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美人》
表嫂打電話埋怨我,埋怨我把表哥灌醉了。我說我把表哥送回去,可是下午卻下起了雨,晚上又下起了雪,所以把送個表哥的事情只好擱下
我看一部電影,放的是聊齋。表哥躺在我的床上打著呼嚕。
電影里,一個女鬼推開門,書生沒有察覺,仍在埋頭讀書。我似乎感到有一陣冷風吹進屋來。
女鬼繞到書生背后,書生沒有察覺,女鬼抬起尖尖的十指,書生還沒有發現,女鬼是突燃將十指按下去一一
我不禁寒毛一豎,險些叫出聲來。
又一陣寒風,臉上涼涼的,我覺得奇怪,轉頭見房門不知道什么時候開了,原來是風卷著雪花吹進來。
我將門重新關好,心里感覺有些不對勁,我記得門明明已經鎖上的,怎么會開朗呢?
我轉過身,嚇得兩腿一軟,順著門出溜坐在了地上。
屋里多了一個人,燈下沒有影子,是鬼!她背對著我,似乎是在直愣愣的看著我表哥。
電影里傳出陰森森的配樂,那個女鬼緩緩地,緩緩地,轉過身來。
我不敢看,卻又無法轉動眼睛,閉上眼皮,我整個人都麻木了。我的頭發仿佛一根根豎了起來,我害怕看到她一張骷髏似的臉,或者流著血的眼睛
……
但等她轉過身來,我呆住了,那是一張美貌絕倫的臉,像葡萄一樣水汪汪的眼睛,像凝脂一樣細嫩的皮膚,像草莓一樣鮮紅的嘴唇,還有下面,像玉一樣光潔的大腿。
我上下打量著她,她穿著紅色體恤,花短裙,腳下踏著一雙精致的透明塑料拖鞋,一一她的腳像精雕細琢的美玉一般。
我的下體一陣烘熱騷動,恐懼頓時消失了。我站了起來,我想,這就是色膽包天吧!
我說,美女你好,小生這廂有禮了,請問您的芳名咋稱呼?
她冷冷地說,你不必問!
我說,你深夜光臨寒舍,有何指教?
她冷冷地說,把他弄醒!
我說,為什么?
她說,你不必問?
我明白了,不由得暗自高興。我爬到床上,對表哥又掐又擰,最后怕怕地扇他耳光,但就是弄不醒。
我不由恨起我表哥來,都是他壞了我的好事,把床占了。
我說,要不把他扔到外面去吧!
她說,不要,誰讓你把她灌醉的?
我搓著大腿,偷瞟了他一眼,說,我也不知道你要來呀!
她冷冷地哼了一聲,轉身就走。
我忙抓起表哥的棉襖,追了出去。
她說,你來干嘛?
我說,天太冷,披上這件棉襖。我把你送回去,回頭再把棉襖拿回來。
她沒有拒絕。
我不由得暗自高興,得意自己的機智。送棉襖這個理由太好了,冠冕堂皇的,既表示了對她的關心,又顯示了自己的君子風度,比說愛她,離不開她強多了。
我跟在她后面。她走路很輕,沒有一點聲音,雪地上也沒有腳印。
她裊裊婷婷,像雪花一樣輕盈,漫天的雪花也似乎在為她舞蹈。
我們走過田野,雪下面的小麥苗悄悄地鉆出腦袋,似乎在對我微笑。我們路過村莊,覆著雪的村莊,靜默著,似乎是在為我祝福。
我們在一個高大的建筑物前停了下來。
我說這是什么地方?
她說,查爾斯古堡。
我說,這是你的家嗎?
她說,不是。
我說,來這里干什么?
她說,這里有一位公主,100年前被一位巫師施了魔法,沉睡不醒,只有你才能救他,才能把她喚醒。
“受詛咒的公主?”我想,我能行嗎?人家是公主,我可不是王子。可是還沒等我問,她便從高大聳立的古堡門穿越了過去。
我來到門前,沒敢穿越,我是人,有形的物體對我來說還是有障礙感的。我伸手探了一下,果然不能穿越,我慶幸沒有伸頭撞過去,否則非撞得頭破血流不可。
我推開門,進到里面,高大的圍墻讓我有一種壓抑感,覺得自己像個小偷。
我不由得放輕了腳步,悄悄地跟在她身后。
忽然,不知道從哪兒傳出了一個聲音:九萬!我嚇了一跳,尋聲望去,看到一個隱隱亮著燈光的窗戶。跟著又一聲:二餅。
打麻將?這里居然有打麻將的?我說,是誰在這里打麻將?
守衛公主的衛兵。
他們為什么要打麻將?
在這里呆一百年,不打麻將干什么?
我想也是,呆一百年,多無聊。
她指一個靜靜的門,對我說,那就是公主的房間,進去。
我遲疑了一下,說,進去干嘛?
她說,吻她,吻她的唇,她就醒來了。
我說之后呢?
她說,之后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我很高興,轉身就走,但又停下了,我說出了我的顧慮。我說她是公主,只有王子才能救她,我又不是王子。
她拍了拍我的肩膀,很輕柔,又用食指戳了戳我的心窩,說,王子不是身份,而是心態,只要你有一顆王子的心,你就是王子。
說著,她又把表哥的棉襖披在我身上。表哥的棉襖粘著他的體溫,她的體香,讓我有一種飄飄感。
我悄悄地靠近那扇門,推了推,沒有推開。我回頭看她,她說,敲。先敲三下,后敲五下,再敲兩下。
我猶豫了一下,心想,這能行嗎?暗語敲門,怎么像情人幽會?
但我還是敲了下去,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我敲完,再推,門還是沒有開。我又回頭看她。
她說,再敲一遍。
于是我又敲了一遍。再推,門還是紋絲不動。
她說,再敲。于是我又敲了一遍。推了推,門真的開了。我不由得一陣欣喜,但卻又更緊張了。
她說,進去吧,我在外面給你看著。
我沖她點點頭,對她心生了一種難以言表的感激。
我悄悄把門推開一條縫,心怦怦跳起來。我側身從門縫里擠進去,然后輕輕把門關上。我穩了穩神,暗暗提醒自己一一我是王子!
淡淡的雪色從窗口映進來,屋里充滿夢幻般的朦朧。
我看見在我的對面是一張大床,床上面罩著白色的紗帳。我想,公主一定就在那里面了。
我悄悄地走近紗帳,慢慢地將紗帳撩開,一股幽香撲面,我不僅一陣頭暈目眩。
我聽見公主了輕微的呼吸聲,我便將我的嘴向那呼吸聲音湊過去,吻了下去。
吻著了!吻著了!真真實實地吻著了!她的唇,軟軟的,香香的……當時,我只覺得自己身體沒有了,只有靈魂,并且飄到了云上。
我真不想把嘴移開,可是她卻將我推開了。
我覺得有些不好意思,我又穩了穩神,說,公主醒來,公主醒來。
我卻聽到“哈”的一聲,公主似乎吃了一驚,壓著聲音問,你是誰?
我說,我是王子。
啪的一聲,頓時屋里充滿光亮,刺得我睜不開眼。我趕緊用手捂眼睛。
“你是誰?你想干嘛?”這聲音在滿屋里回蕩,在我耳邊炸響。
我的頭嗡的一下,怎么這聲音怎么這么耳熟?好像我表嫂!我悄悄的把手從眼睛上移開,一看,那床上坐的人,驚詫的看著我,不是表嫂是誰?
表嫂叫聲驚動了打麻將的人,他們沖進院子,說,咋啦?咋啦?他們沖進屋子,說,咋啦?咋啦?
一個聲音說,大江,你怎么深更半夜才回來。
這是姨父的聲音,我沒敢轉過身,我把棉襖的帽子緊緊捂住臉。
表嫂叫道,他不是大江!
我姨父一步跨過來,一把把我的帽子扒下。姨父吃了一驚:大果,怎么是你?
我兩腿直哆嗦,只想跪下去。
姨父又說,你怎么穿著你哥的衣服?你哥呢?
我說,在我家呢……
姨父又問,那你咋來啦?
我說,我,鬼……鬼使神差吧……
我想我是被那女鬼耍了,可是她為什么要耍我呢?
后來我才知道,那個女鬼是我表哥的前女友,因病去世,但對我表哥癡情不改。那天夜里她是想用我試探我表嫂對我表哥忠不忠。結果,表嫂經受住了考驗。
親愛的朋友們,如果你是我的表哥,你會相信我的解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