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張方桌拼一起的大餐桌邊,結結實實圍了十個人。
沈巍客氣的看著趙云瀾,“趙處長,也不知道這些菜合不合你的口味,您別客氣。”
趙云瀾笑著,“沈先生客氣了,這么豐盛的飯菜我可是好久沒吃到了。”然后,觀察了一圈之后,問道:“這難得聚在一起,都不喝點酒啊?”
沈巍抱歉的一笑,“你看,我和小夜平時也不喝酒,家里沒準備,我給忘了,要不我現在下樓去買吧,很近的。”
“要買也用不著你去,你看我們特調處這么多人呢,是不是啊各位?”趙云瀾故意拖長了聲音,皮笑肉不笑的看著正襟危坐的七個人。
“領導,我們今天不喝酒。”林靜一臉正氣,目視前方的說。
“是啊領導,沈教授做了這么多菜,我們只想好好吃飯。”楚恕之無比認真的說。
“喝什么酒啊,沈教授不能喝酒,我們自己喝好意思嗎?”祝紅一副“你好意思嗎”的表情瞪了趙云瀾一眼。
大慶嘿嘿笑了一聲,“那個,老趙,今天就不喝了吧,再說沈教授不能喝,你胃也不好,喝酒不利于健康嘛。”
郭長城,九兒和小赤也附和的用力點頭,“別喝了還是。”
開玩笑啊,酒能亂性是小啊,酒后吐真言就事大了!寧可憋死,也不能這么快就露餡啊!惹怒趙云瀾,那是跟自己工資和獎金過不去啊!誰會那么蠢啊1
趙云瀾環視了一圈,一臉難以置信,“哎呀,你們什么時候轉性啦?算了,不喝酒就不喝酒,吃飯吧,這可是沈——”他頓了頓,還是把到嘴邊的“先生”兩個字也改成了沈教授,“這可是沈教授忙了半天做的,都給我吃光今天啊!”趙云瀾是啥人啊,那是老油條,雖然只是一個稱呼,卻足夠把關系拉近了,這群牛鬼蛇神和他這么熟,自己也不能太見外啊!
一眾人等都拿起碗筷自顧自的吃,幾乎就沒人說話。飯桌上的氣氛相當的詭異!
沈巍奇怪的看了看大伙兒:“你們今天是怎么了?有這么餓嗎?怎么都不說話啊/?”
“是啊,你們白天話很多呢。”沈夜不直死活的補充。然后就被坐在旁邊的祝紅狠狠踩了一腳。
“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祝紅夾了塊肉用力塞進沈夜嘴里“堵住你的嘴,不準說話,食不言寢不語懂不懂!”
“你能不能對我溫柔點!”沈夜邊嚼著嘴里的肉邊口齒不清的抗議,“蛇族的女人真可怕!我都快被你打傻了!”
“你是快了,我都已經被她揍的智商直線下降了!”林靜不怕死的補充,他離得遠,不怕挨揍!反正這回有人頂替他挨揍了!
沈巍很細心也很會照顧人,因為桌子很大,所以他把每個人愛吃的都各自放到了離他們近的地方。又細心的把自己眼前的菜和對面趙云瀾手邊的水煮牛肉換了位置,“趙處長,大慶剛說你胃不好,少吃一點辣的,多吃點別的,不要客氣。”
趙云瀾笑了笑,“放心,不會客氣的。沈教授手藝真好,都快有專業水準了!我每天除了餐廳就是外賣,都快吃吐了!”
'還是家里的飯菜衛生一點。趙處長都不做飯的嗎/?”
“我只會煮方便面!”趙云瀾沒心沒肺的笑著,“他們都叫你沈教授,不知在哪里高就啊?”
“哦,我在龍城大學當老師,教語文和歷史。”沈巍邊回答邊自然的給旁邊菜掉到身上的大慶遞上一張紙巾。既不會讓人覺得刻意又不會覺得尷尬,更不會讓人覺得手忙腳亂。沈巍做任何事都有條不紊,安安靜靜就做了,總是能照顧到別人,像他的外表一樣一絲不茍。
“知識分子就是不一樣,不像我們這些粗人,”這客套話說的趙云瀾自己都覺得無趣。
沈巍倒沒覺得怎么,還是溫和的笑著:“我們都是一樣的,沒什么區別,我們這些普通人倒是需要你們保護呢。”
“對了,沈教授,”祝紅問道,“你打算怎么安排沈夜啊?讓他來我們特調處算了。”
“這個提議好啊!”九兒一臉興奮。其他人都都附和表示同意。
沈巍扶了扶眼睛,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你們能接受還這么喜歡小夜,我很感謝,可是,我打算讓他先讀書,我已經安排好了,讓他到龍城大學讀書,至于工作,以后看他自己的意思。”
“這樣啊,也好,多讀點書總是好的,那準備讓他學什么專業啊?”祝紅問。
“歷史學。”
一陣沉默后,趙云瀾率先開口,“你們幾個和沈教授怎么認識的啊/?”
“哦,就是辦案的時候認識的,沈教授對神秘學也有一定的的研究,幫我們不少忙呢。再說,他是半人半仙,身體好的時候戰斗力也爆表呢!”祝紅斟字酌句的回答,假話里總得帶著真話才容易讓人信服,何況那個是人精趙云瀾啊!
“是嗎?”趙云瀾吃驚的笑著“沈教授果然不是一般人啊!那看來以后也少不了要麻煩沈教授呢!”
“趙處長客氣了,配合你們工作是應該的。”沈巍客客氣氣的回答。
趙云瀾指了指特調處的幾人:“他們經常來蹭飯/?””
“哦,沒有。”
“我說嘛,我不在的時候,還給我整出據點了呢!哈哈。”
一頓飯就在充滿著詭異的氛圍中結束。除了趙云瀾以外的七個人以迅雷不急掩耳的速度逃離了現場。趙云瀾一個能把自己家造的不如豬窩的人,居然主動幫著把桌子收拾完才離開。
一早,大慶的包子剛送到嘴邊,就被進來的趙云瀾準確無誤的拿走,塞進了自己的嘴里,吃完還不忘把滿手的油往路過的郭長城身上蹭了個干凈。一如既往兩條大長腿往桌子上一搭,嘲諷的開口:“呦,我還以為你們昨天跑的那么快,抓賊都沒那速度,今天都不來了呢!”
“領導,你這第一天上班,可還習慣啊?”林靜頂著一張大臉陪著笑。
“習慣啊,剛上班就能扣你們工資,心情好啊!太習慣了!”趙云瀾笑的無比欠揍,他們又不敢,只能在心里畫無數個圈圈詛咒這個流氓領導,自行腦補畫面滿足心理平衡了。
祝紅一屁股坐到桌子上,“我們干什么了你又要扣獎金?你還能不能行了?”
“要理由啊?無故曠工算不算?”
“我們那是,那是合理休假!”
“我可沒批你們假啊!啥時候你們自己給自己做主了?”趙云瀾一臉無辜攤了攤手,又換上了一副領導派頭,“行了,匯報一下吧,什么情況?”
“哪有什么情況啊,你都睡了十年了,我們還不能認識新朋友了啊!他就是個大學老師,只不過體質特殊,半人半仙,以前幫過我們很多忙,現在身體不好,我們就偶爾幫他照顧下弟弟嘛!”祝紅解釋。
趙云瀾看了眼眾人,又想了想,沒覺得有什么不妥,“你們是垂涎人家兄弟的美貌才幫他照顧弟弟吧?”明白人看明白人就是一針見血。
“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啊,我們是光明正大。你就不垂涎?”
“別扯上我,你們就這么重色輕友的拋下我去抱美貌的大腿,你們良心不會痛嗎?”趙云瀾邊掏煙邊指著他們,一副“你們對得起嗎”的悲憤神情。
“呃,領導,你就,真的不想抱一抱嗎?”林靜試探的問,同時退到了他手臂以外的安全距離,成功躲過了領導的黑手。
“我是那么隨便的人嗎?”趙云瀾雖然一臉正氣的說著這句話,卻連自己都覺得底氣不足啊!
一眾人等毫無懸念的用力點頭,“是你沒錯了!”然后帶著一臉鄙夷各自散開了。
趙云瀾上班第三天。
九兒掛斷電話,看向趙云瀾,“趙處,我們都三個月沒案子了,你一回來案子就來了!”
這怎么聽都不像是夸獎呢!
“果然妥妥的災禍體質沒跑了!”祝紅的下半句是在心里說的,沈教授要和他劃清關系就對了,這貨消停不了。事兒精一個啊!
這個月龍城死了五個人了,都是自殺,本來是不歸特調處的。可是調查發現死的人都是一個建筑公司的,而且死前幾天都出現了精神萎靡,渾身無力,去醫院檢查又沒有任何毛病。而且,都是像夢游一樣半夜跳樓!并且同公司旗下同個建筑隊的其他人也都出現了精神萎靡,渾身無力的癥狀,卻沒出現夢游的癥狀。
趙云瀾看完案卷,仰頭靠在沙發上,“這都沒有現場了,也不說調查仔細再轉過來,咱也多點線索啊!老楚小郭,你倆挨個到被害人家里再走一趟,一定要問仔細,包括死者死前一段時間說過什么做過什么吃過什么特殊的東西。大慶林靜和我去那些有癥狀但沒死的受害者家里看看。”
檢查了躺在床上,臉色蠟黃,精神萎靡的受害人,大慶有些吃驚,低聲在趙云瀾耳朵邊說:”“我勒個去,這癥狀,像被吸了精氣啊!這可是大罪,這貨膽子也太大了吧!”
“什么玩意?吸了——”趙云瀾沒說下去,轉身出了臥室,走進客廳找到被害人的愛人。
“你丈夫這個樣子多久了?”
“快一個月了,各個醫院都去了,可什么也檢查不出來。”
“那他發病之前有沒有什么特殊的事情發生/?”
“沒有啊,他最近兩個月沒活兒,就每天打打麻將什么的,沒事就在家里看看電視,就一天比一天沒力氣。”
“那他有沒有遇到過什么奇怪的人?”
“沒有啊,沒聽他提過啊!”
沒問出有用信息。回到特調處,楚恕之和郭長城還沒回來。沈巍卻來了。
“沈教授?你怎么來了?”趙云瀾眉開眼笑的走過去,發現沈巍臉色異常蒼白,本能的收起笑容皺了皺眉,擔心的問:“你這臉色怎么這么差?是不是又犯病了?”
沈巍虛弱的笑笑,“我沒事,我來是有事情找你們。”
“還沒事呢,”祝紅端了杯水遞給沈巍,“這身體還敢強行開天眼,開天眼是很費神的事,你心臟現在還負擔不了呢。”
“謝謝,我真的沒事,我就是想確認一下我的猜測。”沈巍接過水喝了一小口。
“怎么回事?出什么事了非得要開天眼?”趙云瀾皺眉問。
沈巍放下水杯,“是這么回事,我最近發現一部分學生上課總是睡覺,平常走在路上也總是沒精神,剛開始我以為可能天暖了犯困,可是他們好像越來越嚴重,我覺得不太對勁,就像確認一下到底怎么回事,才勉強開了次天眼,才發現他們身上的精氣被吸走了一部分。我覺得這事情很嚴重,所以來找你們。但我沒在學校里發現什么,也可能是我現在身體太弱,感應不到。”
“又是被吸走精氣/?‘’趙云瀾摸著胡子,若有所思。
“還有其他人被吸了精氣嗎?”沈巍問。
“是啊,今天剛轉來個案子,受害人都是被吸了精氣,還死了五個,可都是已經工作的人,沒有學生啊,學生這兒沒被發現,說明被吸的不嚴重,沒人當回事。可兩者有什么關系啊?”
“吸人精氣是重罪,被抓住是會遭天罰的,到底是什么東西這么大膽子/?”沈巍擔憂的皺著眉,下意識的按上仍在隱隱作痛的胸口,“我擔心還會有學生受害。我們得做點什么。”
趙云瀾看了眼他按著胸口的手,“還有空擔心別人,那些學生不嚴重死不了,說明動手的人或東西手下留著情呢!先管好你自己吧!”
沈巍愣了下,隨即放下按著胸口的手推了推眼鏡,露出個柔和的笑,“我沒事。還是趕緊破案要緊。”
趙云瀾一臉想揍人又不能揍的抓狂表情,指著沈巍,“我說你能不能別只會說沒事,怎么叫有事啊?疼死了才叫有事是吧?你明知道自己是個病人,還這么嚴重,你能不能注意點兒,就別用你那點法力了行不行?有事找我們就好了啊!”
“我這不是來了嗎?”沈巍溫文爾雅的笑著,“我真的沒事。多謝趙處關心。”
此時,楚恕之和郭長城回來了。成功轉移了還想說什么的趙云瀾的注意力。
“有線索了嗎?”趙云瀾問。
“什么也沒問出來,死者都是毫無預兆的就開始出現癥狀,然后跳樓自殺,除了一直重復一句對不起,沒說過任何有價值的話。也都沒見過任何奇怪的人。唯一的共同點就是都屬于同一個建筑公司同一個建筑隊。”楚恕之一口氣匯報完。
“我們這邊也一樣,而且,沈教授說,學校有部分學生也被人吸了精氣。這中間肯定有什么聯系!”趙云瀾起身,看了眼沈巍,“這樣,你們倆再跟我走一趟,去龍城大學,順便送沈教授回家。”
“我跟你們一起去學校,我熟悉學校的情況,有 我在調查也方便一點。”沈巍起身說道。
“你都這樣了趕緊回家好好休息。”
“我沒事,我可以,我必須得做點什么。”沈巍聲音不大,卻不容拒絕。知識分子固執起來還真是十頭牛都拉不住。
趙云瀾盯著沈巍的眼睛,發現這個文雅的男人一旦決定某件事真的是無法拒絕,只好說,“去也可以,你得聽我安排。”
“沒問題。”沈巍痛快的答應了。
一路上,趙云瀾都在不時的看向臉色依舊蒼白一路都閉著眼睛休息的沈巍。這個男人好像永遠都是只要別人好,自己怎么樣好像都沒關系。就像無論他多疼多累,都可以一筆帶過全部藏進心里,不需要任何人知道。趙云瀾難以理解,是什么造就了這樣一個人,這樣一個讓他莫名心疼且無法忽略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