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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海陽和劉毅是同年同月同日生的好友,大學室友,是上下鋪的兄弟,兩人都是S省會人,只不過陳是下面的縣的,劉是城里人。畢業時兩人都直接到企業工作,沒有繼續走考研或留校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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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業工作兩三年的時候,倆人喝酒時都對現在的工作老板不滿意,對工作現狀不滿意。陳結婚了有一對龍鳳胎兒女,劉還單著,喜歡的人不辭而別,出國留學去了。陳工資不算高養家挺辛苦的,劉沒負擔但看不到希望。兩人一合計一起注冊了一家小公司,一開始兩人都業余時間干私活兒的那種,下了班去自己的小廠,前兩年一直不太好,干得很苦。近兩年稍有好轉,客戶認可了,訂單多起來了,兩人也徹底辭職,要甩開膀子大干一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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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在年終會議上,他們剛想躊躇滿志大干一場,安排下階段任務的時候,陳因心臟病突發,開會時突然倒地,還沒等救護車到人就去世了。陳的離去,震驚了所有的親朋好友,不到三十歲呀,扼腕嘆息自不必說。陳留下老婆和兩個未成年的孩子,劉盡最大努力東拼西湊補償了陳的老婆90萬元。當然這個錢對她們也不算多,還有房貸,女人又沒有工作,生活還是很辛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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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更是艱難,痛失好友好兄弟,一時回不過勁來。平時陳抓生產劉管市場,雖然兩個人都是一個專業,但陳內向有內秀,做技術管生產是好手,劉外向健談,用陳的話說你情商高,你去抓市場吧。現在這突然的變故,劉毅的壓力山大可想而知。處理好陳的后事,劉把自己關在屋子里,一天沒出來,在親朋好友以為他也堅持不住了,擔心的想破門而入時,劉自己打開了門。劉的眼睛是紅的,神情是憔悴的,但話很硬,對一臉擔憂的父母說,爸媽恕孩兒不孝,這個年不陪你們過了,我有事,廠是海陽和我的夢想,是我們倆好兄弟的事業,不能就這么廢了 。老媽一下淚就下來了,他太了解自己的兒子了,知道欄不住,就說你要照顧好自己,多鍛煉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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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正趕上春節,僅有的幾個員工放假了,劉給他們放半個月的假。他來到他們的小廠,找出陳的生產日志,所有的文件,記錄,電腦里的圖紙,幸好一個師弟的弟弟秦嶺在幫陳打下手,此時也在,把陳已安排的活給他交待清楚才回去過年。陳在時一些訂單都開始啟動了,所以還好,交期沒怎么受影響,有些客戶知道了他們的事,也是唏噓不已,沒在交期上計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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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半個月劉毅一頭扎進車間,研究起來,把所有的訂單理一遍,工藝參數,材料,設備的狀態,加工流程通通琢磨透了。他們是做模具設計和加工的,設計方面有自信,做出來也不難,但要做好,舍我其誰就太難,但像他們這樣的小廠要是沒有過硬的“活”出來,也難有大發展。他琢磨著思索著,很快員工回來上班了,但一進公司都難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然后又都有點不好意思,因為公司里里外外打掃的太干凈了,車間設備都擦得倍兒亮!幾個大老爺們眼睛都濕潤了,啥也別說了,好好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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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準備買二次元的錢,因陳海陽的離去,這筆錢沒了,這時劉毅又發揮情商高的優勢,當然是真誠感動了對方,合作過的一個客戶,離他們廠不遠,因一批活做不出來,來不及做了,劉以成本價給做,條件就是免費使用二次元。為的是一個項目。因為一個朋友的公司接到一個國外大品牌的模具加工的訂單,但自己做不出來,正到處找別人,類似于暗地里招標呢。像劉毅他們這樣剛起步,小規模,沒知名度的企業沒有“資格”直接面對終極大客戶,依托大公司的訂單吃飯是常態。劉瞄準了這個活,想參與競爭。所以他使出了渾身解數,把當年學霸的勁頭拿出來,和老師傅泡在車間里,一搗鼓就是深夜,一扎進去就是幾個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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功夫不負有心人,半年后的樣品展示會上,用他們的模具做出的品牌LOGO,沒有毛刺,沒有瑕疵,非常漂亮,連吹毛求呲的老外也無話可說。他們成功了,雖然老外根本不知他們是誰,因為合同方不是他們,但這個價格也很高了,第一個100+萬的訂單就這么來了。這一天,劉第一次,不,是陳走了以后第一次喝酒,就在他們的小廠里,幾個大男人都喝醉了,劉更是淚流滿面,舉著酒杯仰頭說:好兄弟,我知道你一直在,一直在看著我,陪著我,鼓勵我,你放心,我一定做到,一定不讓你失望。來!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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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筆“大單”給了他們很大鼓舞和信心,但設備還是捉襟見肘,買的是二手設備,雖是品牌機,但效率還是趕不上他們的要求,怎么辦?再買一臺最方便,但沒錢!劉不服氣,天天圍著設備轉,恨不得立馬克隆一個出來。唯一的“老員工”老王說,你是在打設備的主意?劉說是呀,我感覺這個機器不夠快,應該可以更快!
哪有那么容易的!十一黃金周,他又泡在車間鼓搗開了,老王也來了勁頭,自告奮勇和他加班。原理很清楚了,提高效率的方法也是知道的,但怎么實現呢?這是秘密!對!這是秘密!現在他們的沖床,作業頻率快得讓你看不清,別人兩臺機器做的量,他們一臺就輕松搞定了,他們真的“克隆”了一臺設備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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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的勵精圖治,他們的廠終于有了較大起色,雖然劉毅還負債呢,但已看到了光亮。穩定的客戶已能保證廠的正常運轉了。春節到了,劉毅回家過年,老媽看著一年里瘦了 二十多斤的兒子,眼淚又止不住的流。但是劉毅瘦是瘦了,人更沉穩了,精氣神很足,爸媽也是感慨良多,兒子真的長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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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是誰,在同學的QQ群里說了劉毅拼搏創業的事,在同學圈、朋友圈里很快傳開了,都對他佩服、點贊。雖然他這一年里基本沒主動聯系誰,也不刷朋友圈,但他們剛開始創業時好多同學朋友也是知道的,陳海陽的事更讓大家想不知道、不關注他都難,都看著他呢,沒想到劉毅真是條漢子,負債100多萬,硬是堅持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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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毅一個也不想回復,因為他覺得這都是自己應該做的,好兄弟就那么在自己眼前走了,他說什么也要給兄弟一個交待,一定得努力、盡力!一定要做出個樣來,這都是必須的!
大家七嘴八舌說得熱烈的時候,誰也沒注意一個多年不亮的頭像亮了,也不說話,明目張膽的“潛水”。陳海陽劉毅倆兄弟的事全都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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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過年的三八節那天,劉毅的公司來了一位美女,秦嶺第一個發現的,上前問找誰?美女說應聘的,秦嶺納悶兒,沒聽說招人呀?美女說你們劉總招的。秦嶺疑惑地說那你等下我去叫他。
劉毅也是一臉疑惑地來到辦公室,穿著工作服,手上還拿著圖紙。
一打照面,兩人都愣了。劉毅吃驚震驚心驚,總之就是不相信眼前的就是他的“幺妹”,大學時追而不得的李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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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萌是他們系他們班最小的,小兩三歲的樣子。剛入校時都以為剛上高一的呢,又瘦又小,一臉的稚氣,一雙大眼睛特別清澈,仿佛會說話一樣。劉毅就是被這雙大眼睛迷住了,而這位李萌卻十分不解風情,傻呵呵地享受著大家的寵愛。因為年齡小看上去更小,同學們都對她呵護備至,這“幺妹 ”雖小,學習不差,可能也是因為小,心無雜念,在他們以男生居多的專業學習很是吃香的。一到考試季,幺妹兒的零食吃不完,同寢室的姐姐們可開心了,借筆記借作業,應接不暇。引得同寢的大姐都想敲開她的腦瓜看看是咋長的,她一看就頭大的公式這個小孩咋搞得那么明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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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毅也不是蓋的,學生會干部,運動健將,人又帥,追的人不少,可就是不動心,大學期間沒交女友,只有幺妹兒沒事人似的,其實同學們都看出來劉毅喜歡幺妹,一次酒后吐真言,說就是想照顧幺妹一輩子,交別人他不放心。
哪知我們的幺妹畢業證都沒拿直接去美國了。說機械設計制造的專業是為爸媽學的,現在要為自己學了。也是小姨在那邊比較方便。劉毅還在到處找工作呢,一不留神,人家幺妹都大洋彼岸了,還杳無音訊。把劉毅氣的,表白的機會都沒有,郁悶之極!
現在什么情況?知道回來了?不過這小妞真的是長“大”了,人也長開了一樣的,不再是扁平的了,又學會穿衣化妝了,這美得挺有內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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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萌也在看著劉毅。有點想哭,鼻子酸酸的。眼前的劉毅沒有了大學時的陽光了,眼神更深邃了,舉止更沉穩了。只是怎么這么瘦?大學時可是運動健將,籃球中鋒啊,往自己身邊一站跟個鐵塔似的。現在只能說還算結實。七年時間,改變了不是一點點,自己回來的還不算晚吧?
兩人都在心里感慨著,打亮著彼此都忘了說話了。秦嶺這時進來端了杯茶,這才打破了尷尬。劉毅讓秦嶺去忙了,屋里只剩兩個人了,劉毅先開口了。
劉:丫頭片子,知道回來看我了?
李:誰丫頭片子? 我可是來應聘的!
劉:得了吧,你是海歸,我哪用得起? 我這廟小,你可別開我玩笑!
李:我真是來應聘的,你不需要行政、會計之類的? 設計人員我也行呀!
劉:得了吧,你不是不喜歡設計嗎?去美國學金融了嗎?
李:是倒是,但我別的也可以做的,我可是學霸!
劉:我這是和尚廟,不招女生。
李:招了我不就有了
劉:我們這都是男人,粗人,抽煙、喝酒、罵人、上廁所不關門的,你受得了?(其實,劉毅是嚇她的,他們還是很文明的,哪有那么不堪!)
李:你!真不紳士!
劉:行了,你來看看我我就很感謝了!該干啥干啥去吧,慢走不送!有空再請你吃飯。
李:你!那你就不問我為啥回來?不想關心我了?
劉:你看我哪有那個美國時間呀?對呀,你被美國驅逐回來的?不像啊?
李:噗!你就不能盼我點好的?
劉:那你光鮮亮麗,神清氣爽地往我這一站,成心打擊我這苦哈哈地搬鐵塊子的人來了?
李:誰打擊你了?我回來相親的。
劉:……(心說;也是呀,這丫頭也不小了,快三十了吧)
李:咋了?啞了?
劉:沒,沒有,你說你,長得也還行呀,怎么就剩下了呢?不會是學傻了吧?
李:你就不能說我點好呀? 我姨說我是開竅晚的。
劉:那你現在開竅了?恭喜呀!
李:哼,可是人家看不上我了!(說著還生氣地瞪著劉毅)
劉:誰那么不開眼……,啊,對,那是緣分未到,你也不能太急呀,恨嫁可不好。(感到了不自在……)
李:但是我感覺我們挺有緣分的呢,怎么辦呢?
劉:嗯,婚姻大事呢,要講究個兩情相悅,強扭的瓜不甜是吧?
李:本來就是兩情相悅,怎么就強扭的瓜了呢?你喜歡上別人了?
劉:怎么就說上我了……
李:因為你說過要照顧我一輩的呀。
劉:……那是以前的酒話,現在我……
李;不喜歡我了?
劉:也不是……(可憐的伶牙俐齒的劉總呀,有點詞窮啊)
李:我以前不懂事,不辭而別,你還怪我呢吧?
劉:不是,我現在不想考慮這件事
李:那啥時候考慮,我等著
劉:我沒房、沒車,還負債,你也看到了……
李:(環顧四周)那不是一輛車嗎?
劉:那是公車,二手桑塔納,名叫轎車,其實我們主要是送貨、拉材料用的,你肯定不想坐。
李:我都知道,但這都是外在的,我看中的是 ?你這個人!有人在,面包才會有,我相信你!
劉:別孩子氣了,我不想耽誤你
李:哼,今天可是三八婦女節,你可不能讓我不高興!
劉:三八節和你有啥關系,你又不是……(此時李萌凌利的眼光射過來……)
……
兩人聊著聊著,李萌沒有走的意思,沒法子,劉毅說請你吃飯吧,走!(再不帶走,這丫頭耗上他了,別人怎么看呢,干不干活了!)
換下工作服,換上自己的衣服,劉毅精神了不少,李萌拿出手機說什么也要拍照,劉毅躲不過,就任她在那折騰。好不容易把李萌送走了,誰知到晚上,電話一個接一個的來,都是大學同學,都是恭喜呀,修成正果了啊!終抱美人歸啊!這類的電話。劉毅蒙了,這哪跟哪呀?電話那邊說,別裝了,群里都有你們的照片了。劉毅這才回過味來,立即登錄QQ,進群一看,徹底傻了。他和李萌的照片被傳到了群里,還配文字:神雕俠侶。我倒!
劉毅立即打電話給李萌,結果關機了!瘋了,這個丫頭片子,長本事了,來個先斬后奏!這是要綁架民意,逼我就犯哪!就在劉毅如熱鍋上的螞蟻,在那兒抓狂的時候,那邊的李萌正樂得花枝亂顫呢!
就這樣,這對歡喜冤家開啟了幸福的追逐模式。劉毅說不把欠債全還清,不去掉這個“負”字,決不結婚。李萌說,隨便你,不結婚可以,要結就得和我結!第二年的五月二十號,他們舉辦一個簡樸的婚禮,婚禮上,秦嶺看著新娘子,附在劉毅的耳邊說,老板,也給咱招聘個媳婦唄!劉毅抬起腳一踢,滾邊兒去。看著溜走的秦嶺,又看著款款向自己走來的媳婦,劉毅的嘴角都快翅到天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