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租屋的故事,背井離鄉的你,明年又在何方?

導讀:每個背井離鄉的人,都有一個故事,你和這座城市之間,又有怎樣的故事呢?

十二月的廣州時常陰晴冷暖不定,仿佛年年如是,去往珠江新城的地鐵依舊人頭攢動,沒有因為突如其來的冷空氣抑或錯過的早晚高峰而絲毫變化,壓抑狹窄的地鐵三號線車廂里充斥著濕漉漉的霉味和溫熱難耐的汗味,雖然此時外面寒風凜凜。

狹窄、擁擠、潮濕,似曾相識的氣息使我仿佛置身于天河區龍洞出租屋的某一無名小巷里。周圍緊湊錯落著高矮層疊的村民自建房,走在巷道里,抬頭只能看到一線天以及糾纏錯雜的電線、網線,時常還掛著不知誰家被風吹落的衣物,無依無靠無所歸。

不銹鋼焊接的鐵窗上掛著不見天日的內衣內褲T恤襪子,無休無止死氣沉沉地滴著水。房東為了省錢,一樓大門都是統一的五金門窗店焊接的鋼管鐵皮門,冰冰冷冷毫無美感和取巧的地方。

大門旁邊,永遠都有一堆得七零八碎的快遞箱、方便面盒、橫七豎八的啤酒瓶,污水參雜著樓上衣物的滴水順著巷子中間一路蔓延開來,尋找著遠處的下水道口,不分晝夜,不分陰晴,散發著一陣陣讓人厭煩的氣味。

臨著巷子的窗戶,從防盜網和窗玻璃上面的油煙一眼便能看出是一戶租戶是簡易廚房,一個水泥板臺子,貼著偏黃色或者曾經是白色的瓷磚,夠放一個電磁爐和一個電飯鍋,再容不下他物,窗臺的邊沿見縫插針的擺著油鹽醬醋瓶瓶罐罐,它們都無一例外的油膩膩黏糊糊的。

窗戶上掛著一個抽風機,他的功能相當于抽油煙機,聊勝于無吧。連著抽風機一起的還有一層防盜鐵絲網,它們也都是黑嗚嗚油光滿面,分不清是油污還是蒼蠅蚊子下的屎。

迷你廚房的右手邊,一門之隔就是廁所。雖看不到廁所里的景象,但是我能想象得到,推開廁所的門,迎面就是一個熱水器,在這彈丸之地,顯得特別突兀。廉價的花灑架子早已毀壞,花灑把頭就這樣垂著下來,垂掛在紅色的塑料桶上,滴滴答答個不停讓人心生煩惱。

廁所的左邊小窗戶常年不開,玻璃上不知是前面第幾任租客歡天喜地花心思貼的報紙,現在已經有點脫落和發霉泛黃,窗臺上放著卷紙還有上次和三五朋友吃大排檔順手牽羊帶回來的打火機。

窗戶的左邊還有一個簡易的洗漱臺,鏡子沒有任何裝潢,甚至是房東直接用透明膠紙貼在墻磚上,鏡子上面斑斑點點都是牙膏的痕跡。

洗漱臺腳下的地面上,零零散散地放著沒用完的沐浴露洗發水甚至還有幾個用完了的空瓶子,瓶子底下還有一小撮濕漉漉凌亂打結的毛發。當然,最難堪的畫面是那個蹲坑,結著一層黃黃的污垢。

硬幣大小的塑料大門門禁卡,為了防止丟失,通常把它和房間鑰匙用繩子綁在了一起,仿佛他們與生俱來就是應該在一起的,不假思索。

打開大門也看不清樓道的景象,需要拍個手或者跺個腳,樓道那個慘黃的感應燈才會亮起來,它如同一個風燭殘年行將就木的老人,隨時都可能咽氣。大門口處,節儉的房東總是放著一件舊衣物作為踩腳地毯,它們應該是某個搬走的租客遺棄下來,房東打掃房子清理出來后也算是物盡其用。

上樓的樓梯欄桿邊,總鎖著一輛小黃車,不知是哪個愛占便宜的租客所為。樓梯也是同樣的日復一日的陰暗潮濕,我試著回憶它干燥又一塵不染的樣子,無果。

出租屋里總是被塞得滿滿當當。城中村雜貨店買來的簡易組裝鞋架上,擺放著各種各樣的鞋,此時此刻看著莫名的破舊不堪,甚至成為了鞋架的負擔,把鞋架壓得有點歪斜,當時,過了今晚,它們將出現在珠江新城的寫字樓里,光鮮亮麗。

衣柜里掛滿了塞滿了廉價的或昂貴的衣物,衣物之于衣柜,猶如我們之于出租屋。衣物們每天在這里擁擠著進進出出,但終將有一天離開這相依為命的衣柜。

床邊桌上的臺式電腦,已經伴隨著主人快十個年頭,記得那是大一入學,打著為了學習的口號,口袋里揣著父母的辛苦錢,在百腦匯電腦城拼殺一天的戰利品。那時候的百腦匯人山人海,商家日進萬金,如今卻是關門的關門,不關門的開始做線上,時過境遷。鍵盤縫隙鉆著日積月累的灰塵和煙灰,絲毫不影響它的功能。

床底下的拉桿箱,它可能來自湖南、四川、湖北或是其他某地,坐過飛機、高鐵、火車、長途汽車,見過冷暖心酸。

臥室窗戶的對面樓下,是光頭佬大排檔。多少個年頭了,人來人往,它依舊在那。華燈初上到三更半夜,這里總是嘈雜,和廣州這座城市的繁華一樣熱鬧,一壺濃茶一杯濁酒,三兩小菜,有人哭有人笑,有人吹牛有人大罵,不管怎樣,他們都有一個共同的名字叫漂泊。有多少人在這里相聚,就有多少人在這里離別,就像這片出租屋一樣。

三號線依舊擁擠,但卻悄無聲息,上班族們有的低頭盯著手機屏幕,有的疲累地閉目養神,他們等待著同樣一個目的——融化在這片鋼筋水泥中,或寫字樓,或出租屋;他們更是懷著同樣的目的——終有一日,能有屬于自己的一塊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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