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多少人在黃渤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斗牛》

1.

自從工作之后,我對娛樂圈甚少關注,這么多年來,我看過的電視劇和綜藝節目屈指可數,但卻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欣賞起黃渤這個人,他參與的某個真人秀類綜藝節目,也是近年來我唯一做到一集不落看完的。

在剛剛結束的第二季中,微博和微信上傳瘋了黃渤和哈林的一曲串燒版《水手》,歌曲改編的很有新意,我男神黃渤唱的簡直比哈林還好太多,以至于庾澄慶不得不在現場表示:我以為憑我的水平,(和黃渤搭檔)應該是沒問題的,我想黃渤應該是罩不住的,沒想到黃渤唱的這樣好!

令我印象深刻的是在這樣一個綜藝節目的演唱會上,黃渤所表現出來的認真,以至于到“謹小慎微”的緊張地步,節目組將這一切都記錄在鏡頭之中,我們能看到黃渤在排練時有多努力,無論是在電梯上,還是在排練室,他那股子處女座的完美主義勁兒,真是叫人喜歡。

我看過黃渤演的絕大部分電影,無論是《斗牛》的挑大梁還是《西游降魔篇》中只有幾分鐘鏡頭的龍套版孫悟空,黃渤所演繹的每一個角色都令我印象深刻。雖然沒有看過他演的電視劇(因為我幾乎不看任何電視劇,覺得太浪費時間了),但是身邊的朋友都說他電視劇也演的很好,也得了不少獎。

圖為黃渤在《斗牛》中的表演

?也許連黃渤自己也沒想到,自己能在套路三千尺的娛樂圈中取得今天的人氣和如此廣泛的認可,他一路走來,中間經歷過什么,恐怕不是那些天生就“盤兒正條順”的俊男靚女所能理解的,更不是普通人能夠想象的。

就像他也自嘲地和別人說:曾經有前輩和我說,黃渤啊,男怕入錯行啊,其實你也不一定要演戲,你去做做配音,做做攝影和后期,不也是一條路嗎?黃渤長的不是不好看,即便我很欣賞他,我也得坦白點,是丑!曾經有一位副導演非常看不起黃渤,曾經當著他的面諷刺道:這不是胡鬧嘛,角色怎么能亂找呢,這是什么東西啊這是?

但在這位高傲的副導演眼中“不是東西”的黃渤,卻因為一部《斗牛》,迎來了自己的人生中的第一座高峰:金馬獎影帝。

兩岸三地的電影圈內人恐怕都炸了。黃渤,影帝?怎么可能!

我不知道究竟有多少年輕人能夠看懂《斗牛》這部電影,不管管虎導演在拍攝時有沒有真的那么考慮問題,反正我確實在這部電影中看到了不少自己所理解的“隱喻”。好的電影和好的演繹就是這樣,它總能讓你在影片結束后,咂么出一些別的滋味出來。

尤其是影片的最后,當黃渤飾演的牛二在荒山上獨自生活多年后,再一次看到八路扛著槍路過,他瘋瘋癲癲地跑下來攔住部隊,人話都已經說不利索了,這個牛逼的細節在黃渤牛逼的演繹中,無論是眼神、手勢,還是每一句結巴的、詞不達意的表達,簡直不要太傳神。

僅僅是因為那么幾分鐘,我就覺得黃渤的這個影帝真是得其所哉!這種偏離人間多年的“巨大的細節”,一個演員不動大心思,是絕對拍不出來這種感覺的。

從路人甲到絕對的一線大咖,黃渤的成名之路坎坷的就像是他“抱歉”的長相。在默默無聞的時候,他做過許多稀奇古怪的工作,人生前30年底層的磨礪和沉淀,在他家喻戶曉的時候,得到了彰顯:黃渤總能在情理之中帶給人一些意料之外的驚喜。

網上有不少對黃渤路轉粉的人這樣評價自己被黃渤圈粉的過程:“始于幽默,陷于才華,忠于人品”。黃渤有股子小機靈勁兒,而這種機靈很容易在正向性格的人身上產生一種叫“高情商”的化學反應,黃渤的高情商是娛樂圈中出了名兒的,無論是金馬獎頒獎時的機智應答,還是綜藝節目中的臨場表現,乃至于圈內人的評價,渤哥這個會說話會辦事的實在人,都贏得了大家連篇累牘的稱贊,微博微信上有很多這樣的段子和小插曲,我就不過多重復了,因為這并不是一篇向各位推薦我自己偶像的文章。

我只是突然想到一個問題:喜歡黃渤這件事兒,有多少人是因為在黃渤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呢?

2.

我欣賞黃渤,是因為在他曾經的故事里,看到了一些若有若無的,自己的影子。

人們喜歡一個人,有時也因為在這個人身上,看到自己的影子,這影子倒映著的,有時是自己蹣跚且苦悶的過去,有時是自己向往的未來和愿景。

黃渤是像我們一樣,是這個社會千千萬萬的底層人士的一個代表:家里窮,沒錢沒背景,掰著手指頭數,宗族里最遠的親戚甚至連個千萬富翁都沒有,祖宗三輩兒都是普普通通的老百姓。窮就算了,還長的丑,上學時,工作后,永遠都是角落中那個最不起眼的人一樣,除了被奚落嘲諷之外,永遠沒有可能成為一群人中最耀眼的那顆星星,更沒有床上躺著的那個動輒投資一部電影來專門捧你臭腳的干爹。

這是黃渤的真實寫照,也是更多的“黃渤們”的真實寫照。干什么都有一群人在旁邊冷嘲熱諷地看熱鬧,稍微做出一點成績,他們撇撇嘴說,你小子真是走運氣;你搞砸了,他們呼啦啦地圍過來,一副關懷的嘴臉指指點點:早就勸你不要做這行,你偏不聽,你看現在倒霉了吧,我們可幫不了你哦!

人生已如此多艱,還有人時不常地伸出腿來絆你一個跟頭,然后在旁邊一臉嗤笑,說:那個人好像一條狗唉!

回想黃渤硬著脖子頂著一張丑顏拼命演戲,拼命揣摩角色的狀態,能夠得到多少人的共鳴啊?

就像我常常想起在那個簡陋的鄉村火車站,母親有些愧疚地對我說:“兒子,等你畢業后,可就全靠你自己了,咱們家實在已經幫不了你什么了”。

我回首望過去,母親已是白頭。我還有什么可以抱怨的呢?畢竟她已經竭盡一生來幫我了!那時,我的父親剛剛失蹤不久,同時帶走了我們家全部的存款,和母親相依為命的日子,我常常想是時候該由我自己來撐起這個家了,60歲的母親很像《斗牛》中的那頭被“災民”吃干榨盡的母牛,已經再也無力供養我了,我無路可選。

就像我剛來北京的時候,第一次面對城中村那個月租800元的單間時,我不免在內心里這樣問自己:好好在河北電視臺干編導不好嗎?干嘛非得跑到北京一個城中村蝸居在這么一個8平方米的格子中?

工作之后,我也會經常有抱怨,無論是在電視臺凌晨2點鐘悶熱的機房里,還是在滿是紅牛罐子的尚都國際辦公室,我曾經不止一次地發自內心的抱怨:這活兒真他媽不是人干的啊!做人真他媽的累啊,生活真他媽的好苦啊,客戶真他媽的難伺候啊!

我們都是一無所有的人,我們都是一群無路可退的人。

沒有背景,沒有潛規則,沒有先天的優勢,甚至略帶殘缺,看別人都是輕松地漫步,但我們每每往前邁一步都像是在攀巖。就像那句曾今風靡一時的話一樣:我們光是活著,就已經拼盡了全力了啊!

而底層的“黃渤們”會有兩種不同的表現,同處底層,大家都被生活壓得喘不過氣來,大家都會選擇抱怨,抱怨人生多艱,抱怨世事不公。

大家都會這樣嚷一嗓子:這世界真的不公平,去你媽的!

不同的是,嚷完這一句之后的表現:是繼續墮于酒精和賭局,還是咬著牙,繼續努力將手頭的事情干好。

3.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活法,但就怕活著活著,就活成了一種犬儒的樣子。

有太多的人,太多的事情,你明明沒有接觸過,明明沒有經歷過,只是在別人的三言兩句中了解三兩根毛,卻擺出一副歷盡坎坷的老者模樣,淡淡地說一句:唉,隨遇而安,得過且過吧,別折騰了,你比不過那些“富二代”的。

可如果這樣,對于我們這些原本就一無所有的人而言,這人間,于我們還有什么意思?

對所有人而言,來到這新鮮的人間,都是一次沒有任何套路可言的現場直播,這場直播中,可以NG,但卻沒有彩排和重頭再來。放眼望去,擺在所有人面前都是一條深不可測的大河,河面上富二代和官二代揚帆起航,俊男靚女們雄姿英發,羽扇綸巾,談笑間檣櫓灰飛煙滅。而河面下暗流洶涌,潛規則橫行無阻。

我們都是一無所有的人,所不同的是,有的人選擇摸著石頭過河,而有的人,選擇扛著石頭過河。摸著石頭過河的人,也有可能會淹死,但扛著石頭過河的人,則一定會被洶涌的河水吞噬,或者被自己“肩膀上”的石頭壓彎了膝蓋,怯生生地回到起點,等待終老,然后不甘心地對著船上的“二代們”無端地咒罵,對著河中跋涉的底層小丑冷嘲熱諷。

很多潛規則、橫規則和不平事,教會了我們如何周旋在這荊棘逼仄的世界中。但這不應成為我們“扛起石頭”或者“選擇折返”的理由。

就像不是所有“臨時演員”摸著石頭跋涉后,最后都能成為手舉影帝獎杯的黃渤;就像我前面鋪墊了那么多,按雞湯文的套路我現在應該描述一下我多么多么成功,然而我依然是個屌絲,成功二字可能永遠不會烙在我身上成為標簽。

可,那有怎么樣呢?我們沒有選擇,我們無路可退啊!

也許,這就是許多人喜歡黃渤的理由,我們在他身上看到了曾經小人物的那種掙扎和不堪的過去,而他恰巧在沒有憑籍背景、潛規則和干爹平步青云,在最講究出身和潛規則的娛樂圈,可以說,他往上每蹬一步,腳印都滲著血和汗。

的確,這人間,遠遠沒有我們的想象中的那么美好和澄澈;但是,這人間,也遠遠沒有他們口述中那樣的不堪與骯臟吧?

上帝給了屬于你的眼睛和耳朵,你又為何偏偏要借用別人的耳朵和眼睛來看這個世界呢?

希望你在抱怨之余,還尚有一顆不甘的心,和一雙想動的手。我們本是一群一無所有的人,除了前行尋找,我們沒有別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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