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笑得齜牙咧嘴,手上拿著雪糕,不慌不忙的把它融化在嘴里。
中學時代張揚的青春分為兩種,一種是在運動場汗水淋濕后背而你依然活力四射,另一種像打四川麻將一樣靜觀其變。
夏天的記號,是有你送的照片,寫在草稿本上的英語單詞,是有蟬在枝頭叫囂著和講臺上的老師爭奪注意力,是前桌的你安然無恙的在語文課睡覺仍考了很好的分數。
體訓隊練田徑的學生,拖著疲憊的身軀奔跑在你的視線,你又去看練健美操的女孩,她有一個讓你喜歡的名字。
許飛的歌《夏天的味道》唱著:我記得那個夏天球場邊的約定,和掛在樹梢的白云;我懷念曾經感動的旋律,是永遠說不完的話題;我知道風會帶來關于你的消息,也知道爛漫天真終會遠離。
看見你在走廊里吃雪糕,弄得滿嘴都是,你對我說,“你居然像小孩子吃西瓜,不停的往臉上蹭,而且自顧自的吃邊張望。”
我知道你是在用你文雅的語文修辭罵我是豬,沒有氣急敗壞,反而厚著臉皮說:“天天在語文課堂上睡覺,難道不怕以后選擇題命中率降低。”
他們說世界上猶太人最聰明,比如愛因斯坦,而在我眼里你是最聰明的那個男生,因為你對命題作文得心應手,對老師的提問對答如流,別人在復習的時候你卻傲嬌的無所事事。
我很想知道這其中的奧秘,好張揚的把智商像你一樣隨心所欲揮霍一通。
我越這樣想越覺得神秘,后來學了一篇叫《傷仲永》的古文,我怕你也會這樣,就把這個疑問推遲了很多次。
第一次想問你時,你對某個人告白沒有成功,你沉默的趴在桌子上,我覺得不是時候。
第二次想問你時,你告訴我在網吧看到有人拿著刀勒索財物,你裝睡,沒有躲過一劫被別人扇了一耳光。
第三次老師說中考改革,在農村招生比例降低,你居然有點擔心的開始復習。
后來這個命題沒有得到解答,中考前你就走了。初中畢業去沿海城市打暑期工,中途你發QQ消息問我近況,我不想問這件事了,構想千萬種理由,也不敢相信你對我說,其實除了背公式,每次考試你大多都是瞎蒙的。
正是這是僥幸,你選擇了和高中揮手告別,我對學習興趣全然喪失。
溫州海邊讓我有想要去拍打翻過來的浪,身后是淡藍的海水,和穿著花邊長裙的女孩。你說她是你女朋友,那時我只有暗戀的女生。
因為沒有見過海,在深圳松崗從大姨家回福永鎮,當時是第一次來大城市,是個路癡缺乏方位感。我上了相反方向的公交,車程多了兩個小時,舅舅急壞了,不停打電話問我在哪里,當時盛傳黑車司機遍布夜市,舅母在電話里和舅舅爭著問我的情況,后來我帶著惶恐安然回家。
第一次坐了三個半小時的車程看大城市的燈火迷離,陰差陽錯看到海的夜景,驚奇的像一部探險小說,也不知道你離開學校去浙江有沒有發生過這樣的事。
你當時很少在操場打籃球,我看到你和另外幾個老師眼中的不良少年經常逃課去打網游《地下城與勇士》,染發裝扮非主流,觸屏手機剛出來,他就買來在QQ空間里偷菜,你一身黑色的裝扮,我后來在歌手徐良的專輯《不良少年》里見到過,那時我才知道了網絡的強大,以及你跟潮流的節拍。
風把貼在校門口的成績單吹掉,門衛咄咄逼人的叫學生掏出口袋里的出入證才讓出校門,我們走出學校,在錯位的坐標我們失聯。
高二時在深圳真正看到海灣景色后,我去了很多地方,去深圳大學那次,我在高爾夫球場看到形形色色的人悠閑的度過下午的時光,游泳池里有許多外國人,我去運動場看到許多人在跑步,我也索性去跑了幾圈,旁邊也有許多女生在大汗淋漓的跑步。可是沒有人清楚我是一個中學生混跡在大學里,后來一想我的勇氣可真夠大的。我在自動售飲料的機器買了汽水,很享受的喝著。旁邊我看到有人吃雪糕,很羨慕的心態,讓我閃現出自己在小賣部買雪糕那美滋滋的時光。
接著我做了件有些害臊的事情。深大北門旁邊是騰訊大廈的總部,我在樓底前的騰訊旁邊玩自拍,原來馬化騰的QQ這樣氣派。
高三時我去東莞,在一個刀削車床小廠學技術,從沒有想過會遇見你。你和一女生從我們廠門口前路過,我沒有叫你,因為好久沒有聯絡,在過去同學一場的相識里,你提前下車,也沒有打擾裝睡的我。
高三散伙飯,凌晨兩點回住所。我看到有小偷撬別人店鋪的門,而這些早已沒有小時候那種刺激性,我沒有感到害怕,反而想到有朋友后來也變偷別人的東西,還被派出所拘留。而他們當初都是青春里帶刺的花,只是早已變換了光澤。
我們當初淡定得可以在課桌睡到放學。
我們當初沒有想到后來和你不再交際。
我們帶著惶恐去感受大城市的節拍。
我們像流星墜落在去體驗的過程里。
夏天就要來了,在午后的陽光里,我一個人又去超市買了幾塊不同口味的雪糕,媽媽給我打電話時,我才再次意識北方的氣溫和南方相差有別,我們隔了幾百公里。
也許你也換了坐標,身旁換了一幫人,可我仍很喜歡那幾款口味的雪糕,我很少喝汽水了,我在操場緩慢的走了一圈,回味這幾年自己的想法,對出現在經歷中的落寞有些喜出望外,會很開心的笑,因為我知道我并沒有像他們預料的樣子,也沒有被她們的忽視感到力不從心。
喜歡一個人可能會寫一封情書,后來交了山西的筆友,因為志趣相投的欣喜,我們依然可以寄明信片,寫信。
喜歡跑步,在四川讀高中的時候去校外的河邊呼吸新鮮空氣,在深圳和公司同事任性的去看海邊的日出,在天津和同學冬夜去校外的鎮上買糖葫蘆。
喜歡聽街頭歌手彈唱,喜歡在咖啡店觀察形形色色的人,喜歡坐在操場邊的看臺曬午后的太陽,喜歡和有獨立見解又堅持目標的人做朋友,喜歡告別不言而喻,預謀理所應當。
舌頭融化了有關于以雪糕為話題的故事,簡單到不用提起你的名字,還有你喜歡的她后來的模樣,你們是我初夏里關于青春的味道。
海水翻滾熱烈的浪,風捎走我寫在樹葉上的情書,花開出和你一樣的姿態,翻山越嶺,都想來到你的身邊。? ?
越來越難得,想把你溫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