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一個朋友聊天,我說現在下午六點下班到第二天早上九點上班,這之間15個小時幾乎不會張嘴說話,也很少與人網上聊天。他說你喜歡這樣的生活嗎?我沒有回答,因為不知道怎么回答。聊完之后去做飯,想起這些年我的廚房和飲食的變遷。我想說,很難描述這種感覺,就像以前聽過The Sound of Silence,只覺得好聽,而某一天,突然覺得聽懂了。
以前冰箱永遠是滿滿的,有些不容易壞的菜像土豆山藥胡蘿卜西蘭花不得不放在外面,因為冰箱里塞不下了。不會缺雞鴨肉牛肉,因為幾乎每頓都要用到。
現在冰箱一般都是空落落的,常備西紅柿雞蛋臘腸土豆還有一塊豬肉。西紅柿用來給炒烏冬面調味,雞蛋臘腸用來在冰箱只有寥寥無幾又懶得去買菜或者忘了買菜時救急炒飯或者拌面。
現在做菜從簡為主,都是些簡單的家常菜,西葫蘆炒肉土豆炒肉小京包炒肉西紅柿炒雞蛋洋蔥炒蛋木耳炒肉……如果不是無肉不歡或者擅長炒素菜,我愿意全部換成蔬菜。以前看來是懶人菜的可樂雞翅啤酒鴨都做的很少了。
以前喜歡折騰些稍微復雜一點的菜,可樂雞翅啤酒鴨香辣豬蹄土豆燒雞胡蘿卜燒牛腩香辣蝦芋兒燒雞……幾乎是頓頓都會挑一兩樣做,最不濟也要來個爆炒牛肉,當然,牛肉事先會用檸檬汁腌一刻鐘。
以前一個星期買一次菜,幾乎從無例外,每次冰箱都塞得滿滿的,有時候即使是一個人吃,還是要搗鼓兩三個菜,但還是經常吃到星期四就沒菜了。
現在每次非得等到冰箱里實在是沒有可搜刮出來的食物了才去采購,從健身房出來后順道去沃爾瑪買點,不會買太多,一點菜夠我一個人吃好久了,每天都只做一個菜。沒辦法,不愿意連續兩天吃一樣的菜,但是一個人又只能吃下那么多。
現在因為做的都是簡單的家常菜,做起來也都很簡單基本沒有什么手續可言,前天做金針菇炒肉,洗菜的時候我還在想,金針菇洗起來怎么這么麻煩啊。
以前呢,香辣豬蹄和糖醋排骨都要小心翼翼的炒出漂亮的糖色,炒豬肉必定會先用淀粉腌制,麻婆豆腐必須勾芡三次,煮餃子都要認真點三次水已保證餡兒熟了而面皮又沒有煮老,香辣蝦定會先將大蔥白爆香,紅燒獅子頭的肉會細細先切后剁成米粒樣的大小,火爆豬肝豬肝先用雞蛋抓抓以保證口感軟滑。
以前做一個菜用上一兩個小時是常事,每周都會煲湯,用紫砂鍋慢燉,不時進廚房看看是不是溢出來了,山藥龍骨湯玉米排骨湯酸蘿卜老鴨湯紅棗燉老母雞蕓豆燉豬蹄……
現在做的菜都是很快就出鍋了,連以前看來最省事的麻婆豆腐魚香茄子都不做了,炒豆瓣麻煩,而且這兩個菜不方便帶便當。每個月也就MC的時候燉燉湯,燉一次耐心的喝兩天。
現在晚飯非常簡單,有時候一盤葡萄兩塊餅干就解決了,五谷磨房一堆雜七雜八的東西混在一起磨的粉有時候當晚飯有時候當早飯,有時候燕麥粥加一杯奶粉就是晚餐,有時候喝碗湯,有時候去大秦面館打包個肉夾饃,有時候吃碗臭臭的桂林米粉,總之,怎么簡單怎么解決,單純的滿足身體的需要。
以前晚飯是很重要的,再簡單也要換著花樣,起碼也要蘑菇釀肉白菜包肉珍珠丸子牛奶紫薯餅清蒸鱸魚,更多的是為了調劑一下壓抑的心情和繁重的生活,連主食都得經常換,紫薯饅頭玉米饅頭白面饅頭馬蹄糕米糕糍粑提子糕,雖然都是在伊藤洋華堂買的。
還有很多。
以前有人跟我說,他下班后一個人在廚房一邊做著難吃的飯菜一邊唱歌是他一天當中最快樂的時候。所以怎么說呢,我終于也體會到這種心情。十點半練完琴后打開音樂,敷著面膜在廚房安靜的做飯,內心覺得很平靜,這個時候外面的世界并與我無關。并不是說我不喜歡以前的生活,也不是說以前生活我一點都不開心,我只是覺得現在的生活以與以往不同的一種方式存在著。
會每天早上喝一瓶純牛奶或者早餐奶,晚上喝瓶酸奶,早上起床喝檸檬水,晚上睡前喝杯蜂蜜水,每天吃兩到三個水果,有什么吃什么,蘋果橘子梨子冬棗香蕉火龍果葡萄,并不強求。
周末的上午穿著睡衣抱著腿坐在電腦前看美劇,面前擺著一盤葡萄一袋泡椒鳳爪還有一杯白開水。
也會在某個晚上給自己做雞蛋火腿黃瓜三明治,想著法國電影《極速的士》和美劇《哥譚》里說的,三明治里夾酸黃瓜才好吃,便自己做酸黃瓜;也會自己做水果沙拉蔬菜沙拉,然后抱著盤子一邊吃一邊看新買的書。
有時候周末睡起來已是下午,搜刮出冰箱所有殘余的食物炒一盤烏冬面,上面擱個金黃的荷包蛋,盤著腿坐在沙發上一心一意的吃著,什么也不想。
如果下午買了一瓶可樂喝不完,那就把剩下的半瓶拿來做可樂雞。如果我想,晚上洗澡后可以喝點雞尾酒或者威士忌,微醺的時候便沉沉睡去。
周六的時候會盤起頭發去看電影,然后順便買點水果或者菜回家,如果時間尚早,趕上魚蛋檔還沒有打烊便買點雞爪蘿卜和烤腸回去當晚飯。
我嘗試著順應自己的心意去生活,去吃,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不糾結不苛責自己,然后生活中那些最初的艱難與糾結慢慢消失了,生活自然而然的安靜下來。而我,覺得自由舒坦,生活可以粗糙可以精致,隨意調配自己的時間做想做的事情,或者說并不是想做什么才去做什么,而是自然而然的該做什么就去做什么,因為我是在與自己相處,一切都是自己的事情,與別人無關。一切都是理所當然的,所以我是心安理得的。
曾經,每到暮色四合之時便覺得不知所措,莫名其妙的無助,一個人躺在床上坐在沙發上站在陽臺上想哭,有時候哭到打濕枕頭。后來,每到這個時候,便換上運動服,穿過熙熙攘攘的人群和嘈雜的街道去跑步跳舞做普拉提瑜伽,慢慢黃昏時莫名悵惘焦躁的情緒消失了,即使不去運動,也能一個人安靜吃飯看書彈琴看美劇。也許,這就是他們所說的,做自己生活的旁觀者。
當我耐心的將一塊塊豆腐煎至兩面金黃時,細細的調著糖醋排骨的糖醋汁的時候,捧著小說坐在板凳上等著蛋糕或饅頭發酵時,真切的聽見時間流淌的聲音,我發現自己在微笑,安然愜意。
看高木直子的漫畫《一個人住的第五年》,說把米飯用保鮮袋一小份一小份的裝起來,可以吃好久;看周嘉寧的《一個人住的第三年》的時候,有人給她做了一瓶很咸的香菇牛肉醬,下面條炒飯舀一勺子就好了。我很想學習,只是我經常不吃米飯,兩斤米吃了一個多月;掛面更是不吃的,吃一次吐一次。
“終于給自己找到了一種能夠堅定而且孤獨活下去的方式一樣;每個人都能夠慢慢找到屬于自己的方式,并且變得不能自拔;總有一天不會再有擔憂的”,我們都愛著享受著這樣的生活,并慶幸有一天能夠這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