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宗教信仰,所以對我來說,死亡就是不再存在,不再有呼吸,不再有言語,不再有動作,只留下一具載體。
小時候害怕黑夜,以為死人的鬼魂會隨時跑出來嚇唬小孩,每次夜晚回家都撒開了丫子跑。現在想想,若真如此,這些鬼魂該有多可愛,多么老小孩兒,不跟大人玩,專門嚇小孩兒。當然了,沒有人真見過鬼魂,那些聲稱見過的,不是騙子,就是神經出了問題,或者其他。
我沒親眼見過死人,不過聽說過很多。有個人的奶奶死了,哭不出來,被人一打,“媽呀”的叫了出來,被人笑話。我擔心我奶奶如果死了,我會不會也哭不出來,總是擔心。后來我奶奶死了,我并不傷心,我所有的擔心都是怕別人笑話我。后來看到家人哭的傷心,自己竟跟著傷心也就哭了。
中學時班里有人自殺死掉,我跟她不熟,也不怎么難過,知道她自殺過多次,這回總算成功了。有一天聽同學說,一個人高考沒考好,跳樓了,同學說他不會同情這樣的人,我沒說話,隱約覺得哪里不對勁。經常聽人說“連死都不怕了,還怕活嗎?”,我現在真想對他們說,“那些自殺的人或許認為,死并不可怕,活比死可怕。”因為我曾經就是這樣認為的,活著太痛苦,死了才是解脫。我甚至想像著自己的死亡方式,我不想用繩子,也不想跳高,因為死相難看,我幻想著我要選擇一把手槍,因為速度快。不過還是被我否決了,因為我看過一個鏡頭,用槍打腦殼,是會流血的,流血太血腥,不好。
我曾經告訴我的心理咨詢師,我之所以沒有實施自殺,是因為我還欠著別人的錢,欠錢不好,得先把錢還了才能死。為什么我拖著不工作不還錢,難道我是擔心把錢都還了就沒有理由繼續活著了?仔細想想,不是這樣的,我是真的真的還留戀這個世界。
我喜歡過幾個女孩,她們是如此美麗,我因遇見她們而心動,擦肩而過后還渴望著下一次的相見,那是美妙的時光。如今她們美麗動人的臉龐已經漸漸模糊,但是我仍然相信我會再次見到讓我魂牽夢繞的女孩,哪怕不說一句話,僅僅相對而視之后擦肩而過就會讓我感覺人世如此美好。死亡后,我將不會再有這種感覺,我喜歡這種感覺,我不想死。
“在這充滿美好而又不乏殘酷的人世間漂泊”,我愿承受著殘酷,心記著美好,在漫長的死亡道路上,期盼著與美好的人相逢,哪怕擦肩而過,我也不想錯過那讓人怦然心動的美妙時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