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野圭吾老師的代表作,常年在暢銷榜上卻從沒看過,終于借書且耗費了不少精力把這本厚厚的小說看完了。
因為事先就知道大概的故事,所以我總是在尋找桐原亮司和唐澤雪穗的聯系,但確實隱藏得太深、太好。以至于讓我一度看到他倆的名字出現在同一頁上并排放在那里,都覺得好幸福。
這本推理小說的愛情部分實在精彩,已經超過了推理情節。就像老偵探的比喻(個人認為也是作者的暗喻):"槍蝦挖洞,住在洞里。可有個家伙卻要住在它的洞里,那就是蝦虎魚。不過蝦虎魚也不白住,它會在洞里巡視,要是有外敵靠近,就擺動尾鰭通知洞里面的槍蝦。它們合作無間,這好像叫互利共生。"而槍蝦是雪穗,蝦虎魚則是亮司。
我的天空里沒有太陽,總是黑夜,但并不暗,因為有東西代替了太陽,雖然沒有太陽那么明亮,但對我來說已經足夠。憑借這份光,我便能把黑夜當成白天,你明白吧?我從來就沒有太陽,所以不怕失去。
他們相愛,這是肯定的。但是這種愛是畸形的。"愛是種能力,被愛是種天賦。"對于從小就被周圍環境影響的他們兩個人來說,從沒有感受過真正的感情,沒有親情,只有把他們當謀生工具的父母;沒有友情,只有被傷害地渾身是刺的彼此。從沒有得到過愛,又怎么能愛別人呢?所以他們是沒有正常相愛的能力的。但他們確實是相愛的,若僅僅是互利共生,為什么雪穗會說亮司是太陽,為什么她會在他死去的時候失態?亮司又怎會為她自殺?
"洞"是槍蝦和蝦虎魚在一起生活的原因,我理解為一種夢想。而雪穗和亮司之間的"洞"就是"R&Y",R&Y開張代表他們再也不用依靠任何人活著,可以在家鄉立足了。可就在這個最美好的瞬間,在他們靠得最近的時候,亮司自殺了。在暗流中亮司將雪穗托舉上岸,而自己選擇永墜白夜。雪穗失去了她的太陽,變成了真正的陽光下的行尸走肉。
這個愛情故事注定是個悲劇。雪穗虛榮,有著高貴奢侈的夢想,而桐原在展現出來的劇情中多半是遷就雪穗的。這種不對等的關系不是滋養正常愛情的土地,所以相較于愛,他們更有一種合作關系在他們的生活中。
桐原多半自知自己的生存建立在背叛。一切的基礎上,所以才帶著幾分自虐的想法,自稱秋吉雄一。
亮司習慣于背叛一切,這種精神是他和雪穗犯下一系列罪行的源泉。雖然他外表冷漠深沉,謹慎果斷,卻自虐地稱自己為秋吉雄一,在午夜他會不會暗自嘲諷自己悲哀可笑的人生,或者悔恨自己犯下的罪惡,雪穗給他的安慰又是怎樣的,都藏在暗線,我們只能想象,命運的無奈在于他一個人只能選擇守護雪穗而忽略一切甚至忽略他自己。亮司說他想在白天行走,想沒有負擔地活著。但是這是不可能的,女孩需要他的守護,他背叛所有人,背叛所有道德,唯獨不背叛她并將自己的全部生命獻給她,沒辦法他太愛她了。我看了不少觀點,還是最想把他們之間的感情看作一份從童年時期就開始的純愛。即使這份愛不正常,即使這份愛摻雜了太多人的性命。
這到底也不是本簡單的愛情小說,看書的過程中我心里始終存在了一個疑問"人真的可以通過后天努力改變自己生來的命運嗎?"亮司從小生活在父母雙雙出軌的家庭中,雪穗被母親逼迫賣淫,小小年紀被些老男人擺布。為了改變現狀(不排除情急的可能),第一個命案發生了,緊接著亮司為了掩蓋罪行,一次又一次地殺人。雪穗從小便有著高貴的夢想,步步為營,機關算盡,偽裝母親自殺,跟著祖母學習禮儀,結婚進入上層階級,努力活得更好,高貴優雅。只是一顆心早已破損,丑陋惡劣的光棲息在她眼中深處,她的眼神和富家小姐完全不同。
可是罪惡像欲望一樣是會膨脹的,久而久之,雪穗一旦遇到阻擋她腳步的人,第一個想法就是傷害。在她丈夫的女兒不接受她時,她選擇找人強暴她,然后又以一種慈愛的態度安慰她,因為雪穗知道這時的女孩是最脆弱的,最容易接受別人的。雪穗當然知道這是錯誤的,但小時候母親就是這樣對她的,雪穗那么討厭她的母親,卻做了跟她母親一樣的事。她在一次次犯罪后,越來越無所畏懼。而亮司為她背叛一切,他做過的事中除了幫助雪穗,唯一一件好事便是成全了他的朋友。故事中惡人相繼死去,亮司和雪穗也成了最大的惡人。
我卻對他們恨不起來,亮司和雪穗悲劇的開始在于原生家庭,因為周圍環境的示范作用使得他們選擇通過犯罪來改變命運。從書中可以看出他們兩人都非常聰明,完全可以通過自己的知識和努力來改變原有的命運軌跡,在被傷害時利用法律保護自己。若第一次命案不是激情殺人,而是蓄謀已久,則只能說是他們選擇了錯誤的道路。自身通過正當方式努力是改變命運的唯一正確的答案。
最終的悲劇是注定的,犯罪總會留下痕跡,惡事終會被揭發,從第一次犯罪開始,亮司和雪穗沾滿污穢的雙手就不可能相牽走在陽光下。
九月的雨比梅雨更沒完沒了。天氣預報說入夜雨便會停,但如粉末般細微的雨幕仍包圍著整條街道。
書中的雨好像永不停歇,伴隨著罪惡也不斷(每次關鍵犯罪發生的時候總免不了下雨)。看似高貴繁華的城市,也是罪惡之都,在某個街巷角落,一只貓從墻上跳下,抖抖被打濕的皮毛,誰知道它看到了什么呢?還是勸人向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