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那是對死亡的麻木
“小簡，你要干什么？”靈渲估計是被我的眼神嚇到了，她急忙拉住我問道。雪尋在一旁也有些吃驚，“小簡，你是打算......”
“我們不能在這里坐以待斃，我去找云軒，你們先在這里待著。如果我能說服他加入我們，實施我們的計劃，那我們成功的勝算會增加一倍。”我擠出一絲微笑，拍拍靈渲的肩膀讓她放心。然后我便走出教室門。
教學樓里非常安靜，聽不見一絲聲響，很難想象就在剛才發(fā)生過一場生死搏斗，我環(huán)顧一周，沒有發(fā)現云軒的身影。我心中十分害怕，拿著水果刀的手心也全是汗。我蹲下靠墻躲著，以防有人拿槍射擊。
既然那個男生已經死了，那么他的武器——那把獵槍應該也在云軒手中，真是危險。
突然，我聽見從樓梯口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我馬上起身躲在了柱子后面，雙眼緊盯樓梯口。果然，沒過一會兒，云軒拿著槍出現在了樓梯口，他左右看看，看樣子似乎是在找我們。我看他一身血污狼狽不堪，而且腿部似乎受了傷，走路一瘸一拐的樣子。我握了握水果刀，貓著腰加速沖向了他。
他嚇了一跳，連忙舉槍想要瞄準我打算射擊。我側身加快速度，還沒等他開槍，我便已經沖到他的面前，一擊打掉他的槍，二擊他的腹部，然后繞至他的身后，將水果刀抵在了云軒的脖子上，并用右腳踢他的傷腿。云軒因為疼痛而低吼了一聲，跪倒在地。
動作如此流暢讓我暗暗吃驚，我不知道原來自己這么厲害，一定是這危險的環(huán)境激發(fā)了我的潛能。
“那簡，你想怎樣？”云軒腿上的傷被我一踢，疼得厲害，而他也因此喪失了反抗能力，這幾個字幾乎是從他的牙縫里擠出來的。我看見他臉慘白慘白的，額頭上也有汗滴，但就在這樣的情況下還能堅持不發(fā)出聲音，我不禁佩服他的忍耐力。
“聽著，云軒，我也不想傷害你，但是你與靈渲只能活一個，這不就是所謂的游戲規(guī)則嗎？不過我有一個計劃，或許可行，你想加入我們，嘗試一下嗎？”
如果答案是不，他現在就會沒命，這就是我的潛臺詞，我想他也應該清楚現在的狀況。這也是我為什么選擇主動出擊的原因，只有這樣，才能保證他會與我們同一戰(zhàn)線。
“你有什么計劃？”
我簡單說了一下我的計劃，他聽后猶豫了一會兒，說：“你想的太簡單了，那簡。不過我愿意一試，如果失敗，我會犧牲自己，換慕靈渲一條命的，這點請放心。”
我聽到他的話，驚訝地“咦”了一聲，但是看他語氣堅定，不像是在說謊，我便放下水果刀，帶他進入我們剛才躲著的教室中。
云軒看見雪尋脖子上的金屬環(huán)被取下后，臉上露出疑惑的表情，然后看了靈渲一眼，但馬上躲開她的視線，扭過頭不去看她。靈渲看見云軒受了傷，臉上滿是關切。
我們先向云軒介紹了一下我們的情況——一臺電腦，一把水果刀，一個金屬環(huán)中的發(fā)信器，而云軒手中有一把匕首，一把獵槍，現在幸存者只剩下云軒和靈渲兩人，而時間還有不到兩個小時。
“我說過，那簡，你想的太簡單了。這個游戲還有監(jiān)督者的存在。”云軒表情凝重地說。
我們聽到這話，都表示非常疑惑。“難道，云軒你參加過這個游戲？”聯想到云軒對這里環(huán)境與規(guī)則的熟悉以及戰(zhàn)斗技巧，我不禁發(fā)問。
云軒點點頭，說：“我之前參加過兩次，一次是作為參賽者，另一次則是監(jiān)督者。”說到這里，我感覺云軒在微微發(fā)抖，應該是想到了不愿意回憶起的畫面吧。“規(guī)則里面說的很清楚，如果最后參賽者人數超過一人，所有人都得死你們以為這個‘所有人’指什么？”
“難道......”“難道，監(jiān)督者也會死？”我們不約而同地倒吸了一口氣，之前并沒有注意到這一點，但經云軒一提醒，我們才想到這個監(jiān)督者的作用應該不僅是防止作弊那么簡單了，還有另一個作用......
云軒嘆口氣說：“監(jiān)督者手中有相應參賽者金屬環(huán)內炸彈的控制裝置，如果發(fā)現參賽者消極對戰(zhàn)，監(jiān)督者同樣能控制炸彈殺死參賽者。所以，我們的時間并不多。一般來說，臨比賽結束前一個小時，如果還沒有勝利者，監(jiān)督者便會出動，尋找參賽者，如果不小心被發(fā)現，就可能以消極對戰(zhàn)被處死。畢竟，監(jiān)督者也有死亡的風險。”
所以游戲名字才會叫“生存”，不論是參賽者，還是監(jiān)督者，所有人都在為自己的生存而戰(zhàn)。
“監(jiān)督者為保護參賽者而死的情況，我還是第一次見，”云軒用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語氣說道，看向靈渲的眼神也有些復雜，“但是既然我已經答應與你們合作，就一定會護你們周全。慕靈渲的監(jiān)督者已死，她暫時安全了，接下來就看你了，那簡同學。”
我之前也沒想到原來情況如此復雜，現在一看，頓覺壓力倍增，點頭答應也變得沉重起來。
“云軒，之前還要感謝你救了我，”靈渲苦笑道，“我本就應該被淘汰，所以，不要再管我了，這樣你與小簡、小尋就可以安全離開了。”
我無奈地搖搖頭，一定是欒息的死給靈渲的打擊太大了，所以靈渲才會像現在這么絕望。
“慕靈渲，我要你活下去！這恐怕也是我一直堅持下去哪怕成為一具行尸走肉的原因，就是因為每天都能看見你啊！”云軒堅定地說，臉頰微紅，但他的兩眼沒有再避開，而是直視靈渲。靈渲的眼睛睜大，用不可思議的眼神看向面前表白的男生，卻什么也沒有說出口，但面頰上浮上的紅色表露了女生的心跡。
我和雪尋交換了一下眼神，會心一笑。
但顯然，現在不是談情說愛的好時候，我聽見對面教學樓傳來了細微的聲響。現在整個教學樓中除了我們就只剩下監(jiān)督者了。看來這群人等不及了。我皺皺眉頭，看向云軒。
云軒不好意思地咳了幾聲，又恢復了往常的冷峻，“你們跟我來。”
說罷，便貓著腰走出教學樓，帶我們來到保安室。“這里比較隱蔽，你們在這里會比較安全的，我去外面與監(jiān)督者周旋，那簡同學，就拜托你了。”我點點頭。靈渲拉拉云軒的衣角：“千萬要小心，一定要安全回來啊！”“嗯。”云軒簡短地回答后，馬上離開。
若是在一個輕松的環(huán)境中，我與雪尋定會打趣靈渲一番。但現在，我一定要竭盡全力救下靈渲和云軒。
想著，我打開電腦，拿出我一直裝在身上的U盤。U盤里存著我新編寫的病毒程序，還沒有試驗過，但愿能成功。
我想的的確太過簡單了。數番嘗試后，都無法攻破總控制中心后，我得出了這條結論，想要在剩下不到一個小時里黑掉中心，完全不可能做得到。要是方弋在這里就好了，我們兩個一起，一定能做得到吧。
我看看表，已經快沒有時間了。感覺到雪尋和靈渲期盼的目光，我額頭上冒出大顆大顆的汗珠，滑下，擋住了我的視線，我不得不先停下手中的活來擦汗，結果內心愈加煩躁，錯誤也越來越多。
怎么辦，怎么辦？第n+1次嘗試也失敗了，我咬了咬下嘴唇，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但此時外面廣播居然響起了倒計時的聲音，我的心已經徹底亂了。難道真的要輸了？
也不知道現在外面是什么情況，但是我已經沒有辦法同時救下靈渲和云軒了。
靈渲安慰地拍拍我的肩膀，看見我這個樣子，聰明如她也猜到我的計劃已經失敗，她說：“你也盡力了，小簡。”我看見靈渲那已經釋然的眼神，心中一緊，難道靈渲打算......
靈渲右手已經舉起水果刀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不！”我馬上握住了靈渲的右手腕，雪尋趁機搶下刀。
靈渲的情緒終于崩潰了，她跪倒在地上哭了起來：“我...我不愿有人再為我...我不要......”
我與雪尋相視一眼，我拿過水果刀，對雪尋說：“你照顧好靈渲。”說罷，我走出保安室，雪尋想要攔我但沒有攔下。
我信不過云軒，現在開始倒計時兩分鐘，我要找到云軒，親自見證他的死亡。
這樣的想法讓我自己也嚇了一跳，但為了我的好朋友，我只好如此。
出乎意料地，云軒出現在了保安室門口，看見拿著水果刀的我，便知道我們的計劃還是失敗了。他露出一絲笑容，這也是我第一次看見他笑，他抬起拿著匕首的手，對準心臟，“告訴靈渲，我不后悔，讓她好好活著。”說完，朝心臟刺下。
突然，廣播響起：“非常抱歉，本次游戲出現漏洞，參賽者慕靈渲、雪尋和云軒存活，游戲結束，場地大門開啟。”
我又驚又喜，水果刀掉落在地上，而我也脫力靠在了保安室門上。
云軒愣了愣，放下了拿匕首的手，眉頭皺起，臉上滿是困惑與不解。聽見這個消息，雪尋激動地叫出聲來，靈渲也松了一口氣，流下眼淚。
而教學樓的大門終于重新開啟，云軒馬上摘除了脖子上的金屬環(huán)，拉起靈渲，低聲道：“我們快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看他表情這么嚴肅，我內心突然隱隱有些不安，但還是馬上與他們一同離開。
身后，卻傳來四聲爆炸聲音。
“因監(jiān)督者未能履行職責，所以......”我們離廢棄的教學樓越來越遠，廣播的聲音也越來越小，直至聽不見，但我們也明白發(fā)生什么，內心不知道是該悲傷還是慶幸，慶幸我們最后用七個人的生命換來我們的生。這樣是不是太自私了，那七個人也有著自己的生活，有屬于自己的故事，卻因為我們而抹殺殆盡。
“別想了，死掉的人沒有人會在意的。我們要做的就是忘記這里的一切，然后回去，并且祈禱不要再來。”云軒的臉上再沒任何表情，有的只是一潭死水。我似乎明白了他的心境，那是對死亡的麻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