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笙簫
01
這段時間一直在整理自己的舊物,大大小小的物品已經被自己丟棄了差不多。最后一個需要整理的舊物是床底的雜物箱,從床底將擱置了許多年的雜物箱翻出來后,箱子已經布滿一層又一層的灰塵。將里面的物品一件一件的拿了出來,大部分都已經破損或褪去了顏色。我已經記不清這些物品是從何而來的了,人的記憶力大致如此,會隨著時間被抹上一層又一層的灰塵。
我小心翼翼的拿捏著每一件物品,雖說我忘了大部分舊物的來源,但那褪了色的盒子我是記得的,只是有很長一段時間我沒有再去記起罷了。
盒子里面裝著的是舊式的MP3和充電線。拿起MP3懶散的躺到沙發上,反反復復看著,像是看一件新奇的物品一樣。按著oN鍵,沒有反應。大概是因為時間久的原因沒有了電量,生怕已經損壞。
沙發旁邊的電腦因為寫稿的原因沒有關閉,便隨手拿起將MP3的另一端接線口插入電腦將其充電。再次按oN鍵的時候已是一個小時以后,好在它并沒有隨著時間而破損,戴上耳機再次躺回到沙發上細聽著。
MP3里面的歌曲并不多,只有十幾首歌,而且都是光良的歌,從《童話》聽到《都是你》,再從《都是你》聽回《童話》,每一首歌的旋律依舊低吟。
都說初聽光良你會愛上他的聲音,再聽光良你會因為他的聲音而落淚,因為他是回憶里的青春。耳機里是他的聲音,我自以為是且深情地聽著,所能夠想起的是過往。
我一直認為,不論時光過去多久,記憶都會是永遠動人的。
02
08年初三,我是班上唯一一名轉學生。
我天生敏感不安,所以在轉入新班級的第一天我就開始不適應,一個人坐在座位上東張西望,小心翼翼。
其實,我很想找個人說說話,可是當周圍的同學都聚集在一起的時候,我發現自己沒有話題切入他們,加上內心怯懦,這樣的想法總是在半路上退縮。隨后便是一陣失落。
班主任大概是看出了端倪,在入學后的第三天,我就被叫到辦公室談話。跟我一起進辦公室的還有另一名同學,我們一前一后。他手抱著一摞作業本,我猜想應該是班委。
“周小禾同學,你在新班級是否還習慣?”
“還好,只是……”
“只是什么?”
“我找不到說話的人,有點不合群。”
“這樣啊,沒關系,時間久了就好。”
“嗯……”我低著頭不再說話。
就在這時,我聽到有人說:“老師,我來跟周小禾做同桌吧,我是班長,我來帶她與大家相處。”
他在說完這句話的時候,我和班主任一同將目光移到了他的臉上。
班主任突然坐直腰板說:“哦對了慕辰,你今天剛來學校,這是我們班轉學來的新同學周小禾,她來班上三天了,你剛好請假,今天認識一下。”
“嗯,我知道了,老師,我來帶她吧。”
“行吧,你是班長應該帶著新同學。慕辰,那你等會兒回教室就搬去跟周小禾一桌,剛好她有什么問題,你也好幫幫”。
“好。”慕辰的回答干凈,利落。
而我則在一旁早已漲紅著臉,我也明白為何來到教室的這三天都沒有老師喊起立坐下。
03
回到教室后,慕辰沒有立刻搬到我的旁邊。而是當天上完晚自習結束后才搬了過來,加上原本我是一個人坐,所以他搬過來的時候是比較方便的,直接將自己的書本拿過來就可以。
那時候因為我早已下自習回家,是第二天早上來到教室的時候,看到慕辰坐在那里整理課本的時候才知道。
慕辰見我來,第一句話就是“你來啦,周小禾,以后我們互幫互助。”我突然被這樣的問候弄點恍惚,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什么好,點點頭就坐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就這樣,我和慕辰成為了同桌。
他會在課間主動跟我聊著班級里面的趣事,告訴我哪門課的老師喜歡怎么做,不喜歡怎么做。他告訴我每周他都需要請假,但是時間不定。當然,我沒有問原因,他也沒多說什么。他會在我遇到不懂的問題,耐心的幫我解答。
慕辰很喜歡在下課后戴上耳機,打開小巧的MP3。這時候,他會將另一個耳機塞給我。起初,我以為慕辰會跟大多數男生一樣迷戀周杰倫,卻發現他聽的都是光良的歌。
我問慕辰:“你很喜歡聽歌?”他說:“也不全是,只是有時候戴上耳機打開音樂會覺得很輕松,與世隔絕一樣。”
“你喜歡光良?”
“差不多吧,聲音有磁性。”
慕辰第一次跟我說,周小禾晚自習后我們一起走吧,晚上你一個人不安全,是在我們做同桌的一個月后。
那時候,慕辰說這句話的時候,我們正在課間邊寫著作業,邊聽著光良的《第一次》。里面唱到:當你看著我,我沒有開口,已被你猜透,還是沒把握,還是沒有符合你的要求,是我自己想得太多。”
我像慕辰第一次說要跟我做同桌一樣,漲紅著臉看著他說,好啊。那是我第一次仔細打量著這個很瘦,看上去像生了病的男生。
04
我記得第一次跟慕辰自習一起回家的時候,路燈是橙色的,我們騎著單車并排行,在路燈的渲染下變成了曼妙的圖畫。
從那以后,我開始期待晚自習過后的時間。慕辰每周請假不在的時候,我會認為回家的路很長,和慕辰一起回去后,這段路像是突然被截肢了一樣變得很短很短,一不小心就到了分岔路口。
張小嫻說:“帶給你快樂的那個人,對你來說一定是特別。”
我不否認,慕辰對于我來說是特別的,只是那時候我們內心的情愫讓我們懵懵懂懂,不能想太多。
于是,我將這份情愫小心翼翼地拿捏著,保存著,將內心里的小確幸寫在日記里,放在枕頭下,枕著入眠。
光良唱到“我的日記,寫滿的都是你的名。”
一轉眼,初三過了半學期。
初三下學期剛開始的時候,慕辰請了有史以來最長的一次假,將近一個月的時間。班上同學說,慕辰又病了,也有人說慕辰應該不參加中考了吧。
答案各種,唯獨我說不出個所以然。
慕辰再來的時候,他像從未請過假一樣說著:“周小禾,你來啦。”
我欣喜的點點頭,忙著問:“你去哪了?請這么久的假?”
“哦,我在家補作業呢。”
我信以為真。
慕辰回來后,我們照舊,課間一起聽歌,晚自習一起回去。他也不會每周都請假,關于這個我問過慕辰,他只說了一句,好好陪陪同桌啊,畢竟馬上高中。我在心里暗喜。
初三最后一次聯考結束的時候,慕辰笑著說:“周小禾,等馬上中考結束后,我就將這個MP3送給你吧,想起我的時候就聽。”
我說:“那你呢?”我沒有去想他的后一句話語。
他說:“我不用啦”
我帶著疑問說:“嗯?”
慕辰見我疑問,笑著說:“不,我的意思是,我可以重買一個呀。”
如果你問我,那時候,喜歡一個人是什么感覺?
我會說,是他笑你也笑;是他說的每一句話你都會想著與自己有關系;是就連自己的作業本跟他的放在一起都會欣喜。
05
后來,中考過后慕辰真的將MP3送給了我,用盒子包裝得完好。
那天,我們一起回到了教室,坐在座位上,再次戴上耳機聽起歌,這次聽的是《童話》,是慕辰要求要聽這首歌。當我們,走在那條晚自習后一起回家的路時,我問慕辰:“為什么會要求老師跟我做同桌?”
慕辰說:“因為那時候的周小禾不合群。”
是啊,那時候的周小禾一點都不合群,后來的周小禾因為有了慕辰也不愿合群,只想跟他合群。
我問慕辰:“到了高中有什么打算?”
慕辰說:“努力過好每天的24小時。”
我說:“慕辰,成績出來的時候我們填同一所高中吧,再同班,再同桌。”
慕辰小聲說:“好。”
在走到分岔路口準備揮手告別的時候,慕辰笑著說:“周小禾,上了高中你要合群,不要膽怯敏感。”
我誠懇地,努力地點著頭說:“好,慕辰,高中見。”
那一次,我們揮手告別很用力。
那晚,我反反復復聽著慕辰MP3里面的歌曲,聽著光良細碎的聲音。期待著高中后的生活,想著日后又可以跟慕辰同桌,上課,下課。內心無限欣喜。
我卻從未想過,那是我最后一次跟慕辰告別。
年少不知事的我們,很容易把所說過的話烙在心底,如果誰不遵守約定,我會篤定你在騙我。我會像個不懂事孩童一樣,生著悶氣。我會以為兩個人之間,可以像歌里唱的那樣“你要相信,相信我們會像童話故事里,幸福和快樂是結局。
06
高中后,是在同學那里知道慕辰走了,去了很遠的地方,再也不會回來。
這次,我的同桌是一名女同學,日子照舊。這次,我沒有不合群,而是很努力的跟每一個人相處。
慕辰送我的MP3我沒有再拿出來聽,一直裝在盒子里,就這樣被擱淺成為了舊物。一晃就是許多年。
這幾年,我依舊會想起慕辰,想他的時候,就循環光良的歌。
書里說,不是時間沒有等我,而是你忘了帶我走。我左手過目不忘的的螢火,右手里是十年一個漫長的打坐。
雖和慕辰從相處到分開沒有十年,但他在我心里早已勝過十年。
花開花落,云卷云舒。
在心里一直有一個屬于他的地方,在我們最無畏的歲月里閃著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