人才搬到這間寺廟中。
? “老身并未問你,而是在問老身自己。”華婆婆端起酒杯,緩緩飲下。
? “阿婆!”江戟皺眉。
? “每問一次,便是一個答案。”華婆婆像是在自言自語。
? “阿婆!”江戟拔高聲量,隱隱有些怒意。
? “小戟,這顆心,可是真的涼了?”華婆婆突然用手指抵在江戟的心口,神色凄厲。
? ? 江戟的臉色漸漸蒼白,額角暴起青筋,冷汗密布,看著華婆婆的眸中已無神采。見狀,華婆婆大驚,急忙撤手將江戟抱住。
? “孩子……”華婆婆嘆氣,“看著你這般,阿婆心疼啊!”
? “阿婆,如今也只有在你這里,我還能做個孩子了……”江戟慢慢緩過勁來,一把抓起酒壺猛灌,酒液順著喉嚨流下,打濕了衣襟。
? “想你這般喝,明日又該頭痛了。”
? “阿婆,也許一切都變了。”江戟低頭,“最初不管不顧的來到這江南,只是覺得自己倦了,怕了……”
? “要說繁華這江南哪里比得上帝都?早說美景,又何處不能看?我本以為,這顆心已被那雪涼透了,可是為什么……”
? “為什么會在意?”華婆婆將話接下,“你始終是說服不了自己的心,你始終都在害怕!你又為什么要把一切都背負在自己身上呢?你才多大啊!”
? “呵。”江戟輕輕笑著。
? “你是不是決定,要回到那亂局之中?”華婆婆按住江戟的手,“明明已經逃離,為何還要回去?你也看到了,柳姑娘她傾心于你,你可曾想過她?”
? “江南好,江南好……縱使這江南再好,又怎敵得過她的笑顏?”
? “小戟,你醉了……”
? “我沒醉!”江戟不停的喝。
? “好了!別喝了!”華婆婆呵斥道,“便是心里不舒服,也不要作踐自己的身體!春寒料峭,喝點酒暖暖身子倒也無妨,但是像你這般喝,你這身子可受的住?”
? “我知道……”
? “既然知道,就別再這么喝下去了,縱使是醉了又能如何?還是會醒,醒了就會更難受?”華婆婆嘆了口氣,“你現在,可是半點都馬虎不得。”
? “是……阿婆,我想獨自待著。”
? “嗯。”
? ? 華婆婆離開后,江戟走到窗前,看著遙遠的天際。那片天空下,應該還是大雪冰封,但很快便會有一場大火,將一切都焚燒干凈!
? ? 柳惜娘,你問我江南是否真的有這般好?你可知道,這一切的好,都是因為有你!
? ? 江南繁華,也不敵你回眸一笑。
? ? ? ? ? ? ? ? ? ? 捌·到來
? ? 這乘鶴軒在宣城,也算是數一數二的酒樓。但對于江戟來說,頂多就是環境還算可以,除此之外倒真是看不出哪里好,但……
? ? 江戟一臉無奈的看著窗外,他對面坐著的,表示柳惜娘的父親,在宣城鼎鼎大名的――柳員外。
? “不知小友考慮的如何了!我開的條件,可是很豐厚的。”
? “柳員外如此說,倒是讓小子覺的,柳姑娘像是一件物品一般。”江戟晃動杯中茶湯,都未抬頭看柳員外一眼。
? “好個不知好歹的小子,真不知你是如何欺騙我的女兒!”柳員外氣呼呼的拍桌。
? “咕,咕。”
? ? 江戟起身正要走,一只白鴿卻落在窗欞,沖著江戟叫個不停。
? “哪里來的鴿子!還不趕走!”柳員外喝令仆從。
? “住手!”江戟拉來那仆從,沖著鴿子道,“過來。”
? ? 這鴿子顯然是受過訓練,江戟話音剛落,那鴿子便飛起落到江戟手上。
? ? 江戟知道,這只鴿子,帶來的一定是帝都的消息,只是如今這個形勢,只怕這會是一個極壞的消息!
? “紫薇落,安王臨朝,太子危。”
? ? 江戟攥著紙條,面色煞白。
? ? 帝都至今都未傳出陛下駕崩的消息,可見事態的發展,已經脫離了他的掌控。江戟突感無助。
? “小子你……”
? ? 柳員外開口正要訓斥江戟,卻見一人突然闖進包廂內。
? “影甲!你現在不該在東宮,怎么會在這里?”
? “屬下護衛不力,請少主責罰!”影甲重重的磕頭,“太子下落不明,而其余影衛皆已喪命!”
? “不好!”江戟回頭,看見不遠處天空上綻放的煙火,心里“咯噔”一下:華婆婆那里出事了!
? “柳員外。”江戟俯身向柳員外行晚輩禮,“煩請轉告柳姑娘,這世上并無江戟此人,便當在下是一負心人!”
? “這……好……”
? ? 看著江戟走了,柳員外癱倒在椅子上。
? ? 當江戟帶著人火急火燎地趕到燃起煙火的地方,卻意外的見到了兩個意料之外的人。
? “小江!你怎么來了?”韓鏢頭急匆匆的喊著。
? “多謝韓鏢頭出手。”江戟抱拳,而后喝道,“殺!”
? “這……”韓鏢頭驚得說不出話來。
? “老身在此謝過韓鏢頭。”
? “華婆婆哪里話,平日里沒少得你的幫襯。”
? ? “阿婆,可有傷著?”江戟伸手扶著華婆婆。
? “老身無事,只是……”華婆婆轉身看著之前被她護在身后的青年。
? “哦,這青年是我在路上遇到的,聽他描述,像是在尋找你們,我就……”韓鏢頭向江戟解釋。
? “無故牽連韓鏢頭,還請你回去后,帶著家人暫時外出避避風頭。”
? ? 江戟打發了韓鏢頭后,微微仰頭,閉上了眼。
? “為何來找我?”
? “你曾說過,群有朝一日能夠卸甲,定要來江南隱居。”那青年急忙道,“北境傳來你戰死的消息時,我就知道,你來了江南!所以……”
? “為何來找我?”江戟轉身看著那青年,有問了一遍。
? “阿戟!”
? ? 江戟向后退了一步,跪地行禮:“太子殿下,皇甫將戟已死,如今在你面前的,是江戟,一介布衣而已。”
? “阿戟,你何苦如此。你知道我……”太子見江戟如此,有些著急。
? ? 江戟猛地起身,雙目死死盯著太子,眸中似是要噴出火來:“太子殿下想說什么?您從未疑過我?還是當初那樣做只是不得已?”
? ? 華婆婆靠著樹干慢慢坐下來,并未言語。
? ? 太子看著這兩人,便知道他們雖是能顧著往日情誼,相護與他。但卻絕不會再信他。到如今,也唯有……
? “阿戟,父皇駕崩,安王起兵掌控朝堂,密不發喪。”太子按住江戟的肩膀,“而北狄也屯兵于北境,隨時等著揮兵南下。這些你一定都知道的。”
? “知道又如何?”江戟拍開太子的手,“說到底,你想要的不過就是皇甫軍和皇甫世家的支持!可你知道當時那一戰有多慘嗎?就是因為你們這些人的私欲,就斷了我軍中所有補給!那可是一年中最冷的時候啊!”
? “阿戟,你先別這樣,我……”
? “皇甫將戟已死!就埋在那北境的冰雪之中!”
? ? 江戟說罷,扶著華婆婆便走了。太子看著離開的兩人,一時不知道該怎么辦。可是無論私心還是大義,他都需要得到江戟的支持。況且,他已是性命難保,若是說如今這世上,還能有誰能真心實意的護他,那這個人一定是皇甫將戟!
? ? ? ? ? ? ? ? ? 玖·相決絕
? “小戟,你到底是如何想的,就不能與阿婆說說嗎?”華婆婆坐到江戟面前。
? “讓他走!”江戟低聲道。
? “難道他走了,這一切就能結束了嗎?”華婆婆伸手摸著江戟的頭,“你以前從不這樣,那時到底發生了什么?”
? “別問了……”
? “小戟,你說過不要問,阿婆便也從問過!可時至今日,你難道不覺得欠一個解釋嗎?”華婆婆嘆氣,“你從北境死里逃生,回來后不管不顧的解散了皇甫軍,還下了死命令讓所有皇甫世家的人都退出朝堂!到底是為了什么啊!”
? “皇甫世家,世代忠良,一直以來為大夏鎮守疆土,地位可謂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江戟提高聲量,“可忠又如何?等到皇權不穩,各方爭斗的時候,也不過是一枚尚且可用的棋子罷了!”
? “那一戰,北狄發兵二十萬,可鎮守在北境的皇甫軍不過五萬!臘月的天氣寒得徹骨,可五萬皇甫軍無一人能填飽肚子,甚至連一件棉衣都沒有!帝都那些眼里只有權力的東西,妖言惑主,生生逼得我們陷入必死的境地!那些妄死的將士們,還想問問為什么呢?!”
? ? “阿戟,我不知道……”太子不知道什么走了進來。
? ? 華婆婆起身,俯身行禮:“想必太子殿下還有要事相商,老身告退。”
? ? 這話里的諷刺,太子怎會聽不出來?
? “你來做什么?”江戟頭都未抬。
? “我是……”太子深吸口氣,“真的不知道……你出事的時候,我并不在朝中。”
? “不知帝王心術,殿下學了幾分?”
? “阿戟,你……你疑心我?我們……”
? “我們曾立過誓言。”江戟搶先道,“若有一日殿下登基,則你我君臣不疑,共守大夏這萬里山河!”江戟聲音弱了下來,帶著無限傷痛,“是殿下忘了……”
? “不是這樣的,阿戟……”
? “前因后果,我皆已查明……何必呢……”
? “阿戟,我從未疑心過你,只是……”太子欲言又止。
? ? 江戟看著太子,有些失望:“只是皇甫世家手握重兵,功高蓋主,一旦有謀逆之心,則皇權危矣!”
? “你……如何得知?”太子十分震驚,因為這句話是他父皇私下對他說的。
? “昔日,先帝登基之時,也曾允諾先父:君臣不疑!可到頭來,先父卻落得個尸骨無存的下場。這君王之諾還請諒我不敢再信!”
? ? 太子看著江戟,覺得很陌生。眼前這人,曾是他的伴讀,自小便跟在他左右,他自認十分了解,卻不想……
? “阿戟,你究竟想說什么呢?”
? “我自小體弱,習不得武藝,可我最終還是上了戰場。”江戟垂眸,“想想,我比殿下還要小上幾歲。殿下身體康健,我卻不得不服藥調理……我早已,力不從心了……”
? “阿戟……”
? “若太子殿下手中,果真握有先帝遺詔,則此局可解。”江戟起身,“多年前,太子殿下為護臣險些喪命,今日,皇甫將戟便將這條命還與殿下!從此你我,再無干系!而這世上,也再無皇甫將戟!”
? ? 時年六月,太子手持先帝遺詔,于江南昭告天下并例安王累累罪行,各地藩王攜兵相助太子,劍鋒直指帝都。
? ? 七月,北狄大舉進犯,在北境防線即將崩潰之際,失蹤一年有余的皇甫世家的少主――皇甫將戟,帶領十萬皇甫軍支援北境防線,將北狄二十萬主力大軍斬落馬下。
? ? 八月,皇甫將戟單騎奔赴帝都,孤身殺進皇宮,取下反王首級。
? ? 九月,太子登基,改年號為定嘉
? ? 十月,皇甫將戟舊疾復發,病逝于帝都。帝王悲慟,罷朝三日,親自為皇甫將戟守靈。
? ? 還是十月,柳惜娘乘家中不備,離家去尋江戟。
? “阿婆,我今日來是……”
? “柳姑娘。”華婆婆緩緩擦拭著手中古琴,“你婚期將至,怎么不在家中好好準備?”
? “我只是想來問問……”柳惜娘看著拭琴的華婆婆,想說卻說不出口。
? “你是個好孩子,是小戟他配不上你,這便忘了吧!”
? “阿婆。是不是我爹爹說了什么?不是那樣的……”
? “柳姑娘,木家的大公子,才是你的良緣。”華婆婆嘆了口氣,“孩子,回去吧!別讓家里人擔心了。”
? ? 柳惜娘走后。華婆婆彈了一夜的琴。第二日清晨,唯余下一張琴,和那錚錚殺伐之音。
? ? 鳳冠霞帔,十里紅妝,這世上再無什么柳姑娘,只有木柳氏。
? ? 柳惜娘大婚之日,皇甫將戟病逝。
? ? ? ? ? ? ? ? 終·未老莫還鄉
? ? 人人盡說江南好,游人只合江南老。
? ? 當年,一紙承諾,江戟詐死,與華婆婆又來到這江南,只是兩人都未再踏入宣城。
? ? 后來,華婆婆逝世,骨灰供在寺廟中。這個為皇甫將戟操勞一生的老人,終是無法葬入皇甫世家的族墳中,因為皇甫華,早就從族譜中抹去。當年一代威名的女將軍,死后長伴青燈古佛,不只是在為誰贖罪,又為誰祈禱。
? ? 道是江南春色好,豈知紅顏勝春朝。
? ? 華婆婆走后。江戟再次體會到死別的傷痛,同時發現他自己也漸顯疲態。他也終是明白,自己執意回到江南的原因,那笑顏他從未忘記過。
? ? 江南繁花似錦,可獨獨只有這一枝碧桃,開在了江戟的心上,成了他的全部。
? ? 所以,年年春日折下新桃,想方設法送到她眼前。以這種方法守護,去完成當年始終不敢說出口的與子偕老。
? ? 一朝桃花落,香沒黃土中。
? ? 柳惜娘走了,江戟寫下“江南好”三個字,來祭奠那段時光。
? ? 未老莫還鄉,還鄉需斷腸。
? ? 在江南煙雨中蹉跎半生的江戟,終于離開了這個地方,去往到他最熟悉的戰場,與那些英靈一同,埋骨于冰雪之中。
? ? 此生唯一的幸運,便是來到這江南,然后遇到你。
? ? ? ? ? ? ? ? ? ? ? ? ? ? ? ? ? ? ? ? ? ? ? 羽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