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 局
窗外的犬吠不斷。
苗東掙扎著勉強睜開眼,伸手摸到床頭的手機,時鐘顯示10點20分。
公寓不大,一居室,總共才四十多平米。地板上散落著外套,襯衣,襪子……一片狼藉。
腦袋快炸開了鍋,太陽穴像被擊打的架子鼓,咚咚作響。“喝多了……”苗東心里很清楚,昨晚和廠里幾個工友喝的太嗨,直到凌晨三點多,飯店老板一再催促,幾個人才作罷。
苗東從床上爬起,踉蹌著走到窗邊向外查看,樓下有幾條流浪狗,為了垃圾堆里的一塊沒多少肉的骨頭,正爭斗不休,相互狂吠、撕咬。哎,這年頭,做狗也不易啊。
刷了牙,洗了臉,精神好了很多,但身體依然不聽使喚。癱坐在沙發里的苗東,努力回憶著昨晚喝酒時的情景。
酒局中先醉的,未必是酒量不濟的。
隋會計是最先醉的。
隋池,五十多歲,廠里的老會計,為人沒大毛病,就是貪杯,酒量沒有一池也有一缸。
苗東和他不熟,是劉烈叫來的。不熟悉沒關系,有了酒,三杯過后已經勾肩搭背,稱兄道弟了。
再好的酒量也架不住幾個人的輪番上陣。酒桌上陪喝的另外兩個人早已倒在桌子上,鼾聲作響。唯有苗東和劉烈苦苦支撐。
有了醉意,嘴自然就管不住,廠子財務上的事,該說不該說的,隋會計是一股腦兒的往外講,劉烈越勸他反而越起勁兒,難怪他這么老資歷的財會人員,沒得到一點兒提拔,在職場上混,這嘴巴不嚴可是大忌!
12點40多。
歇了一會兒,苗東的身體狀態恢復大半兒,又搗鼓會兒的電腦,空落落的肚子開始叫喚了。
家里沒有備著飯菜,苗東皺了皺眉,既懶得動彈,又沒什么食欲。正矛盾著,手機響了,打來電話的是苗東的小學同學,賈岳山。
苗東很是意外,自從自己“落魄”了以后,和他已經很少聯系了。人與人之間的感情,隨著時間的消磨,利益的改變,漸疏漸遠,并沒有像心靈雞湯描述的那么靠譜。
“喂!苗東啊!玩失蹤啊!咱們同學聚會幾次都不來?越來越難請了哈!”
“哪有哪有,老賈,冤枉啊!確實是有事不湊巧,恕罪恕罪。”苗東嘴上寒暄著,心里卻泛著嘀咕,找我什么事呢?
這個老賈是苗東朋友圈里社會地位最高的一位。軍隊副團級轉業干部,現任某國企副總經理。
“老同學,這個……有點小事,請你,額,幫個忙啊!”電話另一頭的老賈有些支支吾吾。
“啥事?直說!和我見什么外!”苗東不加思考的答到。
“哦哦,那好,我外地的朋友一家人來這兒旅游,就兩天時間,原本我是該陪同的,但不巧正好我出差,趕不回來,想來想去,這事交給你辦最靠譜。”
“噢,那沒問題啊,我白天有空,具體時間你告訴我,除了晚上不陪睡,其他的都沒問題啊!”苗東半開玩笑的說道。
賈岳山的面子是一定要給的,人在江湖,需要有個這樣的朋友,或早或晚用的上。
“哎呀,好兄弟,感謝感謝,所有費用全部包在我身上,你只管讓他們盡興,回頭我再專門為你設宴答謝!他們的行程是這樣的……”。
撂下電話,苗東越想越覺得奇怪。原先關系是處的不錯,但最近好長時間并沒有過多的往來,這事怎么找到我頭上了?莫名其妙!
賈岳山托付的事情進行順利。苗東開著老賈安排的商務車去機場接機,這是個六口人的大家庭,五十多歲的老兩口,三十開外的小兩口領個小兒子,另外一個人是個二十左右的漂亮姑娘。
一路上聊天得知,這家人是內地農村的,戶主姓盧,第一次到海濱城市旅游,非常興奮。老賈早就把酒店安排妥當,海鮮是每餐必備,苗東也鞍前馬后,極盡地主之誼。兩天的游玩,時間過得很快,眾人頗有些意猶未盡,只是那個漂亮姑娘,似乎有隱隱的心事,略帶愁容。苗東看在眼里,稍一琢磨,盡然釋懷,女孩子正直花季,心思多也屬正常。
辦完朋友所托,苗東又回到了自己一成不變的生活。生活本身并非是文人墨客筆下的燦爛旅途,更像是天氣般的陰晴不定,變化無常。
苗東心里的苦,從未向任何人傾訴。隨著時間推移,痛苦和委屈積累的多了,整個人都變得遲鈍和麻木。直到某一天,某件事,完完全全的刺激到他清醒。
這一天,這件事,很快就會來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