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50歲生日快樂!
爹,2017年了,2017年的您50歲了,2017年的我26歲了。
時間過得好快,14年仿佛彈指一揮間。
在這14年里,我們彼此獨立,又相互棲息。
我們默契地秉承著報喜不報憂的好習(xí)慣,各自把自己的日子過好,看起來我們倆沒有多么親昵,可能也只有我們自己明白,照顧好自己,就是連同對方也一并照顧了。
我沒有不乖,也沒有變壞。我盡量將路走得遠一些,走得寬一些,哪怕您對我的期許,從未正面表達過。
作為父親,或許您難以啟齒,又或許,您只是希望我健康平安的活著,哪怕很平凡。
只是您,從36歲,獨自默默熬到了50歲,將青絲熬到兩鬢微白。
36歲于一個男人而言,一枝花的年紀,可是您,卻要獨自帶著我這個拖油瓶,并且一心要供這個拖油瓶多讀些書。
所以我也終于從小山溝走向了大武漢。那時狂躁的青春,多么酣暢。
村子里的人常對我說:你爹不容易呢,一個人將你撫養(yǎng)得這么好,供你讀這么多書,要是只讓你讀到初中,他有大把的時間瀟灑呢!
對此我從沒質(zhì)疑過,我心里很清楚,這些年,我們倆是怎樣一步一步走過來的,遭受了多少冷眼和嘲笑,背負了多少不堪和屈辱。
好在,那些終究沒將我們打倒!我們越挫越勇!
記得您第一次打我,是我打碎了鄰居家的一盤杯子,那時候村子里的人習(xí)慣把杯子倒扣在一個大白磁盤里。
我很喜歡和鄰居家的一個男孩子野,什么刺激玩什么,舞槍弄劍,樣樣在行,一不小心,手里的棍子一揮,那一盤杯子全碎了,盡無一幸存者。
年少無知的我并不懂什么叫臉色,也不知道摔壞東西要賠償,而是一味的覺得不就幾個杯子嘛。
記得那是一個飄著雪花的午后,用大石頭鋪的門檻處已結(jié)了一層薄冰。您甩了我一巴掌,并叫我跪下,就在那塊結(jié)冰的石板上。
我沒有哭,也是跪著的時候,我突然明白,隨意摔壞了別人的東西不賠償是不對的,在別人家玩得太瘋狂也是不對的。或者我不敢哭,年少時您是很嚴肅的,甚至吃飯的時候,我都只敢低頭看著碗里的飯。
之前您沒有打過我,那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初中的時候?qū)W校離家遠,每次放假都有家長來接送。起初我們家沒有摩托車,我都是默默走回去,有時候在路上會碰到熟人,他會帶我一程,但更多的時候,是和一群和我一樣沒有摩托車的同學(xué)們一起走。
有一次,一個鄰居載著他的女兒,剛好路過我旁邊,笑嘻嘻地說要載我回去,我拒絕了!
即使我要走很久的路。
回家后我沒忍住將這件告訴了您,您沒有說什么,只是在第二個星期,您就騎著一輛新摩托車來接我了!
我無比的驕傲與自豪!
以后無論陰晴雨雪,您都接送我,有時候冬天早上太冷了,我們倆還在路邊拾些枯木生火取暖。
有些人說您脾氣不好,說您不講道理,說您愛鉆牛角尖。
在我還少不更事,不懂人情冷暖的時候,我也曾像外人那樣認為過。
為什么您老跟別人吵架?為什么您不能原諒別人?
后來,在社會上摸爬滾打幾年后,我也終于漸漸明白:是自己的權(quán)益就要捍衛(wèi),是自己的地盤不容侵占,別人欺負就要還擊,這是本能,不是霸道。
喜歡就相處,不歡便離開,相處之道,何其簡單。
媽媽離開后,有一段時間我不敢一個人睡覺,那時住在狹小的土房子里,沒有多余的房間,我就睡在媽媽生病時住的那間房里,晚上了我不敢睡覺。
我對您說,可不可以陪我睡?
您對我說:你都這么大了,我怎么還陪你睡呢?這多不像話!
我說那我以前還跟著哥哥睡覺呢!再說我小時候也跟您睡過啊!
您說小時候是小時候,現(xiàn)在是大姑娘了,不一樣。
于是我咬牙走進了房間,燈一直亮著,亮了一晚上,我緊閉著眼睛,可是腦海里全是母親的樣子,眼淚忍不住一串串流下來。
您說別害怕,您就守在外面,是的,那個時候房間和房間之間只有一個隔板。
我聽著您的鼾聲終于疲倦的入睡了。
記得第一次領(lǐng)著男朋友回家,您有太多的不滿,您一直沉默,不曾說一句話,甚至不愿正眼看他。
我夾在中間不知道有多難。
后來我和他想方設(shè)法討您喜歡,終于將您這座“冰山”融化了!
后來姑媽對我說:你爹說你談的對象工作不好,工資不高,以后怕你跟著他吃苦。
姑媽說您覺得我跟著您就吃了很多苦,有些苦您可能不知道,但是您是盡全力了!
我一直沒告訴過您:跟著您我不苦!一直很幸福!雖然中途有諸多的不順,但那何嘗不是一筆財富啊!
您常說人都是命,我信命,也不信命。
可是我最親愛的啊,您的女兒無論嫁給誰,都不可能在人家家里坐著吃閑飯,我從不相信一成不變的愛情,也不相信婚姻能給女人什么保障。
但是如果這個人能懂自己并體貼自己,懂我的抑郁寡歡,懂我的欲言又止,懂我的逞強好勝,或者遇見他,能使得自己更好,那么跟著他苦一點,又有什么關(guān)系?
因為無論和誰結(jié)婚,我都不會成為那個伸手找他要錢花的人,所以他不需要多富有。自古以來,門當戶對,沒有什么錯。
這些年,您的性情變了不少,我們通話時,不像是父女,更像是朋友一樣,了解一些彼此的近況,互侃彼此的囧事,旁人看來有幾分羨慕,而我覺得那就是我們相處最舒服的模式。
感謝您二十幾年如一日的伴我長大,我有太多的心里話沒有適時表達,可是,我最親愛的,我希望您健康的活得久一點,不要說一些怕給我添麻煩的喪氣話,有我一口飯吃,絕對不會只給您一口粥喝。
我想要的最浪漫的事,就是在您慢慢變老的路上,一直默默陪著您。
在全民叫爸爸的年代里,我卻叫了您26的“爹”,曾經(jīng)也覺得很另類,長大后才發(fā)現(xiàn),“爹”是這世上最親昵的稱呼。
爹,50歲生日快樂,未來我還想您再陪我50年!
我們一起話家常,一起挖土豆,一起施肥,一起除草,一起走過那白雪皚皚的冬天……
我最親愛的,50歲生日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