綜述:歲月靜好的一周,越是寧靜心中越是感恩,越多反思。
“歲月靜好”
上集我們講到:10月1日當天,我接到疫情指揮部的電話,告知我和確診病例同空間密接,要求我們就地居家。婆婆擔心公公一個人在家就回他們的房子了,大李擔心我和孩子就申請一起居家了。
大李決定跟我們一起居家的時候,我很擔心。
疫情綿延兩三年,不記得經歷了多少次居家和隔離,但是這次是我和大李第一次“同居一室”居家。
在我心目中,大李“處女座”、“挑剔”、“愛指指點點”、“對我和孩子常常呼來喝去”……一身我忍受不了的“壞毛病”。我真的擔心那么長時間同居一室,我們倆又忍不住吵架,到最后居家結束,我們倆落個“離婚”的大結局。
10月1日,大李是在電話里得知我和孩子要居家的,那時他正在單位里加班。得到消息,他很冷靜地說:“我現在買點東西就回去。”
回到家,邊收拾著大李買回來的一大堆東西,我邊一遍一遍地問大李:
“你確定要跟我們居家?”
“你領導那邊怎么辦?”
“你們單位食堂的飯挺好,我又不會做飯。”
“你一回來就走不了了,趁現在還沒有封門,你要不趕快走?”
最后,我說出了心里話:
“我怕咱倆呆得久了,吵架……”
大李笑著問:
“你到底要不要讓我呆在家里?不讓的話,我現在就走了。”
我又說出了另一個顧慮:
“你正領著一群人加班,你居家了,活兒怎么辦?”
大李說:
“管他呢,我得跟老婆孩子在一起。”
這一刻,我覺得他像個英雄。
居家期間,做飯吃飯是頭等大事,但是剛做了一天飯,我就不想做了。腰疼、煩躁、全身酸軟,居家第一天我就“倒下了”。
第二天醒來,我才發現大姨媽如約而至,大李在隔壁哄倆娃兒睡著了。心里一陣莫名地感動,那么多年了,第一次沒有倆孩子纏著早早地睡了一個安穩覺,昨晚竟然是大李替我把倆娃兒收拾停當的。這跟他一貫“對我和孩子呼來喝去”、“挑剔我沒把孩子照顧好”的形象大相徑庭。
不僅如此,他還趁著我們沒醒的時候,提前把早飯做好了,我的下巴都快驚掉了。要知道,大李是我說著、罵著,都懶得幫我刷一次碗的“大少爺”。
故事繼續往下講:
十一期間,李可心得上網課,我給自己制定的有學習專業書籍的學習任務。我和李可心在二樓學習,大李就陪著李天豆做運動、踢球。前一段時間和公公婆婆一起隔離的時候,我連板凳都沒有焐熱過,倆娃一個樓上一個樓下地不停地叫我,連一刻安靜時候都沒有。而現在大李回來了,李天豆竟然可以跟爸爸一玩玩一上午,我和李可心可以安安心心地學一上午的習。
講到這里,我竟然忍不住眼眶濕了,因為實在是太難得了。
大李的那些讓我受不了的“缺點”在居家期間消失了嗎?
沒有。
他還是會躺在沙發上刷手機一刷刷半天;
他還是會對我做的飯橫挑鼻子豎挑眼;
倆孩子纏著我累得不行想要找他幫忙的時候,他還是自顧自地睡大覺……
但是因為居家,讓我看到了他的全貌:
大李有很多缺點,但是優點更多;
大李會挑剔,但是他體貼我的時候更多;
大李會發火,但是脾氣好的時候更多;
大李會犯懶,但是勤快的時候多得不得了!
那問題就來了,我以前是“瞎”的嗎?之前為什么看不見這些?之前為什么總是因為上述的小毛病,倆人吵到要把對方“撕了生吃”了呢?
這個問題我想了一個星期,總結如下:
一、工作上倆人壓力都很大。
一天24小時,我只有晚上能跟大李見面,跟大李在一起的時間還沒有跟當事人、卷宗呆在一起的時間多。在工作上積累了無處宣泄的壓力,倆人像兩個行走的“高壓鍋”,回到家原本想要泄泄壓力,沒想到家務、孩子、學習、沒有了結的工作,讓馬上就要爆炸的高壓鍋又有了新的壓力。
現在不得不居家,工作只能放下,沒有了工作的壓力,兩個人專心只做好陪伴孩子、照料家庭這一件事兒,原來風輕云淡之下,倆人都可以好好說話的。
二、心中太多“大李應該”。
我一直覺得做律師之后,我的壓力比大李大:
總覺得“再怎么說,大李總是能按時按點下班”;
總覺得“我是為了大李中年改行做律師的,他應該能體諒我的艱難和無助”;
總覺得大李應該理解我“這個年齡進入競爭那么大的律師行業,我需要大量地學習和成長才能成為一名優秀的律師”;
總覺得大李“應該”對我更加體諒和理解;
總覺得大李“應該”在家務和照料孩子上為我多一些分擔;
總覺得大李“應該”對我好好說話……
正是心中的這些“應該”和現實中大李的“不應該”形成撕扯,讓我看不到大李的全貌,只看到了他“躺在沙發上刷手機”、“吼我和孩子”、“不干家務”,在這些“偶爾”的事情上,不客觀地加上了“一天到晚”的評價。
現在不得不居家,我終于看到大李的全貌,一個溫柔、顧家、體諒、勤快的好官人。
三、大李需要的不是一名優秀的律師,而是一個顧家的妻子。
婆婆是個非常好的婆婆,勤快、體諒,全身心地照顧孩子,為我們分擔了非常多的壓力,我極盡溢美之詞也無法訴說完婆婆的好。同樣,也正是婆婆的勤快、全身心地照顧孩子,與婆婆相比,我成為了一個“懶”媳婦。
婆婆把自己家里料理得停停當當,而我們家里的地我總是沒有時間拖;
下班了婆婆總是做好飯等著一大家子來吃,而我總是加班到沒時間和家人一起吃晚飯;
晚上該睡覺了,大李希望能早點收拾孩子上床睡覺,而我總忍不住洗衣服、打掃衛生;
到了周末大李希望我能好好做頓飯,而我要不又去律所加班,要不累得只想點外賣……
這些“惡習”也許早就讓大李忍無可忍了,讓他覺得我“無藥可救”了。
現在不得不居家,沒有了律所沒完沒了的案件,我也終于可以安心地給一大家子好好做飯,陪孩子學習,按時上床睡覺,也許這段時間,沒有和婆婆相比的相形見絀,大李也看到了我的“全貌”。
以前總覺得我是為了這個家日子越來越好而奮斗,大李應該支持理解我,而現在越來越明白,大李需要的不是一名優秀的律師,而是一個顧家的妻子。
寫下這些文字的時候,我問自己:“我能不能做到?”
遵從內心,我的答案是:“現在的我,不能。”
我不愿意在法律行當上永遠被他人鄙視碾壓,我不愿意自己永遠是給他人跑腿的小助理,我不愿意服輸。
我的心中常常有這樣一幅畫面:“一場田徑比賽,別人已經跑完了半程,我才開始起跑。”
雖然明白,即使自己拼盡全力,我也未必能趕上他人;
我也清楚,這場比賽中,其實沒有別人,只有我自己;
但是,
于我,
這場比賽,
既然參賽,
必當竭盡全力。
這一切有沒有終點?
有?
沒有?
我不知道。
難道一定要拋下家庭來成就這些嗎?
“家”,我從來沒有拋下過。
如果我真的把“家”拋下過,我奔跑的姿態一定不是如此“踉蹌”。
帕特·基辛格在《平衡的智慧》一書中這樣寫到:
“我如同一個雜耍大師,需要同時轉動家庭、孩子、工作、信陽的盤子,我得隨時注意讓盤子都在空中旋轉,根本沒有機會暫停或休息。如果我稍有分神,碟子就會掉下來,摔在地上。”
本周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