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梅不竹馬

我以為我們會一直在一起,哪知一回頭,才發現你已經離我無比遙遠。


圖片發自簡書App


林南穿著藍色的校服,背著藍色的的書包,捏了袋牛奶從樓梯上走下來。

因年月久遠,樓梯扶手上鮮紅色的漆已褪變成了黑紅色,并落滿了灰塵,偶爾印著幾個手爪印,可以看出是三樓那個小學生的。二樓拐角處,不很白的墻壁上,被人用紅漆寫了幾個歪歪扭扭的大字:504還錢!!!

林南看著那三個大大的感嘆號,微微嘆了一口氣,沒做停留,繼續往下走去。走到最后一級臺階上停了停,探頭出去左右看了看,見沒車,才敢伸腳踏下去。

小區道路在全面改造,從年前改造到年后,都大半年了,還沒改造好,路面被挖的坑坑洼洼,天天塵土飛揚。他們這棟樓靠近大門口,樓下的小道率先被修好,常有電瓶車來此借道,個個飛速通過,一不小心就會被撞到,隔壁樓道有個老太太就被撞斷腿過。

有一回她也差點被撞到,是陳喬從后面及時拉了她一把,才令她幸免于難。她還記得陳喬白著臉大聲沖她吼:“你在想什么,沒聽到車的聲音嗎?”

林南自己其實也有些嚇到了,那電瓶車幾乎貼著她的臉呼嘯而過。她愣了半天,哆哆嗦嗦地回答:“今天數學成績要出來了,我不知道有沒有及格。”

陳喬又大聲吼:“你那么笨,當然不會及格。”

林南沮喪地垂下頭去。

陳喬卻露出大白牙笑了起來,伸手覆到她頭頂,用力一揉,將她梳得整整齊齊的發型揉亂,林南沒心情跟他鬧,“啪”地一聲打掉他的手,一言不發地去開車庫門。

陳喬又湊了上去,嬉皮笑臉地說:“哎呀,不就一次小測驗嗎?有那么重要嗎?”林南不理他,只顧著轉動鑰匙,左轉右轉,門就是開不了。

陳喬擠過去推開她的手:“跟你爸說說,這破鎖該換了。”他搗鼓了幾下,門開了。

林南鉆進車庫去拿自行車,陳喬守在門口不讓她出來,悄悄說:“那天我去幫張老師批改試卷,正好看到了你的卷子,就偷偷替你改了幾個答案,勉強讓你及格了,62分。”

說完,得意地看著她。

林南不可思議地看著他,片刻后怒道:“你怎么不多改幾道?我爸讓我必須考到70分!”

林南將牛奶放到書包里,花了十分鐘才打開銹跡斑斑的鐵門。她忍不住沖樓上大喊,“爸,爸。”

四樓的窗戶被打開,一個頭探了出來,“怎么了?”

林南嚷嚷道:“這破鎖該換了!”

“知道了。”

林南抽出自行車,望了眼隔壁車庫被人砸了個破洞的鐵門,然后踮腳蹬了幾下,跨上車去,車頭抖啊抖,歪歪扭扭地蛇形了好遠才變成直線。

若是陳喬在,他肯定又要嘲笑她騎車的姿勢難看了。他手長腿長,隨意一蹬,車輪便滾出好幾米遠,騎車的姿勢要多瀟灑有多瀟灑。

路過燒餅店,林南剎住車,人稱“燒餅西施”的年輕老板娘正垂首揉著面粉,有個穿白襯衫、背公文包的男人隔著馬路朝她招手,招了一次她沒看見,招了兩次她還沒看見,男人契而不舍地準備招第三次,林南掏出兩塊錢遞過去,“買一個蘿卜絲的。”

“燒餅西施”抬起頭來,林南又說,“那邊有人叫你。”

“燒餅西施”順著她的手望過去,沖那男人莞爾一笑,男人便心滿意足地走了。

圍著燒餅爐子的人全都曖昧地笑了起來,林南不自在地撇過臉去,接過燒餅匆匆塞進書包里,歪歪扭扭地跨上自行車,用力蹬了一腳。

若不是陳喬嘴巴刁,只吃這家的燒餅,她才不會來這里呢!

從家到學校,會經過一排美人樹,滿樹嫣紅、燦若云霞、秀色照人。樹是前兩年才移植過來的,沒人知道是什么品種,陳喬上網查后,告訴林南,那叫美人樹。

美人樹過去不久,有個紅綠燈路口,一個高大魁梧的交警常年雷打不動地在這里指揮交通。陳喬跟他很熟,因為炎炎夏日里,陳喬給他送過無數次水喝。

陳喬很敬佩他,說他很爺們。

進了教室,林南從書包里將牛奶跟燒餅拿出來,放到陳喬的抽屜里,又拿一本書遮在上面。

做完這一切,她抬起頭,看到站在門口的秦扇,正似笑非笑地看著她,朝霞在她身后鋪了一地。

林南的心加速跳了兩下,像做壞事被人抓住一般,臉上有些微熱。不過她善于隱藏,當作什么事都沒發生,面無表情地回到自己位置上。

一直到早自習結束了,陳喬才出現。

他沒穿校服,穿了件白色的舊T恤,頭發蓬松蓬松的,微微凌亂。他將書本從書包里拿出來,放入抽屜時,手頓了一下,片刻后摸出一袋牛奶跟燒餅。

他望了眼林南筆直的背影,嘴角不自覺地勾起笑了笑,撕開燒餅的包裝,大口嚼了起來。一股蘿卜絲的香味瞬間溢滿教室,飄到前排林南的鼻子里。

林南回頭看他,陳喬將牛奶扔回給她,“這個你自己喝,你太笨了,要補補腦子。”又補了一把刀,“還太矮了,要多吸收營養才能長個。”

林南憤憤地咬開牛奶包裝。算起來,她比陳喬要大五個月,個子卻還不到他的肩膀高。

其實有段時間,她比陳喬要高的,陳喬是早產兒,生下來又瘦又小,一直到七八歲都像根小豆苗。可上小學后,他忽然就如雨后春筍般,蹭蹭蹭地往上長,一下子就超過了林南。

林南有一回問他原因,他一本正經地說,我媽做飯越來越好吃,我吃得多自然就長得高了。林南覺得有道理,于是,每天到了吃飯時間就往樓上跑。

陳喬媽媽跟林南媽媽是好姐妹,從前一起在棉織廠做工,住在一個大院里,休息時常抱著兩個娃娃在一起玩耍。后來大院拆遷,兩家人一商量,選了樓上樓下的房子,做了鄰居。

可吃著同樣的飯菜,林南的個子始終沒有追得上陳喬。

放學后,林南在校門口等陳喬。

盡管已經是傍晚,陽光卻還很強烈,林南躲到一棵大榕樹下。

過了很久,陳喬推著自行車,斜挎著書包走了過來。秦扇與他并肩而行,兩人低頭私語,陽光溫柔地落在他們身上。

林南覺得胸口有些脹痛,那時她還不明白那是一種什么樣的情愫,只以為是在太陽下站久了身體不舒服。

陳喬沒有看到林南,是秦扇看到的,她推了推陳喬的胳膊,陳喬這才漫不經心地抬起了頭。他看到林南,快走幾步,站到她面前,擰眉問:“你怎么還不回家?”

林南低聲問:“陳喬,你什么時候能回家?”

從前,他們形影不離,一起上學,一起放學,如今只剩下她一人,如同被拋棄了的孤雁,委實不習慣。

陳喬神色難看,良久,淡淡地說:“我也不知道。”

林南的目光黯淡了下去。

陳喬家出事那天,是個周末。彼時正是午睡時間,周遭寂靜無聲,林南咬著筆費力解一道數學題,忽然聽到一陣劇烈的敲門聲。敲門的人非常粗暴,將整扇門敲得砰砰作響,簡直地動山搖,連她家的大門都跟著晃動起來。

林南看著大門心驚肉跳,仔細聆聽后,發現是樓上。她壯著膽子,躡手躡腳地爬上樓,看到四五個粗壯大漢圍在陳喬家門口。她腦中一下子冒出黑社會三個字,手心直出冷汗。

有個男人看到了她,咧嘴沖她笑道:“小妹妹,別害怕,這家人欠了我們的錢,我們不是壞人。”

她嚇得面色蒼白,急忙跑回家,緊緊關上門,那些人一看就不是好人,只有壞人才會說自己不是壞人,幸好陳喬一早就被他爸媽帶去了外婆家。

可從那以后,那些人隔三岔五就來敲門,每次動靜都特別大,整棟樓都地動山搖。林南爸媽鄭重地囑咐她,千萬別去湊熱鬧,那些都不是好人。又埋怨陳喬爸爸,投機取巧,惹下這攤破事,害得鄰里都不安寧。

有一次那些人又來敲門,林南恰好在陽臺上看到陳喬背著書包往家走,連忙沖下樓攔住他,氣喘吁吁道:“不能上去,那些人在你家門口。”

陳喬怔了怔,輕輕說:“你離我遠點,他們認識我。”

林南自然不會離陳喬遠點,她時刻留意樓梯間的動靜,一有風吹草動就打電話給樓上通風報信。

可陳喬卻離她遠去,為了不影響他的學業,他被送到他姑姑家住。

陳喬的姑姑家在城西,林南在城東,第一次分離,他們中間隔了大半座城。幸好轉學比較麻煩,他們還在一個學校,一個教室。

“我們走吧。”陳喬對秦扇說。

秦扇也住在城西,她的自行車不知被誰惡作劇,鎖在了柱子上,她請陳喬幫忙,陳喬花了很長時間都沒有打得開,于是順路送她回去。

陳喬跨上自行車,單腳撐地,秦扇抓著他的衣角,輕盈一蹦,跳了上去。

林南看著他們融為一體的背影,覺得有些蒼涼。

連著幾日,陳喬跟秦扇都是同進同出,有同學看著他們的背影曖昧地笑。

林南默默地垂下頭,卻依舊早起,第一個到教室,然后往陳喬抽屜里放一個蘿卜絲燒餅。她在靜靜等待,她以為等陳叔叔還完債,等那些人走了,一切都會回歸原位。

可是她沒等到陳叔叔還完債的消息,卻等來了陳喬早戀的消息。跟秦扇。

有人說看到秦扇抱著他的腰,有人說看到他們在樹林里偷偷親吻。

林南腦中轟然作響,胸口仿佛被挖空了一塊。

那一刻,她終于意識到陳喬對她的意義,可她就要失去他了。

第二天早上,林南在燒餅袋子里放了張紙條,約陳喬放學后在榕樹下見面。

放學后,陳喬看著林南背著書包往教室外走,連忙追了上去,單手攬住她的肩膀,問:“什么事那么神秘,還非要去榕樹下說?”

林南臉有些微紅,從前他們也經常這樣勾肩搭背,她從不覺得有什么,如今心思不一樣了,覺得渾身都不自在起來。她將情緒打包藏好,鎮定自若地說:“也不一定要去榕樹下,不過寫的時候想著總要約個地點,就隨手寫了。”

“哦。”陳喬問,“啥事?”

林南糾結了半天,委婉地提醒他:“早戀是要被開除的,馬上要中考了,你不要跟秦扇在一起。”

陳喬愣了一下,隨即哈哈大笑,伸手將她的頭發揉亂,“瞎想什么呢,準是聽到那些流言蜚語了。”又道,“我不喜歡秦扇。”

林南的心底深處開出一朵朵絢爛的白色小花。

自那以后,陳喬不再跟秦扇一起走,流言不攻自破。

沒幾日,傳出秦扇與高二一個男生早戀的消息。林南有次在放學回家的路上,看到秦扇跟那個男生手拉著手,秦扇的目光越過那個男生,冰冷地射在她臉上。

林南打了個寒顫,飛速轉過頭。

接著,中考完,放暑假了。很多年后,林南回憶起那個暑假,只記得刺眼的紅,跟滿目的白。紅色的是鮮血,白色的是葬禮。

放假的第一天,陳叔叔從樓頂跳了下去,摔在水泥地上,摔得四分五裂、血肉模糊。

事發之后,林父去陳家幫忙料理后事,林母守著陳喬媽媽,林南被安排陪著陳喬。

陳喬穿著孝衣,一言不發地跪在靈堂里的棺材旁邊,唇線繃直,眼神冷寂。林南也跪著,就在他旁邊,她一直哭,眼睛腫成兩只桃子,眼淚還是嘩啦啦地往下流,怎么都止不住。

多年后,她再回頭看時,才明白那時候她的眼淚不僅僅是為了死去的陳叔叔流,還為了陳喬,為了他們不確定的未來而流。

后來,陳喬媽媽賣掉房子,帶著陳喬搬去了郊區。那年,陳喬考上了一中,林南上了三中。

陳喬從此淡出了林南的視野,卻沒有淡出她的生活,他的名字刻在她心里,越刻越深。

林南不停地給陳喬寫信,一周一封,可他很少回,即便回,也是寥寥幾句。終于有一天,他說,林南,別再給我寫信了,我有女朋友了。

林南便不寫了。其實她早就聽初中同學說過,他跟秦扇在一起了。秦扇沒考上高中,念了職高,就在一中旁邊。

起初她不信,因為他說過他不喜歡秦扇。可后來,她親眼看到秦扇在QQ上曬出了他們的照片。

林南再次見到陳喬,是在一個小巷子里。

她去書店找一本學校資料,抱著書出來時,看到一個熟悉又陌生的身影,她愣了愣,下意識地跟了上去。

那身影跑得很快,一晃就沒了影,林南找了半天,終于看到一條小巷子。可進入巷子后,她當即木在原地,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

她看到陳喬左手夾了根煙,右手摟著一個畫著濃妝的女生,混在一堆染著五顏六色頭發的男生堆里,臉上是匪氣的笑容。

她顫著聲音叫他:“陳喬。”

陳喬偏過頭來,看到林南后,眼神有一瞬間的慌亂,迅速掐滅了香煙,有些手足無措地愣在原地。

林南向前走了幾步,那幾個男生揶揄地看向她,紛紛吹起口哨,林南鼻尖滲出薄汗,緊張地停住腳步。

陳喬回頭瞪了那些男生一眼,朝林南走過去,卻被那個畫著濃妝的女生拉住了胳膊,林南這才認出那個女生,竟是秦扇。

秦扇冷冷地望著林南,滿臉戒備:“你來干嘛?”

林南說:“我找陳喬。”

陳喬不耐煩地去撥秦扇的手,秦扇死死地抓住他,忽然道:“你如果跟她去了,我們就分手。”

“那就分吧。”陳喬滿不在乎地甩開秦扇的手,攬著林南的肩膀就往外走。

時光仿佛回到初三那年,只是陳喬身上多出來的煙味讓林南極不適應。

“你怎么在這?”陳喬問。

“我來買書。”林南晃了晃手中的書,陳喬不自在地挪開目光,兩人并肩走了一會,林南輕聲說,“明年就要高考了,你別跟他們在一起。”

這次,陳喬沒有哈哈大笑,也沒有伸手揉亂她的頭發說她瞎想。

他淡淡地說:“我已經退學了。”

林南獨自坐在公園里的長凳上,一直坐到夜幕降臨。

她聽到陳喬退學后,當場哭了出來,她抓著他的袖子問:“為什么,是不是沒錢,我去求我爸爸。”

陳喬搖搖頭,“林叔叔曾經跟我談過,愿意資助我讀完大學。只是我爸死后,我媽便病了,我得照顧她……”

“我們去找我媽,讓她幫阿姨請個護工,你不能不讀書。”林南急切地打斷他。

那一刻,她心里無比恐慌,她不喜歡巷子里的那個陳喬,那個陳喬很陌生,很遙遠。如果他不讀書,那他便會永遠停留在那個巷子里,那她的那個陳喬就要永遠消失了。

陳喬微微一笑,輕輕說:“你別管我了,從我爸跳樓的那刻起,我的人生就徹底改變了,他不是投資不善,而是被人陷害,我必須……”頓了頓,伸手揉了揉林南的頭發,“林南,你要好好的。”

從那以后,林南再也沒見過陳喬,只是從秦扇的空間里可以看出他們又和好了。秦扇曬出的照片里,陳喬嘴角上揚,眼神卻淡漠至極。

陳喬媽媽去世時,林南正在高考,沒人告訴她這個消息。

高考結束后,林南給陳喬寫了一封很長的信,告訴他美人樹開花了,告訴他那個路口的交警換了人,告訴他“燒餅西施”的生意還是很好,那個穿白襯衫的小白臉替她擴大了門面。

最后問他,她要去北京了,他愿不愿意跟她一起去。

林南在半個月后收到陳喬的回信,他在信里說,他跟秦扇打算去云南。還告訴她,那個穿白襯衫的小白臉是“燒餅西施”的弟弟,“燒餅西施”賣燒餅供他讀完了大學。

三個月后,林南踏上了去北京的火車。從此,她跟陳喬之間,隔了大半個中國。

大四那年,林南的家鄉出了個轟動全國的新聞,七個男人不知得罪了什么人,被人迷暈后用刀砍死,尸體堆在一間小屋里,引來無數蒼蠅才被人發現。

現場沒有留下任何痕跡,但街角的一個監控里,卻錄下了嫌疑人的身影。

林南心里有種不好的預感,她四處從網上搜索有關那段新聞的消息,終于在一段模糊的視頻里,她看到秦扇撲在其中一具尸體上叫爸爸。

她忽然明白了什么,頓時聲淚俱下。

那年,陳喬成了通緝犯。

媒體挖出了陳喬的身世,將他從小到大的事跡全都扒了出來,讓所有人意外的是,這個窮兇極惡的殺人犯從前竟然是個善良正直的優秀少年,?接著有人爆出死掉的那些人全是黑社會的, 繼而引發了一場大討論 。

有人說,他是因為分贓不均動了殺念。有人說,他是看不慣那幾個人的罪惡行徑。也有人說,他是為了復仇,死掉的那些人當年害死了他的父親。大部分人認可?了最后那種說法 ,因為有人發現死者中有個人,是他戀愛多年女友的父親,證明他為了復仇,醞釀已久。

陳喬一時間成了輿論的焦點,有人將矛頭指向社會關懷的缺失,寫了篇鞭辟入里的文章,題目叫做《?論陳喬如何從一個優秀少年變成一個殺人犯》,引發無數人深思。

不過新聞的熱度只維持了短短一陣,人們很快忘記了那個叫陳喬的男生,輿論的焦點又轉向其他話題。林南的日子也漸漸恢復了平靜。

二十五歲那年,林南寫了一本書,名字叫《青梅竹馬》,男主角叫陳喬。

這本書本來默默無聞,可出書三個月后,忽然有影視公司看中了它,并將它改編成了電影,林南憑借這本書,一躍成為當紅作家。

有一次,林南受邀參加一個訪談節目,節目中,主持人問她如今名利雙收,可有什么愿望要去實現。

林南狡黠地笑了笑,看著鏡頭,眼神飄忽,“我希望,有生之年能夠再見陳喬一眼。”

所有人都以為她寫的是一個故事,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寫的,是一段經歷。

過完春節,林南在廣州有一場簽售會,會場人滿為患,林南握著筆專注地給每一個人簽名,每次簽完后,她都會抬起頭說一句謝謝,并送上一句祝福。

當她第N次抬起頭時,看到了一張熟悉的臉,淚水迅速盈滿眼眶,她努力微笑著,看著眼前那張面目模糊的臉,說了句:“祝你平安!”接著嘴唇快速動了兩下。

陳喬讀懂她的意思,她在說,“快走。”

陳喬伸手揉了揉她的頭發,輕聲說:“我看到了。”然后迅速轉身向外跑去,可惜已經來不及了,幾個蹲守在人群中的便衣警察立即圍堵上去。

陳喬忽然頓住身形,奸詐地笑了笑,高高舉起手中的黑色袋子。那幾個警察如臨大敵,一邊沖人群叫著快散開,一邊掏出手槍準確無誤地擊穿他的額頭。

林南看著陳喬轟然倒地,尖叫一聲,緩緩蹲下身,捂住嘴,失聲痛哭。 他看到了,看到了她的訪談,所以來見她了。

陳喬是故意的,那個黑色袋子里裝著的根本不是什么危險品,而是她的書。

書里裝著的,是屬于他們兩個人的故事。

青梅竹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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