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舟搬進這套合租房的第一天,就感覺哪里不對勁。
房子是老城區的一棟老樓,租金便宜得離譜,五室一廳,每人只要800塊一個月包水電。合約上寫明:第五位租客每月自動轉賬租金,無需見面。
“那個人一直都不露面嗎?”林舟好奇問室友。
“嗯。”坐在客廳喝可樂的女孩抬頭看了他一眼,“我住了半年,沒見過他。你也別試圖去找他,大家都默認他是個‘隱形人’?!?/p>
林舟笑笑,以為是搞笑說法。可接下來的生活里,他漸漸發現,第五位租客真的存在,而且非常有規律。
每晚凌晨兩點,廚房里會傳來水聲,仿佛有人在洗碗。洗完后,水龍頭會被擰得滴水不漏。清晨六點,他的外賣會提前送到門口,但他從未下過單。廁所的鏡子總是擦得一塵不染,客廳的綠植時不時多出一兩盆。
最奇怪的是——他在客廳沙發上打盹時,醒來常常發現一條薄毯蓋在自己身上,毯角疊得整整齊齊。
“這不是你們做的?”林舟問其他三位租客。
他們都搖頭:“不可能啊,誰會半夜起來給你蓋毯子?”
林舟試著留字條,寫著“你好,可以見見你嗎?”貼在冰箱上。第二天字條被換成了一張手寫回信:
“不必見,我只是暫住。請安心生活?!?/p>
字跡工整有力,不像當代年輕人。
林舟心里發毛。是個老年人?還是……某種“非人之物”?但第五位租客從未傷害過他們,反而讓生活變得井井有條。
直到那天晚上,林舟的朋友喝醉了,非要來他家蹭住。林舟拗不過,只能讓他躺沙發上。凌晨兩點,林舟忽然被一陣沉悶聲驚醒——像是有人摔倒在地。
他沖出房門,只見朋友倒在地上,面色慘白:“你家、你家有人站我床邊看著我……不動、不說話,眼睛特別亮!”
林舟猛地看向走廊盡頭,什么也沒有。
第二天,朋友一早逃離合租房,從此再沒聯系過林舟。
而冰箱上,出現了一行新的字:
“請勿帶陌生人入內。”
林舟開始搜集信息。他試圖從物業查閱租賃記錄,卻被告知:“五室一廳的登記信息只有四人,哪來的第五位租客?”
直到一個冬日的晚上,林舟偶然在陽臺整理雜物,發現墻角有一個落滿灰塵的老舊文件夾。里面是十年前的報紙剪輯和一封泛黃的信。
標題赫然寫著:
《青年志愿者陳野救火殉職,遺體未尋回》
配圖中的男人正是他在樓道監控里曾短暫捕捉到的那張陌生面孔——凌晨兩點的廚房身影。
信件寫著:
“如果有人能看到這封信,說明我留下的痕跡還沒消散。
我不后悔那場火里救下的生命。只是……我本應租住這間房,卻死于搬進前一日。也許,我的影子仍在履行那段未完成的生活?!?/p>
那一刻,林舟后背發涼,卻也有種莫名的敬意。
他回到客廳,輕聲說了句:“謝謝你,陳野?!?/p>
從那晚起,廚房的水聲消失了,薄毯再也沒有出現。第五位租客,似乎終于離開。
一個月后,林舟收到一封快遞,沒有寄件人。
里面是那條熟悉的薄毯,疊得整整齊齊,還有一句話:
“世界已無我,愿你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