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一陣和朋友聊天，他告訴我說他媽已經在準備他的相親事宜了。

我在電話里哈哈大笑。

“你他媽才多大啊，你媽就這么急嗎？”

“也不小啦，都快25了。”朋友回答道，語氣里似乎有些無奈，不知道是對他媽安排相親的無奈還是因為年紀大了而感到無奈。

25？

我愣了一下。

“不是才剛畢業嗎？你怎么突然就25了？”我很詫異，我記得我跟他的年紀差不多大的，甚至于我還比他大那么幾個月，按輩分還該叫我一聲哥。

“按虛歲算我今年當然快滿25了，你放心，離你相親的日子也快了。”

對哦，按虛歲算我今年是快滿25了。

一直沒有按虛歲算年齡的習慣，一直以為自己還才23，離最好的18歲也才過了一個大學而已。

一

高考成績出來的那一天晚上，我開心的不得了，不是因為分數考了多高，而是對于我以前的成績來說的話，那確實算是祖上積了八輩子的德。

五百多一點的分數，超了當年省二本線幾分而已，但是我爺爺逢人就到處夸我，是真的硬生生把我從一個臉皮厚的小伙子夸到了臉紅羞羞。

用他的話來說就是我爸和他都沒有文化，一個夜科班畢業，一個中學畢業，窮不過三代富不過三代，到我這一代也該出一個大學生了。也許在他心中考一個五百多一點的分數也是什么很不得了的事情吧。

窮過不過三代我不知道，富過不過三代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按我高中那種學習的尿性能考上一個二本，那也是該給祖先燒高香的。

雖然填報志愿的過程也很曲折，但好歹有學校收留我，二本批的最后一個志愿要了我，帶著對大學的憧憬和向往，我坐上了開往遠處的火車。

那一年我剛好十八歲。

二

第一次見到她是在大學分班的時候，她是我們的班代。

“我叫李嘉欣，很高興能成為大家的班代，接下來差不多一學期的時間，我會和大家一起度過，希望大家多多指教。”

第一次見面她顯然還沒有之后的那種熟絡的感覺，用現在的話說就是青澀的一匹。

“雖然名字一樣，但是為什么長得差了這么多。”看著講臺上的李嘉欣，我心里想到，不過手上并沒有閑著，第一次的掌聲恐怕要數我拍得最響了吧。

四年前用衛生巾墊軍訓鞋的事情現在看起來可能還沒有那么普遍，所以當她晚上悄悄地把班上的男生叫到操場，拿出一包、兩包、三包衛生巾的時候，大家都哈哈大笑，但是沒有誰主動好意思去拿。

“快點拿著。”說不出是命令還是請求。

墊了衛生巾的鞋子果然柔軟了很多，我也有心情去干別的事情了，比如說當她從我面前走過的時候，伸長了脖子去聞她洗發水的味道，現在想想，可能是有那么一丟丟的好笑。

整個十九歲，我都是在暗戀中度過的。

三

“我喜歡你。”

“啊？”對于我突如其來的告白，李嘉欣顯然沒有準備好。

說完這句話，我倆足足在寢室門口占了五分鐘左右，看著進進出出的同學，我想她當時應該跟我一樣尷尬吧。

“能給我一點時間考慮嗎？”

對于第一次跟女生告白，盡管我沒有什么經驗，但是也知道考慮一下那就是不用考慮了。

“嗯！”不過那時候除了這個字，我也想不出其他有什么可說的了。

背道而馳的時候沒有想過這可能是離她最近的一次了。

一天之后收到了她的消息。

“你很好，但是我現在并沒有談戀愛的打算。”

被堂堂正正的頒了一次好人卡，我也知道她并不是沒有談戀愛的打算，而是沒有和我談戀愛的打算。

雖然以后的見面彼此互相都強忍著不讓自己和對方尷尬，但是骨子里的那種隔閡永遠也消除不了。

那一年我大二，也正好二十歲。

四

二十一歲開始跟同學出去通宵上網，寢室里玩到九點多，斷網斷電之后，大家吆五喝六一起到網吧去征戰召喚師峽谷，第二天帶著一副黑眼圈和一副近視眼鏡回學校，活脫脫的一個六眼仔的形象。

六點多我從網吧回到學校吃早飯，別人吃了早飯之后背著書包奔向圖書館，我跟他們的形象怎么看怎么格格不入。

也曾看著他們的背影告訴自己不要再頹廢下去了，當初考上大學不是為了讓你換個地方上通宵的，不過回到寢室倒頭就睡之后，顯然把這些話忘得一干二凈，九點寢室斷網斷電之后繼續吆五喝六的跑去網吧。

五

很慶幸我沒有在頹廢的道路上一條道走到黑，大三下學期到大四很忙，忙著司法考試，忙著考研。

雖然不能像科比一樣看到凌晨四點的洛杉磯，但是好歹也能看到每天早上六點的學校是什么樣子的。

吃了早飯去往圖書館的路上也會看到從校外網吧往學校走的同學，我在他們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接近一年的時間里，每天差不多都會在圖書管里待上十二個小時左右，那一段時間很充實，可能整個大學，或者說應該說是我整個二十一年來最努力的時候了。

司法考試最終如愿通過，但是考研卻失敗了。

“有好有壞，這才叫做人生。”

我這樣安慰自己。

“喂，你怎么不說話啦？”

朋友的聲音將我從回憶中拉了回來。

“我在想我相親的姑娘會長成什么樣子。”

“哈哈哈，傻逼！”朋友毫不留情的嘲諷著我，一如當時在大學時候的損樣。

今年實歲二十三，按照虛歲來算的話已經二十五了，能活到七十五歲的話，那我就已經走過了整個人生三分之一的路程，能活到一百歲的話那也走了四分之一的路程。

比起很多大爺大叔大媽大嬸，我還很年輕，但是比起十八歲的自己，突然覺得距離自己已經是那么遙遠了。

也不小了，都快25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