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念我的岳父

農歷1998年冬天,我跟當時的女朋友(現在老婆)第一次回了湘北去拜會她的父親。當客車駛入了湘北平原,對從小在丘陵地區長大的我來說,湘北平原總也望不到邊,似乎大到無窮無盡。從大客車換乘到返鄉的小客車上,車子一路飛馳,離女友的家越來越近了,我的心開始忐忑不安起來了。我對未來岳父的了解僅從女友的口中描述略知一二,對我的到來岳父將會是歡迎還是拒之門外,我一無所知。

顛簸了三十多個小時后,我們在村口的小路邊下了車,橘黃的落日余輝照在大地上,冬日里的湘北大地盡染一片金黃。

岳父還在街市賣完剩下的魚,岳父早安排好了婭婭在家給我們做飯。到岳父家我吃的第一頓飯是婭婭煮的滿滿一大海碗8個糖水剝殼蛋,后來聽老婆說只有貴客才吃得到的。糖水和蛋一起煮,吃起來很膩,勉強吃了6個實在膩得不行。沒吃完又怕初次見面就失禮,問過了女友后才放了碗。

湘北平原

天擦了黑,岳父才回到家里。岳父個頭很高,身高快有一米八了,身材卻很瘦,衣服穿在身上就顯得空了些。岳父人瘦,臉龐就顯得小,他的臉龐大抵就和我的手掌一樣寬,冷風一吹,臉上總是凍起了一層白皮屑。岳父常年販魚,撈魚,賣魚,給魚打鱗,剖魚,一雙手裂了很多條口子,手也常常泡得白森森的,水一干就又變得皺拉拉的。

岳父吃完飯后,大家圍坐在堂屋聊了一陣子,岳父問了我的家鄉何在,家有幾人,父母多大諸如此類問題。言語中看得出岳父對我并無反感之意,對他女兒的選擇算是種默許吧。未來岳父接納了我,沒把我拒之門外,我那忐忑的心終于放了下來。

岳母早在老婆7歲時因病過世了,婭婭是岳父后來找的,岳父和婭婭在一起沒扯結婚證,兩邊的門戶由岳父與婭婭兩人共同頂起,但終究還是靠岳父每天風里來雨里去販魚維持著,婭婭只負責在攤檔口賣魚。婭婭的子女三個,建房,成婚,生子,岳父都承擔起了做父親的責任。而這邊子女三人,哥哥二十五歲了,女友二十二歲,弟弟二十歲都還沒有成家立業。

第二天一大早岳父破例沒有去賣魚。

岳父到鎮上買了一大堆菜回來,有豬肉、牛肉、魚、鴨、蔬菜等,就是沒有雞。本來不喝酒的岳父,還特意買了一整箱當地產的國人啤酒回來給我喝。

飯桌上,岳父一個勁叫我夾菜吃,甚至親手夾了塊鴨肉給我。看著碗中的鴨肉我扔也不是,吃也不是,找了個空檔讓老婆夾了過去。我從小就不吃鴨肉,不喜歡鴨肉的腥味和鴨肉特有的膻味,初次見面的岳父和婭婭肯定不知道。

但按我家鄉的習俗毛腳女婿上門,總得宰上只雞擺上桌來,“無雞不成宴"這句話也許在湘北就沒有罷了吧。在家鄉有人知道你去了丈母娘家,問得最多就是“丈母娘又殺了雞給你吃了吧”。岳父又怎會知道,一盤雞肉在我的家鄉宴席上會有如此重要地位呢!

因為我工作的工廠特難請到假,我和老婆結婚的酒席定在農歷1999年臘月二十六。

我和老婆兩人跟岳父說明了原因,岳父也沒辦法了。一看定的日子離春節太近了,他是肯定來不了的,一個當家人怎能在年底時不在家呢。于是岳父和婭婭在我倆結婚前不久,僅有一次的來到我家。

他來我家時,我還在工廠上班,老婆先行回家了,父母和老婆在家接待了岳父與婭婭,也算是親家們見了一面。岳父對我家的情況也算是有個了解,后來岳父跟我說:“你家父母人很不錯,相信對我家女也會不錯,家里條件還算行,這樣我才放心把女兒嫁給你了。”我覺得很委屈,岳父咋就忘了說我還行呢!

農歷2000年十月底,為了大兒子上戶口,我在工廠請了七天假,一個人去了湘北把老婆的戶口轉了過來。恰是我去的當天,大舅婦到預產期了,岳父和婭婭忙著安排大舅婦住院的事情,當晚只有我和爺爺兩人在家一起吃的晚飯。

第二天一早,大舅子的小孩通過剖腹產出生了,岳父一邊忙著問人辦老婆遷戶口的事,一邊又得和婭婭關顧醫院里的大舅婦,基本沒見他落家里停下。

七天假期,我已經用去了四天,再返家上戶口根本就來不及了,我只好催岳父了。

岳父說:“兩件事同時來了,我都忙到快要跳腳底了。”

岳父跑到村里開了戶口證明,鎮里看是婚遷就非得要本人過來婚檢,防止偷生育。

岳父跟我說:“這就拐嗒,這還得找女孩去了”。岳父這邊去找合適的女孩,我就趕緊去醫院去看了嫂子和侄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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