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掌似的葉子隙縫間灑下了碎碎的陽光,
葉子表面有細細的絨毛,
嗅著綠葉有種青柚的味道。
陳小末踢踏著白色的帆布鞋,穿著這學期新發的校服裙子,背著雙肩包,走在回家的路上。
高一開學,新的學校,新的班級,新的同學,一切都新鮮的像一顆檸檬。
高二開學,課業重了,她的頭發剪短了,這樣好打理一些。
高三開學,空氣都莫名緊張,唯一能讓人歡喜的就是這段路,梧桐葉子茂密,踩著樹蔭,一路晃蕩著回家。
會忘了化學方程式、文言文、拋物線,也會自動過濾掉那些要寫的作業,耳機里循環的是喜歡的歌。
我只是一個普通的女生,讀書,考試。
父母讓我讀一所本地的大學,離家近一些,周末還可以把臟衣服拿回家。
于是,我也習慣了這條長滿梧桐的路。
我喜歡上一個眼神干凈的男孩子,喜歡穿白色T恤。
我們從沒說過話,我也只是遠遠的看他體育課上打籃球,這學期他剛轉學到隔壁班。
回家的這條梧桐路,我想象很多次相遇,可是從沒有。
因為,他家在另一個方向。
青春期的懵懂在各種月考中支離破碎,書包里塞著各種模擬題,
突然降溫的日子,想到還有好多題目沒做,慢吞吞的走回家。
有輛自行車停到身邊,一件校服外套遞過來。
“陳小末,我是楚歌”。
多年過去,當我再回到這里,
路邊的梧桐還是那樣綠。
是的,我沒能按照父母的安排讀本地的大學,
而是去了很遠的北方。
天氣和飲食,風景和心情,
都截然不同。
青春期的愛情來得匆匆,
卻怎么也無法迅速忘記,
只好一個人妄想去遠一點的地方療傷。
在那個特別寒冷的城市,很少見梧桐。
25歲,遇到一個目光清澈的男生。
他牽著我的手,走過很多路。
沒有那么急躁,也沒有那么幼稚,
但是,他還是會臉紅。
我們都會長大,我卻不知道會重逢。
29歲,我們結婚了。
幾年后,3歲的小歌問我,媽媽,這些樹長得好高,這是什么樹。
我輕輕的告訴她,這是梧桐。
陽光搖呀搖,
我好像看到那個倔強的陳小末,走在路上。
那個降溫的傍晚,她穿上他寬大的校服,眼睛亮亮的,臉紅紅的。
后來,她坐在他的單車后面,
穿過了青春最美好的時光。
即便中間有一些微不足道但被放大很多的爭吵,
即便倔強的從未好好說再見就一個人逃離,
可是,幸好,那個少年會循著你的腳印,
走到你面前,說這次不許逃。
這時候楚歌停好車,走過來,抱起3歲的女兒,牽起我的手。
“爸爸第一次見媽媽就是在這條路上,媽媽走路慢吞吞像一只蝸牛。”
“哈哈,媽媽,爸爸說你是蝸牛。”
天氣輾轉 ,那些葉子仍是悄悄的鋪開綠色,陽光透過葉子的縫隙,
一閃一閃,那些年少的風穿堂而過,
然后消失不見,
可是,那些最簡單單純的喜歡呀,
梧桐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