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秋風起,一樹秋葉搖。
秋以一地黃葉隆重到來,執著又直接。
忽爾意識到風已微涼,再不似裹著熱浪的怪物蠻橫地涌動。蔥蘢的綠色用盡了最后一把氣力終究敗給了一場秋風。又一番季節輪回,秋,成了主角。
走在庭院里,撿一枚秋葉,朝向藍天。透過細小的縫隙,有光透過,有云掠過,有風吹過,繼而有往事慢慢穿過。青春年少,經年往事如一幕幕電影場景,清晰而溫暖……
二十年前的那天個秋天,我們坐在窗下望著窗外紛紛飄落的黃葉,你突然對我說,送你一幅畫吧,說著走到畫案前,鋪開一張宣紙,拿起了毛筆,嫻熟的線條在宣紙上游走,一會兒功夫,一對相互依偎著情侶走在秋月下,風吹動他們的發,女孩的裙擺隨風舞動,幾片紅葉在風中飄落。淡淡的色彩渲染后,秋,生動起來。畫畢,你歪著頭問我,要我給這幅畫起個名字,我略加思考:“秋天和紅葉的故事。”你有些激動:“我就知道你懂我。”你飛快地用行書落了款欽了印章。而后動情地望著我:“我是秋天。”我很解風情地接上一句:“我是紅葉。”
“我只為紅葉而來!”
“我只為秋天而紅!”
象是一句誓言,更象是彼此遞交給對方一份永不更改的契約。我們各自銘記在心,堅定而踏實地步入圍城。
多少個四季輪回,秋天如期而至,紅葉黃了又紅。兩個人的家變為三個、四個。孩子們在春天追逐,在夏季戲鬧,在秋日奔跑,在冬夜歡笑。雖然為清貧的日子多了太多的擔憂,但因了那句誓言撐腰,生活倒也不失快樂。
彼此信任的陪伴中,人生入了秋。若說秋是個收獲的季節,那么人生的秋天也該是豐饒的一季,雖沒有飛黃騰達的事業,沒有萬貫財產的家底。但收獲了一個歡聲笑語的家庭,收獲了平淡安寧的年年月月。我感謝上天的眷顧,感謝生活的恩賜,感謝自己有一顆極易滿足的心。
不知什么時侯,你已站在身邊,問我在看什么,我沒回答你只是輕輕地問了一句:“還記得二十年前你送我的那幅畫嗎?”你說:“當然記得,秋天和……”你沒說完重新糾正:“那幅畫應該叫《許你一世秋》”。我微微一笑在內心回了你一句:感謝一路有你!
秋在不同的年齡有著不同的解讀。
童年的秋天,只不過是田野由綠到黃的色彩轉變;只不過是五谷顆粒歸倉的豐碩;只不過是麥場多了幾垛干枯的秸稈;只不過是我由碎花小褂換成粗布長衫。
青春的秋天,是纏綿悱惻的美文;是浪漫傷感的詩行;是情人眼里的熠熠水光;是青蔥歲月滿滿的展望。
中年的秋天,是望著兒女的殷殷期盼的眼神;是老去父母的錚錚脊梁;是搖著家庭小船的漿櫓;是歲月沉淀后的一抹清涼。他還是晚歸時窗口那一束等待的光亮,是下班時桌上的那杯白開,是鏡前幫你拔去的那根白發,是感冒時遞在你手心的幾粒藥丸。
秋天是一個極易懷舊的季節,也是一個值得深思的季節!
你可以在秋風中回望往事悠悠,也可在秋葉中憧憬來路方長!